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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张神都忌惮的牌
武安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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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江北市车站道口。
暴雪过后的路面白茫茫一片，凛冽的寒风瑟瑟而过，吹起地面石子般的雪粒，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潮似海的车站内，人们鱼贯而出，任由雪粒击打脸颊，积雪灌溉鞋子，也挡不住他们归家的匆匆步伐。
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少年沈小炎站在车站标牌旁，神色复杂。
“他明天会去中海小区盗窃，不过金额不大，你随便派两个人过去就行。“
“他明天要去寻仇杀人，会带枪支，你多注意点，最好是提前布控，事先将其抓捕。”
“剩下的人就都是回家过节的了，不会作案。”
沈小炎说完，靠在标牌上，掩嘴干咳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材瘦小，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要不是有一双亮如星辰，深邃似海的眼睛，与病痨鬼几乎没有一点区别。
“好，我这就去办案，你注意休息。”
一旁的美女警花在用手机拍下他说的两人后，迅速上车，随后就要离开。
“等一下……”
沈小炎赶忙拦住她，不过似乎因为用力过猛，咳嗽的更加剧烈了。
“还有事？”
警花周婷看了沈小炎一眼，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沈小炎见状低下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周婷催促一声，“有事直说。”
沈小炎将手插进兜里，缓缓握紧，随后慢慢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周婷。
周婷眉头微邹，“到底什么事？”
“没，没事。”沈小炎插在兜里的手，缓缓松开，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就是天有点冷，出去多穿点，别冻到。”
“没了？”
“还有出去抓犯人要注意安全。”
“谢谢，我走了。”
周婷冷冷的瞪了沈小炎一眼，转身上了车。
她其实长的很好看，身材高挑，五官精致，雪白的皮肤如刚刚盛开的海棠，纯白无瑕。
尤其是那一头齐肩短发，将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好似古时的巾帼将军，英姿飒爽。
就是性格太冷，常年不笑，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让许多人都敬而远之。
沈小炎看着身前的警车，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刚从裤兜里掏出的被攥的褶皱的玫瑰花，自嘲一笑。
这时，车窗徐徐打开，沈小炎赶忙将玫瑰花揣进裤兜，随后挺胸抬头，笑问道：“姐，怎么了？”
周婷定定的看了沈小炎好久，神色复杂的说道：“记住，我不许你死。”
说完，她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沈小炎怔怔的看着疾驰而去的警车，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别死？
死不死可不是他说的算的。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的模糊，一段不算久远的记忆，缓缓浮现了出来。
去年今天，江北市医院。
沈小炎坐在诊室门口等待检查结果，不时就要剧烈咳嗽几声，使得路过的病人敬而远之，仿佛他患上了什么肺部传染病一样。
不过沈小炎却是没在意，只是肺子不舒服，对于只有十八岁的他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到时候只需要吃点药，然后就能继续朝着他的辉煌人生前进了。
而就在两天前，他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可以预知明天的能力。
虽然只能预知明天一天的事情，但也足够了。
例如去赌球，去买体彩，依旧可以发家致富。
因此沈小炎开始盘算了起来，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以后有钱了该怎么花。
可就在他盘算着以后精彩人生的时候，医生缓缓走了出来。
苍老的面容上充满哀伤，眼神怜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小伙子，你的日子不多了。”
“什么意思？”沈小炎一愣，接过医生手中的化验单。
打开一看，当场石化。
肺癌晚期。
沈小炎的眼睛仿佛灌铅了一眼，死死的看着化验单，一眨不眨。
足足好久之后，他才重新抬头，看向医生，“还有多久。”
“一年。”
“真的就只剩一年了吗？”
“小伙子，一年都是久的。”
“谢谢，我知道了。”
沈小炎收起化验单，仰天长呼口气。
一年。
生命就只剩下一年。
一年说短不短，但也不长。
有的人能在一年内发家致富，也有人能初入爱河就抱得美人归。
还有人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更有人能从天堂跌落地狱。
跌落起伏，有时候真就是一年的事。
但他这个孤儿，无依无靠，一年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真的挣了亿万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小炎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江北市的道路，他大都走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就是这种路，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却好陌生，远的没有尽头，更没有方向。
而这一路，他也想了很多。
有限的时间，有限的生命，到底应该去做些什么？
是抓紧赚钱然后去环游世界享受剩余的生活，还是去报复那些以前欺负过自己的人？
沈小炎迷茫了，大脑一片混沌，呆呆的看着眼前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如此繁华的城市，似乎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在家门口，看到了刚刚下班的周婷。
“明天过年，晚上来我家吃饭。”
周婷留下一句话，便回了家。
沈小炎忽然笑了，似乎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了。
就这样，沈小炎利用自己的能力，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出现在江北市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只要一发现第二天要作案的人，他就会立刻告诉周婷。
周婷也因此阻止和破获了很多案件，并于三个月前升了职。
但是他……
眼前景物渐渐变的清晰，地面依旧飘荡着雪粒，刮着刺骨冷风。
只不过是因为夜幕的降临，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热闹。
沈小炎看着那些回家团圆的人们，眼神说不出的羡慕和眷恋。
“要是再能过一个年，该有多好。”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不行了。
似乎下一个小时，下一分钟，他就会彻底闭上眼睛。
虽然很不想死，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又不是神仙，在病魔面前，再伟大坚强的人，也得低头。
“就这里吧！既方便又省事。”
沈小炎蹲下将标牌旁的积雪扫净，随后坐下，靠在了上面。
反正都是死，在哪儿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周婷在看到他的尸体后会作何感想？
伤心是肯定的。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记着他。
“姐，永别了，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不想做你弟弟了。”
沈小炎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递过来像是看精神病似的眼神。
沈小炎也不在意，反正都要死了，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干什么？
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就是那朵假玫瑰花被他攥的褶皱了。
“对你不离不弃那就是我，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是火。”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沈小炎费力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周婷，本想直接挂断，但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通了。
他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再听听她的声音。
“喂！婷姐。”
“明天来我家吃年夜饭。”
一如去年那般简单直接，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可听在沈小炎耳朵里却是异常温暖。
“明天我有事，就不去了。”沈小炎强笑道。
“明天过年，你能有什么事？”周婷质问。
沈小炎犹豫了一下，“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
“我会亲手给你下葬。”周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还是以往的那般粗暴没耐心。
沈小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知道对方是嘴硬心软，如果知道他死了，说不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
“姐，我明天去。”
沈小炎说完，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的呼吸越发微弱，双眼好似在打架，不受控制的闭紧。
“真的就要死了吗？”
沈小炎苦涩一笑，双臂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意识逐渐涣散，仿佛要消失于虚无。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很快就又在地面积满了一层。
寒风呼啸而过，吹掉了覆盖在沈小炎身上的部分积雪，露出了他那嘴角还带着笑意的面庞。
午夜的江北街道几乎没有人了，车站也变的十分冷清，落叶可闻。
“吱吱！”
忽然有脚踩积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街道上的寂静。
一只雪白光滑的手伸了过来，先是在沈小炎的脸上揉了揉，随后响起一道霸气女音。
“傻弟弟，我说了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