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八章

罗梅利家专出女强人,诺兰家却都是懦弱却有才艺的男人。约翰尼的家族正在日渐消亡。一代又一代,诺兰家的男人越来越英俊、软弱,也越来越迷人。他们总会陷入爱河,却逃避婚姻。家族快消亡的主要原因,便在于此。

婚后不久,露丝·诺兰就跟着年轻英俊的丈夫米基从爱尔兰来了。之后四年,他们每年生一个儿子。后来,米基三十岁时英年早逝,全家都靠露丝一人维系。她努力把安迪、乔吉、弗朗基和约翰尼拉扯到六年级。每个男孩年满十二岁时,就不得不辍学,外出挣点儿小钱。

男孩们长大后都很英俊,会玩音乐、能歌善舞,引得所有姑娘神魂颠倒。诺兰家虽然住在爱尔兰区最破旧的房子里,这家的男孩却是附近街区穿得最好的。烫衣板一直架在厨房,总有人在熨裤子、领带或衬衫。这些金发碧眼、高大英俊的诺兰家小伙,是贫民窟的骄傲。他们穿擦得锃亮的鞋子,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每个人的裤子都挺括贴身,帽子神气活现地戴在头上。然而,他们都没能活过三十五岁。四兄弟,除了约翰尼留下子嗣,其他的全死了。

安迪是大儿子,生得最英俊。他一头金红色鬈发,身材堪比上好的雕塑。他得了肺痨。当时,他已经跟一个名叫弗朗茜·梅拉宁的姑娘订了婚。婚期一推再推,大家都在等他好起来再办婚礼。结果,他一直没能好转。

诺兰家的男孩都是打散工的歌唱侍者,甚至结成了“诺兰四重唱乐团”。安迪病得没法再工作后,成了三重唱乐团。他们挣得不多,大部分钱都用来买酒和赌马了。

安迪最后一次躺在自己床上时,兄弟们花七美元给他买了个真正的天鹅绒枕头,想让他死前好好享受享受。安迪觉得枕头棒极了,用了两天,然后喷出一大股血,把崭新的上好枕头染成了锈棕色。安迪死了。妈妈跪在他尸体边哭了三天。弗朗茜·梅拉宁发誓终身不嫁,诺兰家剩下的三个儿子也发誓永远不离开母亲。

六个月后,约翰尼娶了凯蒂。露丝痛恨凯蒂。她还想让三个好儿子都在家里守着自己,一直守到她或他们死呢。迄今为止,所有人都避开了婚姻。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凯蒂·罗梅利!她却干下这种事!露丝断定,约翰尼是被骗进婚姻的。

乔吉和弗朗基虽然喜欢凯蒂,但觉得约翰尼偷偷溜走,把母亲丢给他俩照顾真是卑鄙。不过,两人还是尽量往好处看待这事。他们四处找寻结婚礼物,最后决定把买给安迪、他却没用多久的那个上好枕头送给凯蒂。妈妈用结实的条纹棉布做了个新枕套,遮住安迪临终前留下的丑陋污渍。因此,这个枕头就交到了约翰尼和凯蒂手上。他们觉得它实在太好,平时舍不得用,只在二人中有谁生病时才拿出来用一下。弗朗茜管它叫“病人枕”。凯蒂和弗朗茜都不知道,它曾经是“死人枕”。

约翰尼婚后大约一年,有天晚上,弗朗基——在很多人眼中他甚至比安迪更英俊——参加完一个喝酒派对,回家途中经过布鲁克林区一户很有田园风味的人家。这家人的门廊前有块一平方英尺的草地。铁丝缠在尖尖的小木棍上,拉紧成网,围住那片草地。弗朗基被几条铁丝绊倒,被其中一根木棍刺穿了肚皮。不知怎的,他还是起身回了家,但当天夜里就死了。他死时孤身一人,没有神父来赦免他所有的罪。此后余生,他母亲每月都会做一场弥撒,希望他的灵魂能安息。因为她知道,儿子的灵魂肯定还在炼狱里四处游荡。

才一年多一点儿,露丝·诺兰便失去了三个儿子。两个死了,一个结婚了。她为此伤心不已。三年后,始终没有离开她的乔吉去世,死时二十八岁。于是,二十三岁的约翰尼成了诺兰家唯一还在世的儿子。

这便是诺兰家的儿子们。全都英年早逝。因为自身的莽撞或糟糕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是猝死就是横死。约翰尼成了唯一活着过完自己三十岁生日的那个。

弗朗茜·诺兰继承了罗梅利家和诺兰家的所有特点。跟住在棚屋里的诺兰一家一样,她也异常衰弱,对美充满热情。她继承了外婆罗梅利的神秘、讲故事的天赋,对一切事物存有信念,也像外婆一样同情弱者。她有外公罗梅利那般残酷的意志力,还有部分艾薇姨妈的模仿天赋和些许露丝·诺兰的占有欲。她像茜茜姨妈一样热爱生活,也跟姨妈一样喜欢小孩。她像约翰尼一样多愁善感,却没继承他的好样貌。她有凯蒂所有的温柔,但那无形的钢铁意志,却只继承了一半。她是两家人所有优点和缺点的集合体。

弗朗茜也有很多别的特质。她是图书馆那些她读过的书,亦是棕钵里的花。后院那棵挺拔生长的树,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很爱弟弟,却也跟他争吵不休。她是凯蒂绝望的私下痛哭,也是爸爸醉酒后踉跄回家的耻辱。

这一切都是她。此外,她也有罗梅利家或诺兰家之外的一些东西,比如阅读、观察力以及一天又一天的生活。这些东西不同于两家其他任何人身上的特质,它们与生俱来,只属于她一个人。这是上帝或任何能像上帝一样创造生灵的存在,赋予每个灵魂的东西。这种东西独一无二,就跟世上绝无两人指纹相同一样。 arY4WHnuW2lY+ZDT1el07ujnDjmeYVT1DXA0evg+t7aRJm/KijJWyxzl4XBeeWhl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