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稳了!”姚沁大喝着连连扬鞭,响亮的鞭声伴着哒哒的马蹄声,生生砸在耳边。
山匪骑着马,嘴里胡乱吆喝着,像是庆祝又像是戏弄:“小娘子,莫急,爷爷们疼你!”
话音落,放荡的淫笑便在山林间回荡,如鬼如魅。
香草和阿杏扒在门口,声音都在打颤:“夫人……”
“坐回去!”姚沁咬紧牙关,久不御马,手都是抖的,全凭着一股子冲劲儿撑着。她心里明白,今儿是凶多吉少,但阎王殿都走过一遭了,还怕什么呢?左右不能坐以待毙的!
这样想着,姚沁心里也发了狠,瞥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山匪,又往马屁股上抽了一一鞭子。
马儿吃痛,约莫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慌张,猛地闷头向前冲了起来。香草和阿杏被一个幌子甩到了车厢后壁,来不及喊疼就又被颠得左摇右晃。
眼看着下了坡就要进官道,两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拨人,拉起了绳子。马儿若是硬闯,势必会车仰马翻。姚沁反应极快,猛向后扯住缰绳,才堪堪将马逼停。
但车身到底因为戛然的停顿,而打了个不小的的趔趄趔趄,不说车里的香草和阿杏,驾车的姚沁也是身体一歪,脑门撞在了车门边儿上。即刻通红一片。
来不及喊疼,姚沁便利落地下了车,抄起赶马的鞭子护在胸前。香草和阿杏连滚带爬地出了车厢,发着抖挡在了姚沁的身前。
“呸!臭娘儿们,爷爷我弄死你!”一满脸络腮胡子的糙汉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就跳下马直奔姚沁。
香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但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一口气,张开手臂挡在姚沁身前:“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站在你眼前的是谁?威远将军梁开济的夫人!”
若是香草的声音不打颤,这话倒还有些震慑力,然而她抖成筛子的声音只惹得一众匪徒哈哈大笑,仿佛听了什么笑话。
“将军夫人又怎样?少拿这些名头吓你们爷爷,在场的谁身上没背着四五条人命?是不是兄弟们!”看样子那大胡子,是领头人了。
“是!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和猖狂的笑声好似地狱传来的丧钟,就是姚沁,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儿个,待爷爷们爽快爽快,就送你们下地狱。落到那万丈深渊,莫说你们这娇嫩嫩的身子骨了,就是这马车都摔它个粉碎。到时候,只怕是阎王爷,都认不得你们是谁!”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狂笑,丧心病狂的山匪眼里都流露出邪淫和暴虐。吓得阿杏顿时哭了出来。
“夫人,夫人,你快跑,奴婢拦着他们。”
香草强自镇定:“哭什么哭!左右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姚沁一把抓住眼看着就要扑上去的香草,有上前一步挤开两人,推搡把她们双双护在身后:“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要害我!”
那山匪灌了口酒,摸了一把大胡子,眯着浑浊的双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情有意的主子,爷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护奴才的。”
“你既如此义气,我倒是不介意让你死个明白。你挡了别人的前程了!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夫人,定是那薛家小姐!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竟然如此歹毒心肠!”阿杏哭得一抽一抽的。
姚沁也顾不上搭理:“她出价多少,我给双倍!”
“哈哈,夫人倒是痛快!只可惜呀,我们虽是匪,却也懂得做事分个先来后到。如果你执意报仇,我倒是不介意先接了你的钱,在你死后再砍了那小娘们儿给你陪葬!”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肆意地嘲笑。
看来利诱是不行了。
“呸!自以为是的东西!”姚沁怒目圆睁地望着那大胡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倒在我跟前抖机灵,逞英雄!”
“你说什么!”那大胡子提起刀上前两步用刀尖儿指着姚沁的眉心,仿佛她再敢多说一句,那刀就毫不犹豫刺穿她的脑袋。
姚沁虽然强装镇定:“哼,让我猜猜那小姐都与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让你将马车推下悬崖,制造一个意外坠马的假象?”
他胡子眼神闪了闪,姚沁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那薛瑞珠也没打算留着这些山匪。也是,把柄在别人手里,谁能睡得安稳呢!不愧是薛瑞珠,年纪不大,心思却还是这么歹毒!
“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堂堂一个将军夫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坠崖死了,谁会信呢?你以为官衙会这样草草结案?你们行事如此潦草,留下的证据不是一点半点,到时候只需顺藤摸瓜,便能查清原委。”
“梁开济的威名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敢如此猖獗地杀害他的夫人,将军府的主母,这就是挑衅!二十万梁家军比你小小的山寨如何!我看你是胆儿肥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嫌命长吗?”
“撇开这些不说,你觉得薛小姐会给你开口的机会吗?会让你留下她的把柄让她日夜难安吗?说不定这会子,那薛小姐已经在将军面前状告你们如何行刺将军夫人的了!”
“你甚至连到将军面前说明真相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乱箭射死!乱刀砍死!别说是许诺你的钱财了,就是命都不留给你!这么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你觉得薛小姐会放弃吗?”
字字句句,连连相问,震得山匪哑了声响。
“大哥!管道上来了一队官兵!”一个侦查的山匪气喘吁吁地跑来,霎时间众人都开始恐慌了起来。
“走!”随着那大汉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慌忙向着密林逃窜。
看着远去的山匪,姚沁支撑不住,软倒下去。刚才御马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后有强撑着和山匪周旋。如今危险解除,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