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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贵不可言

那时有一位有钱人,人称吕公,因躲避仇家来到沛县依附县令。沛县的豪杰、县吏听说县令有贵客来,都前往致意,吕公则摆酒款待。

沛县的主吏萧何帮吕公主持酒宴,向来贺宾客宣布:“致赠礼金不满一千钱的,坐在堂下。”

刘邦是个小小亭长,可是平常习惯了说大话,于是写了一张礼帖:礼金一万。但事实上没带一文钱。

吕公被这张礼帖惊动了,起身到门前迎接这位贵客。吕公平时好为人相面,一见刘邦面相不凡,非但不介意刘邦“空手到”,更特别礼遇,亲自引他入座。

萧何是知道刘邦底细的,怕县令的贵客被一张空头礼帖蒙了,对吕公说:“刘季这个人,大话说很多,可是很少兑现。”但吕公完全不介意。反而刘邦因为主人礼遇,态度愈发大剌剌,直接坐到上座,毫不谦让。吕公在席间则一再以目示意,要刘邦吃完酒席留下来。

客人酒足饭饱一一散去,吕公对刘邦说:“我从年轻时就喜欢给人相面,一生相过的人多了,但是没有一个像你如此相貌。刘季你可要把握自己的前程啊!”语气一顿,再说:“老夫有一个女儿,嫁给你,为你执箕帚好吗?”

刘邦告辞出门,吕夫人向老公兴师问罪:“你平日老是说,咱们的女儿命很好,将来会嫁给贵人。沛县县令来提亲,你都不肯,怎么就这样草率许配给这个刘季呢!”

吕公说:“女人家懂什么!”坚持将女儿嫁给刘邦。

吕公的女儿名叫吕雉,为刘邦生了一男一女。有一天,吕雉带着儿女在田中除草,有一位老人经过田边,向吕雉讨点水喝。吕雉给了水,又给他食物。老人看看吕雉的面貌,说:“夫人的面相是天下之贵人。”意思是她将来会统御天下。在当时社会,一名女子是不可能统御天下的,何况是一名农妇。

吕雉听了,就请老人为两个小孩看相,老人看了儿子,说:“夫人之所以能大贵,就是因为这男孩。”再相女儿,说女孩也是贵相。

老人走后,刘邦溜班到田里来看老婆孩子,吕雉对他说,方才有一位老人帮她和儿子、女儿看面相,说都是大贵之命。刘邦问“人呢”,吕后说“才走不远”。

刘邦追上老人,询问方才的事情,老人说:“方才那位夫人与孩子都和先生您一样,阁下的面相更贵不可言。”

所谓“贵不可言”,意思是说“讲出来是要杀头的”,也就是“皇帝命”!

【原典精华】

吕后与两子居田中耨 1 ,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 2 餔之。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令相两子,见孝惠 3 ,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亦皆贵。

老父已去,高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言客有过,相我子母皆大贵。高祖问,曰:“未远。”乃追及,问老父。老父曰:“乡者 4 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

——《史记·高祖本纪》

1耨:音“nòu”,除草用的农具。

2餔:通“哺”,以食饲人。

3孝惠:吕后的儿子刘盈,后来成为汉孝惠帝。

4乡:同“向”,之前、方才。 b82ounSq6zZBfL8PKo/3RX20HptAv3ewKxQVsa7Cm3lMsA65HbM5icJzEUcOLO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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