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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12年《科学》杂志

撰写介绍CRISPR-Cas9的学术论文的时机到来之际,杜德纳和其团队成员采用之前在实验中所用的相同方法,全天不间断分工合作。他们在多宝箱 中共享原稿,每时每刻跟踪修改情况。白天,吉尼克和杜德纳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工作,在深夜,即欧洲行将破晓之时,通过Skype通话,将任务交给其他成员。随后,沙尔庞捷和奇林斯基会接过任务,在接下来的12个小时牵头完成工作。由于在春季,于默奥不会经历日落,因此沙尔庞捷表示,她可以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工作。她说:“如果天色一直大亮,你实际上睡不了多久。在那几个月,你不会有非常疲惫的时候。因此,我能在任何时候上岗工作。” 1

沙尔庞捷与杜德纳

2012年6月8日,杜德纳在电脑上点下发送按钮,将原稿提交给《科学》杂志的编辑。论文原稿列有6位作者:马丁·吉尼克、克日什托夫·奇林斯基、伊内丝·方法拉(Ines Fonfara)、迈克尔·豪尔(Michael Hauer)、珍妮弗·杜德纳和埃玛纽埃勒·沙尔庞捷。吉尼克和奇林斯基的名字旁边标有星号,表明两人做出同等贡献。杜德纳和沙尔庞捷位于名单最后,因为两人是领导实验室的主要研究人员。 2

3 500字的论文详细解释了crRNA和tracrRNA如何作用,将Cas9蛋白绑定至目标DNA。该篇论文也证明,两个Cas9结构如何确定二者在具体位置切割一段DNA链的方法。最后,论文还描述了实验人员如何接合crRNA和tracrRNA,制造出一种单链向导RNA。作者表示,可使用该套系统编辑基因。

《科学》杂志的编辑们收到论文后兴奋不已。虽然此前有研究人员描述过细胞内CRISPR-Cas9的诸多活动,但是这一次,研究人员首次分离出该系统的必要成分,发现这些成分的生物化学机制。该篇论文还包含一个具有潜在使用价值的发明:单链向导RNA。

在杜德纳的催促下,编辑们迅速跟踪审核进程。杜德纳知道,编辑们已开始审阅其他研究人员的CRISPR-Cas9论文,包括立陶宛的一位研究人员(本书稍后会做更多介绍)的论文,她想要确保自己团队的论文最先发表。《科学》杂志的编辑们有自己的竞争动力:他们不希望其他期刊抢先独家刊登论文。于是编辑们请CRISPR先锋埃里克·松特海姆担任其中一位评审员,告诉他必须在两天内返回审核意见。形势峰回路转,速度之快,非同寻常。松特海姆拒绝了这一任务,因为他自己正在进行CRISPR方面的研究。但是《科学》杂志的编辑们另请高明,快速完成了评审。

评审意见只包括几项澄清要求,并未提及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酿脓链球菌是一种普通细菌,可导致链球菌性咽炎。论文中的实验研究了该细菌的CRISPR-Cas9系统。与所有细菌一样,该细菌是一种没有细胞核的单细胞生物。但是在该论文中,作者认为,CRISPR-Cas9系统可用于人类基因编辑。沙尔庞捷认为,这会引出几个问题。她回忆道:“我当时以为,评审会询问是否有证据表明,该系统可在人类细胞中产生作用,但是他们从未就此提问。我在结论中甚至表示,该系统可替代现有基因编辑方法,他们对此也只字未提。” 3

《科学》杂志的编辑过审了修订稿,并于2012年6月20日周三接受论文。当时恰逢所有人相聚伯克利,参加CRISPR年会。在那之前几天,沙尔庞捷已从于默奥抵达伯克利,奇林斯基也从维也纳来到这里。因此,他们可以完成论文的最终校对和编辑工作。沙尔庞捷回忆道:“克日什托夫抵达后出现时差反应,但是我却丝毫未受时差影响。因为之前一直在终日阳光普照的于默奥,我一直无法获得规律的睡眠。” 4

他们在杜德纳的七楼办公室会合,在沙尔庞捷的电脑上见证了最终版PDF文件和图表上传至期刊在线系统的过程。吉尼克回忆道:“我们四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观看着上传进度条。最后一个文件的上传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时,大家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提交最终修订稿后,杜德纳和沙尔庞捷两人单独坐在杜德纳的办公室。自两人在波多黎各首次见面,仅过去14个月。在沙尔庞捷欣赏旧金山湾黄昏日落之时,杜德纳谈到与她合作有多么愉快。杜德纳回忆道:“我们最终面对面分享了发现的乐趣,那是一个美妙的时刻。我们必须歇口气,谈谈我们多么努力地跨越千山万水,携手合作。”

对话主题转向未来时,沙尔庞捷表示,与制作基因编辑工具相比,更让自己感兴趣的是把重点转回微生物基础科学。沙尔庞捷坦言,自己已做好准备,再次进行实验室搬迁,也许会搬到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杜德纳略带调侃地问,沙尔庞捷是否曾希望安定下来,结婚生子。杜德纳回忆道:“她说她不想。她享受孑然一身,珍惜自己的私人时间,不想要伴侣陪伴。”

帕尼斯之家(Chez Panisse)是一家位于伯克利的餐馆。厨师爱丽丝·沃特斯(Alice Waters)就是在这家餐馆成为“农场到餐桌”美食的先锋的。当天晚上,杜德纳在帕尼斯之家举办了一场庆祝晚宴。在神秘的科学界之外,杜德纳当时并不知名,无法在更为高档的餐馆预定位置。但是,她在一家氛围更轻松的咖啡馆订到了一张长桌。大家点了香槟酒,为生物学新时代举杯祝酒。杜德纳回忆道:“科学开始开花结果时,我们感觉自己好像处在这一快节奏时代的开端。我们会思考它将带来哪些影响。”吉尼克和奇林斯基在上甜点前便离开了。两人必须在当晚为第二天的会议准备幻灯片。在两人步行返回实验室的路上,奇林斯基在黄昏的最后一缕余光中点燃了一支烟,悠然自得,尽情享受。 o0YoNkb41wH6Jk/CaqGoLHn9zx85cxeK2EFOOnNLPqXjcWDlTHdsUyNi7XCEzA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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