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姚沁才换了衣裳,香草便打了帘子进来了。
姚沁便知道事情都妥当了:“可还顺利?”
“按您的吩咐,只拣了些贵重的物件儿回来。”香草点点头,随后问道,“姑娘,可要清点清点?”
姚沁忙摆手:“先归置到西耳房里,晚些时候你和阿杏照着册子清点一番就好。王妈妈可来了?”
“来了,不过还在后头呢,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香草渴急了,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姑娘,王妈妈可真是个伶俐人。”
“哟,何以见得呀?”姚沁移步到窗边,将最左一侧的窗门推开,便迎来一阵清凉。
香草见状忙拧了一块帕子帮姚沁净手:“王妈妈知道咱们缺人,昨儿就让王管事寻摸好了牙人,今儿也一并带过来了。”
“这个好,王妈妈想得果然周到。”姚沁只觉得去了一大块心病。
阿杏从外探进头来:“姑娘,晌午可要留他们用饭?”
姚沁忙应:“自是要留饭,你且去安排。”
后有转头对香草说道:“安排王妈妈住在后罩房里,明日三娘送孩子们过来,也都安排在后罩房里。”
“孩子们都交与王妈妈照看吗?”香草有些犹豫。
姚沁知道她的担忧:“不用,王妈妈只管作坊的事儿。让常二嫂子一并照看吧。”
“那灶房上的事儿……”
姚沁略略沉思,如今买一人要200贯到400贯不等。若买人势必是一大花销,若只是寻几个女使、人力、干当人,并食口一人一日也不过百文钱。
“灶房上且让王妈妈推荐个靠谱的厨娘吧,至于浆洗、洒扫、喂牲口,便让常二嫂子寻摸几个勤快干净的人来做。其他且等牙行的人来了,再商议。”
“姑娘,我倒是有个主意。”香草将姚沁让到厅房的桌前,又替她斟了一杯热茶。
姚沁笑着看她,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说来听听。”
“姑娘,咱家佃户不少。各个过得都苦,男人苦,女人就更苦……”香草语速慢了下来。
她的心事儿姚沁看在眼里:“又想起以前了?”
“到死也不会忘,就因为我是个女子,他们才卖我。”香草红了眼眶,“若不是姑娘,我早死在勾栏院里了。”
“莫想了,莫想了。”姚沁拍拍她的手。
香草抹了眼泪又笑了:“其实要不是他们卖了我,我如今哪有这好日子过,伺候姑娘一辈子我都愿意!”
“留你一辈子,那我成什么了?你和阿杏都是我手心手背里的肉,我怎么舍得留你们做老姑娘。若有一日,有了意中人,我自是备一份嫁妆风光送你们出嫁!”
“姑娘!”香草听到嫁人莫名羞红了脸,“说正经事呢,扯劳什子的嫁人!”
姚沁却是明眼人,这是摆明了有可心人了:“难道是那个方广?”
“姑娘!”香草脸红得滴血似的。
得了,这还有什么说的,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姚沁也就不打趣她了:“好了,好了。不羞你了,且把你的打算说完。”
“姑娘,房里总归要添人伺候,但咱们只算是小有薄产,买个丫鬟婆子实在不划算。依我看啊,不如和佃户家的适龄女子订了契,或三年或五年。放在房里,做做针线缝缝补补的事儿。若有机灵的小子,守个门房跑跑腿也是可以的。”
这倒是和姚沁想到一处去了:“甚好,只是要辛苦你和阿杏调教一番了。”
“阿杏说不得有多高兴呢。”香草撇撇嘴,揭穿阿杏的本质。
姚沁笑了,这确实符合阿杏的本质,上一世也是如此,惯会调教小丫鬟。
正说着,阿杏边领着王妈妈进来了:“姑娘,王妈妈来了。”
“王妈妈,进来吧。”姚沁忙让香草把人请进来。
“见过夫人。”王婆子忙行了礼。
姚沁看她行完礼,便让阿杏搬来一个凳子:“一路上辛苦你了,王妈妈。”
“不辛苦不辛苦。”王婆子连连摆手,“能的夫人看重是老婆子的福气。”
姚沁抿唇一笑:“听说你带了牙人来?”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王婆子自顾自地说,“作坊上的事儿最是重要,万一有那起子嘴碎的、贪财的,将这方子漏了出去那可就是我老婆子的罪过。”
“依我看,买几个人最是稳妥。卖身契攥在手里,便是和主家拴在一处的,谅他们也不敢有二心。”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光秋梨膏子,日后少不得还有别的。但作坊用人量大,买人着实划不来。
“王妈妈可还有别的法子?”姚沁抿了一口茶。
王婆子知道姚沁这是有别的考量了,遂也斟酌着:“夫人可是有什么顾虑?”
“确实有些顾虑。”姚沁展颜一笑,她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香草收到姚沁的眼神,便接过话头:“王妈妈,您来的时候可看到了咱们自家的果园子?”
“嚯,那果园子是咱家的?”王婆子声儿里带了惊讶。
“不单单是果园子,就连鱼塘子和背后的大青山都是咱家。”香草走上前给她添了水,“所以,咱们这作坊可不是小打小闹。”
王婆子即可会意,不禁大喜道:“这般说来,夫人也会制蜜饯果子!”
阿杏本杵一旁吃蜜饯儿,闻言有些骄傲:“不说梨圈、胶枣、楂条这些简单的,就是乳糖、狮子糖、党梅、柿霜都会的。”
“夫人真是大才!”王婆子激动得茶都溅出来,“这般说来,作坊人手用工可要大得多。买人一事确实不划算。”
“我也这般想的。”姚沁点点头,“所以才问妈妈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这倒也简单。”王婆子平复了心绪,颇有些成竹在胸的自信,“咱们可招些学徒、学工,教养起来,签了契出师后要在咱们作坊里做事的。”
“这倒也是个方法。”姚沁拍了板,“如此,要劳烦王妈妈了。”
“夫人这般说可真是羞煞老婆子了。”王婆子嘴里说着谦虚,但心里却很受用姚沁的看重。因此也越发地信赖起姚沁了。
“如此这般,明日我便让香草将庄子上的佃户家合适的姑娘、小子都叫了来,到时候你去帮她们掌掌眼。”
“哎!”王婆子又喝了一盏茶才带着笑去了后罩房收拾。
阿杏也传了饭,主仆三人坐在一处草草用了些饭食。这几日要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