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手臂上的枪伤,顾清笙又为他处理了其他地方的刀伤。那些棉花都染上了血,红艳艳的。
她想这男人真可怕,身上这么多伤还有力气逃到这里,硬撑着不倒下。
弄好了之后,她取过水壶里的水,倒在盆里,挽起袖子,净了净手。
男人不经意望去,看见那双葱白的手。便要挪开目光,却不想瞧见了她手腕上那串红彤彤的红豆,他深邃的眸光紧了紧。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将目光收回,缓了缓神色,问道。
顾清笙已经洗好了手,随意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听到他问的问题,那双明亮的眼睛闪了闪:“我一向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若是你想报答我,便给我钱吧。”
没有谁会嫌钱多的不是么。
男人一声不吭地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根小黄鱼,并且说道:“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若是有机会,下次再补给你。”
顾清笙双眼发光:“好。”说着便准备过去拿。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说“下次”的言外之意。
她朝着男人坐在的地方走去,快要走到那人面前时,不知道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她失去了重心,再抬头去看,竟撞倒在他怀中。
她清楚地听见那男人的闷哼,想着应该扯到他的伤口了吧。接着听到他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没事吧?”说着将手上的小黄鱼放在她手中。
顾清笙的身子僵在他怀中,隐隐闻到几分血腥味,她赶紧站起来,去看刚刚拌到自己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努力保持镇定,看到自己手中多出来的小黄鱼,她敛了敛眸:“没事,多谢了。”顿了一顿,又道:“你的伤口没事吧?”
男人摇头,顾清笙也没有看见浸出血来,便也放下心。
她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红豆已经被他顺走了,此刻还沉浸在那根小黄鱼的喜悦中。虽然一根小黄鱼并不多,但是这可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呢。
这时候的黄金分为两种,便是“大黄鱼”和“小黄鱼”了,一根小黄鱼可值一百两银子,可以供一户普通人家生活半年了。
只听见男人又说道:“去找一块红布挂在窗边。”
顾清笙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看上去有几分调皮,又几分淘气,倒也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她找来红布,挂在窗边没多久,便听到下方敲打的声音,她忙跑到窗边去看。
只见船只旁边停靠着一艘民船,有一个樵夫正坐在船头。
那男人也走到窗边,顺手扯下那块红布,一跃而下。
他稳稳地落在船上,可见他的功夫了得。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毫不费力地便跳下去。
顾清笙看见他换上一身麻布衣裳,又戴上了眼镜,浑然看不出刚刚那副重伤的模样,温文尔雅的像个教书先生。
只见那男人抬头看她,微微提高声音:“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顾清笙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直到看见船靠了岸,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她才回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穿上外衣,将自己的行李箱抬在手上,打开了门。
门外青头帮的人已经搜到了她隔壁的房间,见她拿着行礼要离开,两个守门的过来拦住她,面无表情并凉声说道:“这位小姐请留步,待我们萧爷查过之后再离开。”
顾清笙蹙眉,她拿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怎么?这条船是你家萧爷的?”
那两个守门的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质问,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对不起,请小姐配合。”
严格来说,这个码头还真是属于他们青头帮的。因为若是没有他们萧爷的通行证,这船过不了。
顾清笙趁机多看了几眼船舱外面,发现也站满了许多青头帮的人,那些乘客都被赶回房间,配合搜查。
正是因为他们遣散乘客回房间的时间,顾清笙才有机会给那个男人治伤。想到那人已经安全离开,顾清笙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她故作生气地跺了跺脚,俨然一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模样。“我家人还在码头等我呢,你们这是侵犯隐私!”
她十四岁被丢到国外放养,如今已经学了两年,耳濡目染了西洋的文化,说的有模有样的。
两个守门的目光又凉了几分,似乎对这种蛮横无理的大家小姐没有什么好感。听到她说的什么隐私,不好意思,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只是青头帮里的两个很普通的兄弟,理解不了西洋文化。
“小姐请回房。”说罢这句话,无论顾清笙在抱怨什么,他们一概不理。
大约是顾清笙骂的累了,终于返回房里。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一边,安抚了一下自己扑扑乱跳心。
她真怕那些人看出来她之前窝藏罪犯,好在那些人的对她的印象是只会发脾气的大家小姐,不会想到自己救过人。
也不知道这青头帮丢了什么东西,竟然要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还搜查那么久。
她又坐回窗前,将刚刚的书掏出来,找了找,翻到自己睡着之前看到的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门很用力的被撞开,听脚步声,她感觉进来的大概有八个人以上。
于是头也不回,便大声说道:“若是要搜查便赶紧的,我家人还在码头等我。”说着,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
进来的人似乎想不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气,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小姐很生气?”那人问。
他搜查了这么多房间,哪一个人不是畏畏惧惧的,只盼着他快一些查好,赶紧下船。
敢明目张胆对他们生气的,这个丫头是第一个。
顾清笙还是没有回头:“不敢。”虽然说着不敢,但是萧岐还是听出来她的怒气大得很。
他动了动手,身后那些人就开始查找了起来。他们翻开了衣柜,又掀了掀床上的被子,几乎把这房间里所有能藏人和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
接着,顾清笙便听到有人对萧岐汇报:“萧爷,没有。”
萧岐点点头,靠近顾清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