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先前数千年里“大冰期”气温的升高,亚洲西南部的森林面积也迅速扩张了;只不过,当时的气温仍然比如今低,而降雨则相对充沛一些。植被变得更加丰富多样,其中还出现了野生谷物,为人类提供了大量可食用的谷物种子。猎物很丰富,而谷类植物和可食用的坚果(比如开心果与橡子)也是如此。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的下游地区尤其如此,一代又一代的狩猎与采集民族都生活得极其富足,以至于他们开始在那里定居下来。他们兴建了一些规模越来越大的定居点,并且把死者安葬在墓地里,其中许多死者还有奢华的装饰品陪葬。有迹象表明,当时出现了较为复杂的社会组织,尤其是有迹象显示,他们对祖先,即以往数代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怀有一种更加深刻的敬畏之情。这一点并不令人觉得奇怪,因为将人们的土地所有权合法化的一个好办法,就是强调他们跟曾经拥有这片土地的祖先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过,刚开始时他们为什么要定居下来呢?要知道,在600多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古人类一直都在迁徙,而智人也迁徙了30万年之久呢。一种说法认为,是冰川融化之后,大约14500年前至12900年前,那种食物丰富、气候也较温和的环境条件,促使觅食民族开始在距肥沃土地不远的村庄里永久定居下来的。还有一种观点则认为,是降雨量增加和食物供应状况改善导致了人口增长,这就意味着人们会积极主动地想要获得“部落领地”的所有权。至于实际情况,很可能是二者兼有。
然而,食物充裕的温暖期过后,就迎来了气候寒冷的“新仙女木”事件;它不但导致了黎巴嫩北部等地的气候条件变得更加干燥、气温有所下降,而且给那些地方带来了大范围的干旱。我们早已得知,“新仙女木”事件对亚洲西南部以采集觅食为生的社会造成了影响,但如今我们还对这种影响的细节有了十分详尽的认识;这一点,要归功于人们对以色列的索瑞克石窟(Soreq Cave)中的洞穴沉积物所进行的研究,以及用其他气候替代指标(包括花粉和同位素记录)进行的研究。
对人类而言,气候条件变得较为干燥之后,他们就更加重视收获野生谷物和建造野生谷物的储存设施了。与此同时,植物栽培实验也进展得很顺利;早在23000年前,在以色列加利利海(太巴列湖)岸边的“奥哈罗二号”(Ohalo Ⅱ)营地,人们就开始率先种植大麦与小麦,至少也是暂时开始种植了。当时的实验似乎为时不久,降雨量增加之后就没有再进行下去。在干旱环境里,动植物都属于无法预测的资源,栽培野生禾草显然已成为一种公认的策略。无疑,其他群体在“大冰期”末期也栽培过谷物;但此时人类栽培的谷类植物出现了基因改变,既导致了全职农业的产生,也导致了人口的显著增长,故人们开始广泛地转向了有意的作物栽培。
不过,转向粮食生产属于一个适应过程,情况比乍看之下要复杂得多。既不是哪一个人“发明”了农业,也不是哪一个人在某天决定要去驯养有用的动物。相反,它是在多达14个地方(很可能更多)逐渐展开、独立进行的一个转变过程,通常是为了应对气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