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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问题的根源

朋友M从事自由职业,经济状况无问题,工作时间自己可以掌握,但他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工作上,努力地赚钱,让生活质量打了折扣,也疏忽了自己的家庭。既然从事自由职业,就应调整工作比重,追求更有品质的生活,但是他并不愿意,身心仿佛被困住了,常抱怨自己很疲惫。

既然已经感到疲惫了,为何不做出调整呢?M给出一个理由:“我没办法调整。如果我不多赚点钱,我会感到很害怕。我没有安全感。”

M的例子很常见。M的生活陷入不得不如此的循环,他感到很无奈。但局外人看到M这样的状态也常疑惑,甚至会忍不住劝说:“既然工作时间自由,经济条件又许可,为何不调整时间,提升生活质量呢?”

但是局外人无论怎么说,也无法让M改变。

以冰山模型图检视,“时间用于工作,努力地赚钱”是冰山上层的事件。驱动M努力赚钱的是什么力量呢?从M的理由来看,是M的“害怕”与“不安全感”。

内在改变了,外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M若要解决受困的状况,不是减少或增加赚钱的时间,而是探索他的“害怕”,不让“害怕”主宰他,从而减少“害怕”对M的控制,让M脱离惯性的思维,改变惯性的应对方式。

当M能面对“害怕”,理解、掌控、减少,或者克服“害怕”,那么M就可以自由地决定是否要赚钱,以及要投注多少时间在工作上。

冰山是内在工程,当内在改变了,外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如果M愿意探索,愿意当自己的主人,不是让害怕当主人,我对M可能会进行如下的提问:

“不投入工作,你会害怕呀?你要谈谈害怕吗?

“你害怕什么呢?

“这个害怕有多久了?

“这个害怕怎么来的?

“类似的害怕,是从小就有的,还是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之后有的,还是进入家庭之后才有的?

“引发你对缺钱的害怕,那个事件可否说说?

“那个事件带来冲击的同时,还带来什么样的观点?这个观点对你是好的吗?

“你怎么看待害怕?

“你期待害怕减少吗?

“你想做害怕的主人吗?

“你愿意靠近害怕吗?

“当你害怕的时候,你是有价值的吗?

“你接纳害怕中的自己吗?

“当你害怕的时候,你怎么看待自己?”

“害怕”是感受层次,位于冰山水平面下,一般人知道自己害怕,却不知道被害怕控制,不知道如何靠近害怕,不知道害怕从何而来,不知道如何应对害怕……

当内在的“害怕”成了主题,往水平面下的内在探索,问句环绕害怕的成因、过去的事件,对害怕的观点、期待,面对害怕时渴望,以及害怕时的自我。对话交织着时间与冰山,探索过去的事件的影响与其对内在的冲击, 通过探索让M觉察,让M决定自己,让M成为自由的人。

上述问句的后三句,落在“渴望”与“自我”层次,也是问话的目标,让M在工作和生活中,能感到有价值,接纳自己,感到自由,体验自己的能量和生命力。

一般人遇到问题,想的都是从外部解决,却忽略问题成因。 解决问题不从内在入手,往往徒劳无功。 比如,上一章的例子,沉迷于上网的少年C,被家人在网吧找到。家人对着C又破口大骂,又好言相劝,甚至还恐吓。家长面对C,重复着过去的应对方式,殊不知过去的应对方式,形成了今日C的状态,正是C如今沉迷于上网之因。

若去探索C的内在,让C觉察烦躁,让C改变观点,让C面对期待的失落,让C成为自由的人,感受身为人的价值,这样才会给C带来改变。

一般人解决问题,想到的方式就是说服、说理、命令,或者指责。即使对方听懂了,也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内在的改变,需要深刻的体验,需要联结到真正的渴望。

一般的方式是提问,即好奇对方。

传递力量的表达胜过有道理的表达

当父母、教师、伴侣、同事或朋友,想要表达关怀,表达看重对方时,如果想通过表达让对方有力量、感到被重视、感到有价值,或者感到被接纳,就要让对方联结到他自己的渴望。当然,帮助人改变,最重要的就是通过表达,让他完成与渴望的联结。

但是一般人的表达,常常让对方无感,反而产生反效果。比如,妻子生气了,因为家事做不完。丈夫表达:“你辛苦了。”妻子不一定感到关怀和有价值。比如,孩子因为考试失利感到失落,家长表达“下次再加油”,孩子不一定感到被接纳和被爱。

其中的原因是,表达者对于被表达者有所期待——比如,丈夫期待妻子不生气,家长期待孩子继续努力——而忽略了真正的接纳。表达者不忽略渴望层次,有几个重要的要素:

其一是表达者在表达时,要能联结自己的渴望。

其二是表达者的表达,只是单纯地想传递联结,并非想解决问题。

其三是表达者的表达若能传递给对方,即使对方在接收表达后仍然不能联结到渴望,你也能够接纳,并持续地给予关怀。

在冰山的隐喻中,渴望与自我层次,是不易理解的两个层次。若仅以概念理解,很容易与观点、期待混淆,初学冰山者常感困惑。

比如,我有一好友K,平常很注重养生,身体也一向健康,却突然罹癌了。这对K是个重大的打击。K住院、动手术的过程,痛不欲生,他的身体几乎撑不住了,他甚至想要放弃生命。K手术完成之后,接着化疗,K不愿与人联系,将自己与外界隔离了,不与任何亲友互动。

设想K的冰山,可能是什么状态呢?

事件: 罹癌。

应对姿态: 打岔。

感受: 惊吓、害怕、彷徨、生气、难过、沮丧、无助。

观点: 为什么是我?老天在惩罚我吗?我不够养生吗?我不够努力吗?我哪里做错了?世界好不公平。世界遗弃了我。家人怎么办?我很失败。

期待: 一切都是梦。自己没有事。身体快康复。

渴望: 很没有意义。很没有价值。无法接纳自己。

自我: 我很没力量。我真是糟糕。

如果要去探望K,如何表达能让K感觉好点,让K感觉有力量,让K感觉自己很厉害,有力量克服癌症,让他生命的能量流动呢?不妨想想可以怎么对话,可以如何表达?

K做了大手术,割除几个器官,闭门在家静养,但他允许我去探望,K的理由除了我们亲近,还有我的内在稳定,能接纳他的状态,不会焦虑地叹气、给予他建议、叹息为何如此、问东问西,就不会徒增他的压力。

我去K的家探望,他精神状况不错,我简单地关心他之后,邀请K若愿意的话,对我陈述手术的疼痛,以及心理的转折。我很想倾听这一段,K同意了并且叙说,我当一个倾听者。当K叙说痛苦,我仿佛也感到痛,感到那份不容易。K的情绪通过叙说,比较能够流动,郁闷的感受运转了,情绪不会郁结在身体之中。

我听K说了两小时,觉得K非常了不起,能够挨过这一过程,K也觉得自己了不起。我鼓励K若身心稳定,并且他愿意的话,可跟几位内在稳定,关系较亲密的人联结,多重复叙述自己的经历。

我第二次见K的时候,K果然放开自己,答应一位心理学习者A,到家里来探望他。A来探望K的病,果真善于倾听,正当我觉得安慰,A突然对K说:“你哟!你一定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猜A想表达的是:K可以多觉察,重新给自己能量。但是A以“心理导师”口吻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听在K的心里并不好受,仿佛自己犯了错,要扛起这一切的“果”。A随后说了一些道理。这个世界不乏道理,也不乏知识,只要上网搜寻,知识与道理会出来一大堆。在影音视频的网站上搜索,更可以得到很多讲解操作方法的音频、视频。

因此关怀人、让人变得更好,不是给予知识与道理,也不是教对方如何操作。所幸K有所学习,懂得维护界限,懂得如何爱自己,要A别再说下去。可见即使心理学习者,也未必懂得表达关爱,让人体验自己能量。已经罹癌的K,最需要的是内在能量。

人的能量来源,冰山归类为“渴望与自我”,启动人的能量,能让人感觉有力量,有幸福感,感到安全与可信任。

敬唯回顾:

“M若要解决受困的状况,不是减少或增加赚钱的时间,而是探索他的‘害怕’,不让‘害怕’主宰他,从而减少‘害怕’对M的控制,让M脱离惯性的思维,改变惯性的应对方式。

“当M能面对‘害怕’,理解、掌控、减少,或者克服‘害怕’,那么M就可以自由地决定是否要赚钱,以及要投注多少时间在工作上。

“冰山是内在工程,当内在改变了,外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UBFKZg7zZFcfF8YKoclYbfkPatv7u9hpjP40qWn0bN8KuhRVmrcCBWB9Nwtudk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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