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7月2日,巴菲特在致股东的信中再次重申了自己不做市场预测的立场:“市场预测‘基本原则’第六条:‘我做的是投资,不是预测股市涨跌或经济波动。如果你觉得我能预测出来,或者认为不预测就做不了投资,合伙基金不适合你。’有人可能会说这条原则模糊、含混、不明确。我个人认为,绝大多数合伙人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买卖股票,不管别人对股市的预测(我从来不知道怎么预测),只分析公司的未来。我们什么时候对,主要取决于股市的走势。我们到底对不对,主要取决于我们对公司的分析是否准确。”
段永平在看到巴菲特的这段话时,深有感触,他也一直在践行这样的投资原则,坚决不预测市场,不预测股价。在他看来,股价其实是不可预测的,因为市场具备很多不确定性。比如,了解股票市场的人都知道,市场本身会出现各种起伏,股价也会不断发生涨跌变动。人们通常只能预测股价会上涨或者股价会下跌,但具体什么时候发生,没人可以准确预测;具体上涨到什么价位或者下跌到什么价位,也没有人可以准确预测到。考虑到市场本身一直处于不断变化发展的态势中,人们的分析往往只能把握某一时刻的某一个点或者某个截面,相关的数据分析都是静态的,也许在下一秒钟,情况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预测股价,实际上违反了市场发展的规律。
此外,股票市场是由千千万万的投资参与者组成的,而每个人的选择和决策是不一样的,这就使得市场上每天都会出现几千万、几亿个不同的决策,出现几千万乃至几亿个不同的想法,这些决策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最终赋予了市场足够的变动性和不确定性。尽管人们可以通过一定的信息和数据搜集来做出判断,但只能了解部分人的想法,想要弄清楚所有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决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建立在少量数据分析基础上的预测其实根本不可靠。
如果进一步分析,我们就会发现股票市场还将受到各种意外事件的影响,其整个发展曲线出现变动是常态,而这种意外频发的情形,是人们无法预测的,因而股价预测的精准度自然也就无法得到保证。以最近两年为例,2019年年底出现的新冠肺炎疫情彻底打乱了国际股票市场,并直接导致2020年年初出现了熔断;2021年巴以冲突,也对全球股市造成了严重冲击,接下来就是2022年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直接引发了全球市场的动荡。在这些意外事件的影响下,个人对股价的预测精准度根本无法指望。
因此,那些试图预测股价的人难免会因为自己的错误操作而导致亏损。他们可能会过高估计股价的上涨,也可能会错误地认为股价会继续下跌,从而给投资带来巨大伤害。段永平不去预测市场和股价,而是将精力集中在对企业价值的挖掘上;他也不关心股价什么时候会上涨、能涨到多少,而是通过价值分析和评估,猜测股价一定会上涨。只要企业的发展空间大,只要企业未来能够实现持续的较高的盈利,那么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关心股票什么时候会涨价,也不用担心会上涨多少。很多人爱煞有介事地对股价进行计算和评估,而段永平只看公司的基本面,对股价究竟如何毫不在意,也不会过分关注股价的波动。
许多投资者在投资时,喜欢给自己设定一个具体的回报率目标。如果没有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就会变得很沮丧,进而放弃这笔投资;而一旦实现了目标,又会继续大举投资。这样的投资方式,明显是错误的,因为能否实现目标,人们根本没有绝对的把握,在股市这种变幻莫测的场合,无论人们制定什么样的目标,都有可能失败。
段永平从来不会对预期回报抱以太高的期待,也不会设置预期回报,按照他的说法:
“第一,我从来不设回报预期,因为投资回报本来就和预期无关。我对投资的认知是,过程比结果重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过程对了,结果自然会好。
“第二,长期而言,跑过银行存款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就是瞎忙活。
“第三,长期投资回报至少要做到保住购买力不变才叫不亏,无论如何,不该跑不过通货膨胀或国债利率,能跑过黄金就非常理想了,经常看到人们对平均每年15%+的回报非常不屑,我不是很理解,好像他们一出手就是5倍、10倍。”
段永平认为,那些试图预测股价,试图预测投资回报的人,往往比较贪心,并没有耐心去经营自己的投资项目,故而喜欢用一年的回报率来衡量整体的回报率。段永平早就说过,大资金的年回报率是没有机会涨到特别高的水平上的,那些顶级的投资机构和投资公司很难实现太高的年回报率,只有那些小资金才有机会,他们可能会获得超过50%的年回报率。但这些人一方面只是少数,另一方面他们也无法做到每一次都能够那么幸运,更多时候就像赌博一样,在某一次或者几次投资中获得高额回报。但整体上来说,回报率依然不高,而且获得的回报本身因为资金量小而很有限,他们是无法和那些大机构、大公司相媲美的,人们也不要觉得这些小资金比大机构更厉害。
一个出色的投资者不会过分看重投资的目标,而会将市场先生看作投资机会的创造者,会为自己创造一些价格和公司价值不符的投资机会。即便某人给自己定了15%或者20%的投资目标,市场先生也不会传授他如何去实现目标。实际上,投资回报和个人的努力程度以及努力意愿都不是直接相关的。在日常的工作中,一个工人如果每小时可以生产更多的产品,那么收入往往也会增加,可是对于投资者来说,并不是投入的时间更多、思考更努力,就可以获取更多的回报。人们期待中的回报率未必就会实现,这也是投资的一个常见现象。考虑到市场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即便是那些顶级的投资者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实现目标,但他们会坚定自己的追求,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按照价值投资的理念和方法进行投资,确保自己的过程不会出错,不会有什么不合理或者冒险的举动。对他们而言,只要过程不出错,那么回报自然会出现,至于多少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与其花费时间在一个不确定能够实现的具体投资回报率上,还不如集中精力盯着风险,确保自己不会亏钱。
总的来说,段永平建议人们在投资方面保持理性,只要选定了合适的企业,就要对公司的发展和股价的涨跌保持平常心,不要试图去预测更加具体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