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张耳·陈馀

这两人一个名叫张耳，一个名叫陈馀。

张耳年轻时，曾经是故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战国四大公子之一）的门客。后来犯罪逃亡，到了外黄县（今河南省杞县南边）。外黄有位富人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却嫁了一个庸庸碌碌的丈夫，因此逃离夫家。她的父亲知道张耳是个有才干的角色，就对女儿说：“你如果想要一个有前途的丈夫，就跟了张耳吧！”女儿同意，就请人出面办妥了离婚手续，改嫁张耳。张耳当时逃亡在外，岳父家给他很多经济上的支持，他用来大做公关，居然当上了魏国的外黄县令，名声也愈发远播。

陈馀也是魏国人，专攻儒学。他常前往苦陉县，当地一位姓公乘的富户认为陈馀非凡俗之辈，将女儿嫁给了他。

张耳、陈馀两人交往，陈馀年纪小很多，所以对待张耳如同父亲，两人好到可以共生死，互相承诺为“刎颈之交”。

秦灭魏数年之后，听闻张耳、陈馀是魏国“余孽”中的杰出分子，就悬赏捉拿二人：张耳一千金，陈馀五百金。

张耳、陈馀两人乃改名换姓，一同逃到陈郡，在城内担任里门守卫员，混口饭吃。有一次，里长经过里门，不知什么原因，拿鞭子抽了陈馀。陈馀想要跳起来反抗，张耳踩他脚后跟，暗示他忍耐。等里长走了，张耳将陈馀带到城外桑树下，四下无人，疾言厉色地教训他：“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现在受这么一点小小的屈辱，就甘愿为与小吏斗气而死吗？”陈馀心服口服——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委屈，是为了等待时机。

秦政府搜捕两人的悬赏仍在，行动也未停止。张耳和陈馀想出了一计：利用里门守卫身份，不再躲藏，反而挨家挨户去“搜查通缉犯”，于是没有人怀疑他俩。

陈胜进入陈县（陈郡郡治），张耳、陈馀去见他，陈胜和他的左右参谋也早已听说他俩的名声，相见大喜。

陈县的父老建议陈胜自立为楚王，才好指挥诸将。陈胜征询张耳、陈馀的意见，两人认为：“将军起义，是为天下苍生除害。如今才稍有局面就称王，会让天下人认为你有私心。建议不要称王，快速引兵西进，扶助六国后人起义，增加秦朝的敌人，增加自己的盟友。等打进咸阳，乃可以号令诸侯，建立帝业。如果今天称王，恐怕人心离散！”

陈胜最终没有采纳他俩的建议，仍自立为王。可是采纳了他俩“西进咸阳”的战略建议：封吴广为“假王”（吴广的起义功劳不比陈胜小），督率诸将西进；吴广主攻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周巿攻掠故魏国领地，葛婴攻掠故楚国领地。

张耳、陈馀看破陈胜不是取天下的材料，不想留在陈郡坐等败亡，想出一个脱身之计。

【原典精华】

秦灭魏数岁，已闻此两人魏之名士也，购 ¹ 求有得张耳千金，陈馀五百金。张耳、陈馀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两人相对。里吏尝有过笞 ² 陈馀，陈馀欲起，张耳蹑之 ³ ，使受笞。

吏去，张耳乃引陈馀之桑下而 ⁴ 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馀然之。

——《史记·张耳陈馀列传》

1购求：悬赏捉拿。

2过：过分。笞：鞭打。过笞：无故或借故鞭打。

3蹑：踩。蹑之：踩脚，暗示忍耐。

4数：数落。 c3Mop9XL7qgDZWcFBEE9mRyKuaCOon0Z+pYFdzEK+soOJ6RrclvCImnNxI4IC+G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