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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荧惑守心

秦始皇的功业确实前无古人,可能就是因为如此,他几近疯狂地追求个人长寿与帝国绵祚,凡对他个人权势与帝国构成威胁的,则几近疯狂地必除之而后快。

他巡行东海岸、派徐福出海之后,转向南方,渡过淮水、长江,到了衡山。在湘江遇到暴风雨,差点翻船。船上人说是“湘君显灵”。

始皇问随行的博士:“湘君是什么神?”

博士:“传说是尧的女儿,舜的妻子,葬在江边山上。”

秦始皇因为湘君胆敢与他作对而发怒,派了三千名刑徒(做苦工的囚徒)将湘山上的树木砍光,再放一把火,烧得湘山一片通红。

方士卢生从东海回来,带回一本《录图书》,类似谶纬预言之书,其中记载“亡秦者胡也”。为此,秦始皇派将军蒙恬带兵三十万人,北伐胡人(匈奴)。

蒙恬将匈奴赶到北方大漠,黄河以南(当时黄河流经甘肃、陕西、山西北方)乃并入大秦帝国版图。蒙恬更将战国时秦、赵、燕等国长城连接起来,筑成中国第一条“万里长城”——西起临洮,东至辽东。

数年后,发生了一个罕见天象:荧惑守心。荧惑就是火星,所谓“荧惑守心”是指火星靠近“心宿二”(二十八宿中东方七宿的主星),而且往来徘徊。火星与心宿二都是红色,都主“火”。两颗红星在苍穹相依相逐,古人认为是天下将陷入战火之兆。

同一年,有一颗陨石坠落在东郡(今河南、山东交界地带),有人在上头刻字“始皇死而地分”。秦始皇派司法官员去查这件事,没有人承认自己在石头上刻字,于是下令将陨石坠落地点附近的老百姓全部杀掉,并且销毁陨石。

那一年秋天,有使者在华阴道上遇到一个人,将一块璧交给使者,说:“帮我交给滈池君。”又说:“祖龙今年死。”

“滈池君”指的是周武王,因为武王建都镐京(即咸阳),暗示秦始皇的暴政将跟商纣王一样下场。“祖”是始,“龙”是天子,“祖龙”指的当然就是秦始皇。

使者将璧带回咸阳,并报告此事,秦始皇沉吟许久,然后说:“那是山神,山神只知道未来一年的事情。”意思是“山神说了超过他法力的事情,所以是不准的”。

秦始皇再让管皇宫库房的官员检视那块璧,赫然是上次巡行天下时,在湘江遇到风雨,抛下江中祭神的那一块。

陨石上的刻字,让人强烈感受到:期待秦始皇死掉的老百姓远不止一千八百户。同一时间,已经有人在精密筹划行刺秦始皇的行动。

【原典精华】

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

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

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

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 1 其山。

——《资治通鉴·秦纪二》

1赭:赤色。形容以火烧山,一片通红。

【原典精华】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

……

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 1 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

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 2 固不过知一岁事也。”

……

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

——《史记·秦始皇本纪》

1璧:美玉。

2山鬼:山神,古人神鬼同义。 wg2oZBIeSKRCTik/7V5HKw6+z7Et9YuMWG+xFYc+iFcXWxM9mcEWbYQ+ICUuLP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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