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准,她只是想把他推开的,没想到会正好踹他脸上。
当对上姜漠质疑的目光时,她下意识抓起旁边的一件衣服挡住身子,余光扫到腿间红紫印记,踹他脸的那点心虚又没了。
“老板,你……你太粗鲁了。”
舌头差点被他咬掉就算了,这男人的手也实在厉害,从胳膊到大腿掐了一遍,动作粗鲁又急切,跟发情的野猪似的,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再不动手,肉都给她掐下来。
这哪里是风花雪月的情事,分明跟容嬷嬷手里的针似的,手摸到哪扎到哪,她身上到处都是被他掐的痕迹,粗鲁,太粗鲁了!
而且,她不要把第一次交给一个酒鬼啊,这种事必须两人都清醒啊,万一他醒来不认账怎么办?所以刚才那一脚,其实有故意的成分。
姜漠的视线本来是定格在她光裸白皙的肩头,脑子里乱哄哄的,正分析两人可能发生了什么,一听她这话,脸完全黑了。
这女人话里话外全是对他的嫌弃,全是对他男性尊严的藐视!
“你是不是欠揍,你……”
姜漠刚要发怒,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她遍布青紫的锁骨,所以,他的动作真的很粗鲁?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只隐约记得刚才身体很兴奋。
酒精作祟,肯定是酒精作祟!
此时此刻,姜漠的酒不能说完全醒了,但意识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从地上摸到自己的裤子穿上,系好皮带,找半天没找到衬衫,抬头,衬衫在盛烟身上。
“衣服给我。”
盛烟刚才是随手抓的衣服,也没想到恰好是他的衬衫,见他的手一直伸着,盛烟迟疑了几秒,直接把衬衫拿起来递给他。
姜漠在窥见她雪白身体的第一时间闭上了眼,胸腔涌出一股恼意。
“你怎么一点不害臊!”
盛烟递给他的时候,已经抓起脚边的抱枕挡住自己,本是害羞的,但听他这话,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又不是我自己脱的,是你脱的,我拦着了,你硬脱,我力气又没你大。”
姜漠:“……”,虽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但他丝毫没印象是怎么脱的,用哪只手脱的。
不对,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在这里?
盛烟见姜漠迟迟没接衬衫,她放下,先捡起地上自己的家居服穿上,穿戴整齐后,才下了沙发亲自把衬衫披在他身上。
姜漠睁开眼,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探究之意。
“这是你住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盛烟比他矮了一截,眼睛正对着他性感的喉结,刻意忽视头顶那双过于犀利似要窥探她内心的目光,缓声解释道:
“你喝醉了,我问地址你不说,本来想把你送到酒店去,然后你奶奶打来电话,我问地址她也不说,就说你喝了酒需要人照顾,说我们两已经领了证,让我把你带回来,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她说完,姜漠也系上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盛烟弯身端起茶几上的那杯还温着的蜂蜜水给他,姜漠确实渴了,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
不止渴,他还饿,在餐厅的时候就吃的不多,后来全吐出来了,他把空杯子递给盛烟。
“有吃的吗?我饿了。”
两人都刻意忽视了刚才那场凌乱又迷醉的情事,虽说感情不深,爱情没来,但到底双方各执一个红本本,合法合道德的。
所以不存在‘你碰了我你必须负责’,‘我占了你便宜我会负责’之说,就算刚才进行到最后一步,也正好是洞房花烛。
只是,姜漠看着盛烟的背影,右手无意识的摩挲起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自在,他们刚才,肌肤相亲?
手感好像不错。
已经是凌晨一点,盛烟就给他煮了西红柿鸡蛋面,姜漠也不知是饿的太狠了,还是这面太好吃了,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
盛烟等他吃完了,便开口问他,“您现在要走吗?我帮您叫个代驾吧。”
她说着就要去拿手机,姜漠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明早还有事,回去折腾一番不用睡了,这么一琢磨,他便朝四周看了看。
“有多余的房间吗?”
这意思是要留下了。
只有一间卧室,盛烟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就打算把卧室让给他的,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去门口拿了一双新的男士凉拖。
“您先去洗澡吧。”
姜漠盯着脚边的男士凉拖,眯起眸子,眼底凝聚着莫名凉意,“男人的鞋?”
盛烟说过,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姜漠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她有同居的男人?不然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鞋?
盛烟没听出姜漠话里的异样,老老实实解释道:
“回来的路上在超市买的,怕您明天早上用,所以买了拖鞋,毛巾浴巾和牙刷这些东西。”
姜漠一愣,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短暂的羞耻后,换了鞋就开始往浴室走,盛烟跟过去提醒他哪些东西是他的,又简单介绍了浴室里的其他东西。
浴室很小,两人站进去就差不多满了,姜漠轻皱了下眉,“租的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盛烟见他满脸的嫌弃,以为他嫌挤,就后退一步站到了门口。
“嗯,租的,一个月四千,但是我每周末会给房东太太的儿子补习英语和数学,所以她只收一千。”
她在这住着快两年了,租房子那会手里拮据,所以她每次联系上房东后,都会问房东家里有没有上学的孩子,她可以当家教抵一部分房租。
受过白眼,也听过讽刺,不过她脸皮厚,不当回事,失败几次后,她遇到了现在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有个上高中的大儿子,成绩不好,尤其是英语和数学,她把以前那些证书一摆,房东立刻笑脸相迎,交易达成。
这两年双方合作很愉快,她被免了大半的房租,免了水电费,一个人过年的时候还能去蹭顿年夜饭,房东儿子的成绩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最近房东太太跟她聊了几次,说她大儿子高考在即,让她帮忙把所有功课指导下,可以房租全免,再额外给她些家教费用,若是她租的长久,她还有个上初中的小儿子,到时候双方继续合作。
姜漠听完这些,脸上的嫌弃渐渐消散,难得夸了一句,“把知识当钱花,互惠互利,合作共赢,不错,有头脑。”
盛烟得了夸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谢谢老板夸奖,您先洗澡,我去给您铺床。”
姜漠手里拿着盛烟递给他的新浴巾,再瞧瞧盛烟的背影,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工作认真上进,有韧性,有眼色,有头脑,很识趣。
这些优点,可以盖过她利用老太太这一点瑕疵。
姜漠的目光在四周巡视一眼,所有东西整整齐齐,规整有秩序,是个干净勤快的,很好,就是……房子太小。
姜漠洗完澡出来,盛烟已经铺好了床,她换了干净的四件套,又重新烧了一壶水,装进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放了姜漠用过的玻璃杯,忙完这些,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备用的手机充电器。
听到脚步声回头,却见裹着浴巾的姜漠随手打开了旁边房间的门。
姜漠发现这间屋是书房,愣了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电脑桌,旁边是一个长长的书架,上面是各种各样的书籍。
要说最醒目的,是对面墙上那幅字:删繁就简。
字是裱起来的,醒悟又明显,不像是书法家的字,但是规整漂亮,落款是:盛烟。
盛烟见他看的专注,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老板,时间不早了,您快去睡吧。”
姜漠站着没动,倒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喜欢这四个字?”
盛烟垂着眼眉,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解释道:
“大学有过迷茫的时候,有个朋友告诉我这四个字,说有些事想不通钻牛角尖的时候,就试着找到生活中的重点,其他的都可以适当忽略。”
“比如,我上学是为了学到知识,是给我自己学的,那我就可以忽略同学对我的敌视和其他一切干扰我学习的事情,再比如,我现在工作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那我就可以忽略复杂的同事关系,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情绪,不必理会一切干扰我赚钱的因素。”
姜漠漆黑幽暗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声音略带沙哑,“解释这么多,话是说给我听的?”
盛烟一脸崇拜,“您听出来了?老板真厉害。”
她本来是想随便几句敷衍过去的,但想到今晚姜漠那句脆弱的‘这世界不是谁弱谁有理’,她又多做了一番解释。
因为她觉得,像姜漠这种经常被人攻击,又有自己故事的人,正好也适用这句话。
既然他听懂了,盛烟说话就很直白了。
“如今这个社会太浮躁,外界的声音太嘈杂,明确自己的生活重点,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自动删除即可。”
刘康年得知姜漠接了案子,也是十分好奇,回来的路上,盛烟收到了他询问的消息,就简单跟他说了情况。
刘康年听完彭宏伟的故事,对于姜漠接受委托的事,只回了一句,“我就知道!”
盛烟问什么意思,他让她不要多问,说好好跟着姜漠就行,盛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就适可而止。
虽然没问出姜漠的故事,但盛烟基本确定了,姜漠心里有不可言说的秘密,他借酒消愁,说明他有苦恼的地方。
所以刚才听他问起‘删繁就简’四个字,盛烟才拐着弯劝了两句,也算共勉。
姜漠对她好心的安慰没感谢也没反驳,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手指着书房道:
“两个房间,只有一个卧室,我睡卧室,你睡哪?”
盛烟道:“我睡沙发。”
姜漠看了她三秒,然后推开她往卧室走,“嗯,算你识趣。”
盛烟:“……老板您不怜香惜玉吗?其实我们领了证,可以睡一张床的,我不介意的。”
她那床一米八,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虽说她会坚持睡沙发,但姜漠这样直接毫无怜香惜玉问都不问的薄情模样让她有些不爽。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宽松的家居服,难不成这样穿激不起他的保护欲?要穿坦胸露乳的性感吊带睡衣?还是她要走着猫步扭一扭身段?
盛烟正琢磨着,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进耳朵。
“我不喜欢被人窥探内心,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以后别自作聪明,很讨厌!”
盛烟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刚才惹他生气了,轻轻拍了下嘴巴,盛烟嘀咕一句,看吧,人果然不能多管闲事,啊呸!
吸取教训后,盛烟在他关门前赶紧问了句,“老板,您明天早上几点起床?”
回应她的是一声硬邦邦的‘七点’,和砰的一声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