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的时空舞台是春秋时代末期的中国南方,吴国和越国是两个偏处东南的诸侯小国,但他们仗着金戈宝剑——也就是国防科技——超越大国,几乎灭了传统南方霸主楚国,继而进军中原成为诸侯盟主。那是一个巨变的时代,诸侯国间的秩序发生结构性的变化,其背后是价值观与天下观的全盘颠覆,在那之后就进入了战国时代——权力秩序全然改观。
本书大致上以《吴越春秋》为本,《吴越春秋》的作者是东汉人赵晔,它在时间轴上铺陈故事,所以被归为史书类,然而他用了大量文学笔法,不逊小说家,甚至引用很多超自然的传说,书中人物性格更是鲜活,个个跃然纸上。将之直接译为白话可读性很高。不过这个系列说中国历史,有诠释时代的使命感,因此加入了一些《史记》《左传》《吕氏春秋》等经典的内容作为补充。
春秋时代是一个诸侯争夺霸主之位的时代,初期都是北方诸侯担任霸主,后来有霸权南移的趋势,请参考以下时间表:
公元前651年,齐桓公称霸;
公元前639年,宋襄公企图称霸未果;
公元前632年,晋文公称霸;
公元前623年,秦穆公称霸西戎;
公元前594年,楚庄王问鼎中原;
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争霸;
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称霸。
夫差和勾践二者事实上冲破了春秋中后期晋楚两强长期对峙的局面,使天下加速进入战国时代。例如,鼎鼎大名的《孙子兵法》就在这时出现,使得用兵成为更专业的技术,“求胜”成为不二目标。
然而,大时代不是只由大事件(例如大战役)决定,其实是由无数“小事件”堆积出来,而事件都有人物主角,这些人物之间的恩怨情仇制造了无数事件,促成最后的结果。本书如果要说有主角的话,第一男主角当推伍子胥,他将家恨化为国仇,自己则悲剧收场;第二主角当推越王勾践,他的忍术堪称古今第一,勾践复国被后世视为模范典型。勾践的阴鸷残忍对比伍子胥的快意恩仇,构成了本书最强的张力。
伍子胥的快意恩仇展现在吴军攻进郢都后,虽然楚平王已死,他仍然将平王的棺柩打开予以“鞭尸”,然后回报了当初逃亡途中掩护他的浣纱女和芦中人;勾践的忍展现在他以一国之尊,能到吴宫担任仆役三年,甚至甘为夫差尝粪;回国以后更能卧薪尝胆,发奋图强。
跟勾践成为对比的是吴王夫差。一个知耻复仇的君王,却在成功后,好大喜功、一意孤行,令人唏嘘且警惕。
书中两位超级女角则在那一段大历史中,出演了关键角色:
夏姬:她的美色天下无双,更精通房中术,还能青春永驻。先让两位陈国大夫拜在石榴裙下,然后陈灵公也成为入幕之宾,导致儿子夏徵舒弑君自立,引来楚庄王讨伐。楚庄王原本也想将夏姬纳入后宫,未果,却造成两位重臣为争夏姬而反目成仇。过程此处不细表,最终结果是让世仇吴国学会了车战,而成为楚国的东方大患。
西施:她本来只是苎萝山中一个卖薪人家的女孩,勾践派专人物色美女并给予间谍训练,她脱颖而出,三年之后,由范蠡带去吴国,献给夫差。西施得到吴王夫差的宠幸,在吴宫当间谍十年,终于让她绘成一张姑苏城地形与防御配置地图。然后演出“西施捧心”戏码,将地图送回越国,成为后来勾践攻打姑苏的指引。《列仙全传》说,最后范蠡带着西施“轻舟入海”,算是美好结局。
而另一群没名没姓的采桑少女,却成为吴楚世仇的种因:由少女嬉闹受伤,到两国兵戎相见。那是《吕氏春秋》记载的一则寓言,用意在警告“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为政者不可以忽视小事情。
轻忽之心导致差点亡国:楚国的令尹子常轻忽唐、蔡是小国,霸凌他们的国君,后来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国牵制了楚国的主力国防军,孙武率领的吴军才能顺利击溃楚国郢都守军,楚王逃出郢都。若非申包胥借来秦国援兵,楚国当时就亡国了。
赵晔的小说笔法将历史人物的性格、心境刻画得淋漓尽致,实不逊于《三国演义》,我只需要补充史书与经典中对历史的诠释,并引述原典精华,领读者进入经典。希望本书能够让读者在看故事的轻松情调下,享受小说文学,同时领会历史时代变化。
不多说了,请大家享受这本书。
公孙策 2022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