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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让你上山砍柴这么辛苦，是我连累了你。”
乔兰花心有不忍。
老伴腰腿有老毛病，可眼下他们没有任何收入又怎么养这十个娃。
耿实忠却乐呵呵地安慰她：“没事，咱这身板不比那些年轻人差。”
乔兰花知道他是在硬撑呢，心里百般滋味地去给老伴倒洗脚水。
坐在小凳子上的九凤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听在耳中……
她很诧异，同时也有种从未有过的解读。
原来人类的相处是多种多样的，村民之间一个样，母子之间又是一个样，夫妻二人又是另一种方式，人和人之间，又分坏的和好的。
而眼前的爷爷奶奶让她体会到了在三九天外无法感受的东西，就好像人类诗词里的那句，相濡以沫。
于是她的心情瞬间有暖，同时也跟着愁了起来。
今天他们有鳝鱼吃，那明天呢？
等到去北屋里躺下后，九凤却怎么也睡不着。
按理来说三岁的娃这个时间点正是好睡的时候，可她有心事，她的小脑袋里总是闪过爷爷奶奶一脸愁容的样子。
虽然这些想法已经改变了九凤想要摆烂一百年的初衷。
可她觉得这么善良的人不帮一把，她摆烂也摆得不安心。
思及此，闭着眼眸的九凤用神识揭开了赖麻子家黑猪的灵窍。
“猪，起来陪我聊聊天。”
正在呼呼大睡的黑猪一猛子惊醒，它又有了思想，还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它立刻站起来瞪着绿豆小眼怒吼：你差点害死我，主人说我大晚上乱跑出去，明天要把我宰了！
“哧！”
九凤哂笑：“那恭喜你了！”
黑猪气疯：这算什么好事，你还好意思恭喜？
九凤淡淡然：“向死而生知道是什么吗？你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猪，生来就要成为人类的食物，早死晚死都得死，可现在却因为本神用过你而遭杀身之祸，也就是说，你是因为本神而死，可知此死能让你获得多大的公德？”
先卖了个关子，然后才继续说道：“至少下辈子不用再做猪了吧！”
“真的？”
黑猪的小眼睛亮了，等等……等等，它在原地疯狂地转了好几圈，努力用开了窍但依然并不聪明的猪脑子去把事情想清楚。
足足过去几十秒钟，这才兴奋地尖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主人主人，快别睡觉了，快起来杀我吧，快起来杀我吧！
猪声实在剌耳，九凤烦得只皱眉：“闭嘴。”
黑猪吓得赶紧噤声。
九凤命令道：“现在快跟我讲讲人类的一切，还有，你主人家这么穷，怎么会有你这头猪？”
黑猪开心得又满圈打转：好，我跟你好好讲讲。
……
天际边渐渐翻出鱼肚白，一缕阳光掀开晨曦落下来的时候，九凤被一阵对话声音吵醒。
昨晚她听黑猪聊了许多关于人类的话题，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大半夜。
迷迷糊糊中，只听乔兰花的声音问：“大虎二虎，你两这是要做啥呢？”
“奶奶，我们已经长大，完全可以和爷爷上山砍柴了！”
大虎和二虎这对双胞胎已经十二岁，若是在普通人家，十二岁的孩子已经算半大小子，可这两娃娃不同。
慈幼院里的伙食大多数时候都清淡，以至于他们的身子骨便长得很瘦小，看起来不像十二岁，说是十岁以下也有人信。
乔兰花很心疼他们，也很欣慰娃儿懂事。
不过回头一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再心疼也不能这样护着，得让娃们出去历练历练。
思及此，她咬咬牙答应下来：“也行，那你们今天先帮爷爷砍柴，等再长大些，再自己学着挑柴。”
练归练，一捆柴火的重量可不是小家伙们能扛得起来的。
大虎二虎很懂事：“放心吧奶奶。”
那既然如此，乔兰花总不能让娃们空着肚子上山。
昨天晚上的粥还剩一些，她打算去厨房做点野菜土豆汤，将就着给他们吃一口。
而耿实忠侧在院子角落里忙着磨砍刀。
“大哥二哥。”
就当大虎二虎等着奶奶做饭的时候，小屋的窗子开了一条缝，露出张睡眼惺松的小脸蛋。
迷糊的声音软软糯糯，九凤揉完眼睛才让自己清醒些。
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张小脸可爱又灵动，水灵的眼角上还挂着眼屎粒呢！
看到这个小丫头，大虎二虎两兄弟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宠爱笑容。
“九妹乖，还早着呢，你再睡会。”
“等太阳照到院子里你再起来，好吗？”
兄弟两暖心地站在窗外哄她。
九凤心想她也想继续睡啊，不过有件事情要告诉他们，等说完就接着睡。
于是招了招小手：“大哥二哥，我告诉你们个秘密。”
兄弟两以为小丫头在跟他们玩呢，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拒绝，于是伸长脖子听了一耳朵。
谁料听完……都懵了！！
……
很快，耿实忠拿上绳索和砍刀，带着大虎二虎上了山。
喜鹊村的地理位置是面朝大海，背靠青山。
最近几个月因为官家禁海，又逢天干地旱种不出粮食的原因，沿着官道上所有村庄的村民都只能上山讨生活。
如此一来上山的人太过于密集，山里的资源自然不能和大海相比，这就造成了上山打猎的人又大多空手而归的局面。
这些弊端耿实忠心里都有数，所以他并不指望能打到什么。
他的想法就是上山砍点好柴，然后挑到镇上大户人家那里去碰碰运气。
“爷爷。”
良久，走在身后的大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寻思九妹的话，总觉得她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是因为昨天被药过后的原因。
可是回想起来又觉得好像说得跟真的一样。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不瞒着大人。
二虎此时也是半信半疑。
耿实忠以为娃这是走不动道了，便好脾气地停下脚步：“大虎咋了，是不是后悔不想去了？”
“不是，我们是男子汉，这点路算啥。”二虎立刻挺了挺小胸膛。
大虎侧抽抽嘴角：“不是这样的爷爷，是九妹妹，刚才我们出来之前，她说叫我们上山后要往南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