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愚以“待罪”之身,混迹大学。复因舞文弄墨,任意臧否,一年甫满,即被扫地出门。自后戴盆望天,画地为牢,十载有四。1978年,研究生招生恢复,愚有幸忝列先生门墙,恭聆教诲。其时,“四害”既除,天地回暖。一朝入名校,从名师,其欢喜踊跃,不言可知。其时,弟子九人中,愚学历最浅,且非中文出身。所幸先生讲课,举重若轻,幽默风趣,启人心智。愚坐沐春风,神游万仞。奋笔疾书,恨非有文必录;每有会意,欣然不能自已。课间小憩,先生墨宝,著于黑板。弟子肃立仰瞻,当值不忍遽去。至今诸生,犹忆当时情状,以为美谈。一年之后,所录笔记,居然成册,朝伴夕随,不忍释手。毕业辞别先生,回乡任教,恍惚之间,二十一年过矣。每每翻检旧箧,细味笔录,先生当年风范,依然目前!
昔先生壮盛之时,蒙冤抱屈;“班联右序”,无言著述。“脱帽”之后,一身轻松,不意复为书画所累。愚偶赴京门,谒见先生,每见捷足者比肩立于室,迟到者络绎候乎庭,以致门铃继响,不择晨昏。兼之先生秉性随和,待人宽厚,凡有所求,不忍斥拒,遂使书家之名,掩其学者之实;著述之于先生,又成奢侈。虽然如此,先生《韵》《絮》二语,前唱而后续;《绝句》三论,珠联而璧合;举例明诗文之格律,著文析汉语之现象;序跋以考文物,叙论以辨文章。故诗人之誉,日渐其明;学者之质,日见乎彰。先生每有新著,不忘弟子。愚抚简闻香,又如亲炙于帐下;掩卷而思,复生遗珠之憾恨,何哉?先生昔日之高论,临堂之发挥,皆言犹在耳,今未必尽在楮墨之中。愚乃不辞谫陋,整理昔年笔录,务求原貌,以飨后来学子。先生知我心事,当不以我为冒昧。
是为序。
光治谨识于四川师范大学
2000年2月14日
此编共十八讲,大致可分为五部分内容:一、唐代文学(一至六讲);二、八股与诗词常识(七、八讲);三、明清诗文(九、十一、十二、十五讲);四、书目答问(十、十三、十四讲);五、元代诗文(十六、十七、十八讲)。其中,前十五讲由万光治笔录并整理,十六至十八讲为李修生根据章海生、李卓文听课笔记整理。可以看出,当时讲解的顺序有时是随堂安排的,并没有按专题严格划分。为了更好地保留讲学时的原貌,我们仍以启先生当时讲课的时间排序(每讲的标题都有具体的年月日记录),不再做前后顺序的调整,这一点请读者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