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市少年宫的王老师语重心长。
她是部队文工团退下来的,教舞蹈班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机遇,“你要是真得了奖,我也光荣。”
老王现在把林涵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一排完参赛的舞蹈就把他拉到一边谈心。
“吃了那么多苦,就为这一天了。据我所知,你家条件也不是很好,爸爸妈妈培养你不容易,可不要辜负了大家……”
老王在“辜负”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涵点点头,知道这是指最近一直来“看”他的那个女孩。
出了少年宫的门,刘莎果然还在马路对面,正在和另外两个女生聊天。她看见林涵出来,转头说了几句话,俩女孩背起书包,朝着车站方向离开了。
林涵皱起眉头,回头望望老王没跟出来,然后站到角落里,等着刘莎过马路。
“你怎么又来了!”林涵说。
刘莎翻了他一个白眼,“还没去比赛呢,现在就那么牛皮哄哄了,还不允许我来看你了!”
“不是,”林涵被刘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回家吗。”
“时间还早呢,回家也一个人待着,没劲,所以过来找你玩了。”
林涵没说话,沿着墙边往前走去,刘莎跟在身后,“我请你吃羊肉串吧!”她说。
林涵摇摇头,“我不爱吃这玩意儿,膻。”
“那我请你喝汽水!”
林涵停在了一个小卖部前,“还是我请你吧。”
掏了钱,俩人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林涵摸出了一根烟,刘莎喝了口汽水,从书包里摸出个防风打火机来,凑上前给林涵点上。
林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刘莎突然冒出来一句,“苏巧的死,你很难受吧!”
林涵身体颤了一颤。
“这就是爱情啊!”刘莎托着腮帮子感慨着。
林涵把脸转了过来,“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才多大?”刘莎嘟着嘴毫不示弱。
这年林涵十六岁,刘莎十四岁。
“爱人死去一定很难受的,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阿尔芒失去玛格丽特的时候,一定和你现在的心情类似。”刘莎很认真的说道。
“谁?”林涵没明白刘莎在说什么。
刘莎噗嗤一下笑了,“玛格丽特是个妓女,因为一个男人改邪归正了,这是一本书,叫《茶花女》。”
“哦,我不看书的。”林涵说道。
“跟我说说苏巧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林涵把眉头皱了起来,“哪有你这样,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刘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倒也是。那和我说说陈剑呗,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恩怨,”林涵打着哈哈,“你别听阿中乱说,这事儿和苏巧没关系。”
“切——,”刘莎不满的说道,“这又什么好瞒着的,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真是没有的事儿。”
刘莎把脸凑过了过来,一脸严肃,“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我跟你说说苏巧案的最新进展。”
林涵猛然身体紧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探究刘莎脸上的表情。其实刘莎长的挺好看的,他心里在想,现在她很认真,没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刘从严说的。”
“刘从严是谁?”林涵马上反应过来了,刘莎有个当警察的爸,“你先告诉我!”
“你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斤斤计较的?你先说,说完我一定告诉你!”
林涵原本想编了一个故事,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太麻烦,“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嗯。”
林涵想了想,然后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道,“这事要从苏巧考五中的舞蹈班说起。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原来苏巧没被舞蹈队录取,并非所谓的“父母身高不够,身材不好,怕以后会遗传给苏巧”之类的说辞,这只是借口,她的名额是被人挤掉的。
这事儿林涵原来也不知道,后来听老王无意中提起,舞团里另一个女生黄平遥基本功太差,远不如苏巧,才有所怀疑。
林涵就此多了一个心眼,发现黄平遥的爸爸和少年宫馆长关系密切,而且黄平遥也不止一次的向别人炫耀,自己是托了关系才进的舞团。
林涵和苏巧很小的时候就在少年宫认识了,可以说是青马竹马,俩人私下里曾约定过以后的出路,自然和舞蹈有关,可苏巧的落选使得一切都落空了。
每次看到苏巧趴在玻璃窗台上,望着练功房里的大伙,她期盼的眼神让林涵很是心痛。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涵谋划着要对付黄平遥的。当时的想法很朴素,只要她跳不了舞,也许苏巧就重新有机会了。
可怎样做是个难题。
黄平遥每天离开少年宫后,骑自行车回家。有一次阿中来找林涵,突然出了一个法子。
“咱们偷偷的把苏巧自行车的闸剪掉,不就可以造成事故了?”
这个办法是阿中从录像厅里学来的。本市有很多陡坡,他的这个办法其实是有很强的操作性的。
说干就干,林涵脸熟,所以这事儿由阿中出面,趁着没人的时候,用老虎钳剪了黄平遥自行车的刹车闸线。没有完全剪断,还留了三分之一,这样的话她一时发现不了,等到冲坡已经来不及了。
这招果然灵验,后几天黄平遥都没来少年宫,据说是跌了一跤摔骨折了。
可是舞蹈团却并没有因此将她除名。而且她和四码头的陈剑玩的很好,不久之后就开始怀疑这从中有人做手脚开始报复。
“苏巧遇害前两天,跟我说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林涵把最后一口汽水喝完,放下瓶子。
“所以,你认为跟踪她的陈剑那伙人。”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苏巧和我们不一样,不是在外面‘混’的,没人会找她麻烦的。之所以这次被人瞄上了,我想黄平遥那边也没把握,但想着这是一种可能性,所以就对她下手了。”
“我要是有那么个男朋友就好,会为了我做任何事情,我死了,也能为我去报仇。”听完林涵的讲述,刘莎像是陶醉其中,自言自语道。
“喂,该你了,你都知道些啥。”
刘莎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可惜你们的推测出了错。”
“什么?”林涵皱起眉头。
“刘从严说,杀害苏巧的凶手又出来作案了,就在陈剑被你们干掉之后,这就说陈剑不是那个人。刘从严让我少去电厂,我怀疑凶手就住在你们电厂的居民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