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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由人

借着做避瘟丸的说辞,姚沁携着香草和阿杏出了门子。

眼前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如此凡俗的烟火气息,让重生而来的姚沁忍不住会心一笑。

但转睫间,姚沁突然又恍惚了起来。上一世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还是说,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念头一起来,姚沁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日头打在身上是温热的,骨子里却滑过一丝冰冷。那寒气是会动的,顷刻又顺着脚底板跑走了。

寒气一走,姚沁才真真的暖和了起来,也真真的活了过来。过去了,终是都过去了。

“夫人?你怎么了?”香草发现了姚沁的呆愣。

姚沁回过神儿来:“好些日子没上街了,没想到这般热闹。”

香草信以为真:“可不是,算算日子,夫人是有两个月没来过了。”

两个月?何止两个月。前世自己身份尴尬,明里暗里受了多少讥讽。因着这个不愿意出现在众人跟前,除了去庙里祭拜,是几乎没走出过梁家的大门的。

“夫人就该多出来走走,”阿杏左顾右盼,倒是耳朵没落下,“今日夫人的笑都比平日多许多。”

一路漫话着到了济世堂,伙计极有眼力见儿:“这位小夫人,您可是要瞧病?”

香草上前见了礼,含笑看着他:“这位小哥儿,我家夫人想寻几味药材,可方便?”

“自是方便,您里面请。”那伙计见几人穿着不凡,谈吐和气知礼,也诚心照顾,“不知夫人要寻什么药材?”

阿杏赶忙掏出药方递过去,说是药方,也不过是一堆药名:苍术、乳香、降香、细辛、川芎、甘草、大枣……

“小夫人这药方甚是古怪,我看着倒不像是药方子。”小伙计心有顾忌。

姚沁莞尔,随后解释:“祖传的香方子,做些薰衣的香丸,不必顾虑。”

小伙计这才放心下来。

姚沁得了药,也不着急回去,主仆三人一路吃吃逛逛悠闲又自在。

“夫人,可要尝尝小老儿的梨?”下了桥便被叫住了。

一年过半百的老汉挑了两担梨在桥头下叫卖,担中梨个个滚圆饱满,鸭黄鲜亮。

“老丈,你这梨如何卖?”姚沁捡了一个梨子放在手中掂量。

那老汉憨憨一笑:“一个三钱。”

价钱是不贵,上次熬制的秋梨膏所剩无几,秋冬干燥难免上火咳嗽,姚沁盘算着趁着鲜梨上市,多备些。

“老丈,我且问你。这框里有多少梨?”

老汉略一沉思:“约莫有一百个。”

一个梨子掂量着有四两,一百个便是四十斤,可得梨膏四斤……

“香草!”姚沁示意香草付钱。

香草从钱袋子里数出三百个钱:“老丈,还要劳烦您送到乌衣巷的梁府。”

那老汉也没想到竟招揽了一个大主顾,当下喜得眉开眼笑:“小夫人心善,老汉这就送上门去。”

梨送到后门口,老汉又对着姚沁行礼:“夫人,小老儿家住大青山下的宁河村,人唤郑老四。若是还想吃梨,打发了人去,小老儿自送来。”

姚沁点点头应了。

阿杏满脸不解:“夫人,买这么多梨做什么?”

“秋梨膏都见底了,怕你日后早起没得喝,嘴馋。”姚沁揶揄了她一眼,“还不唤几个婆子来帮忙?”

阿杏高兴地应声而去,一溜烟儿就没影了,留下香草和姚沁面面相视一笑。

“夫人,灶房的王妈妈来了。”姚沁正处理香料,就见一婆子在外行礼。

姚沁端正了身子:“请王妈妈进来吧。”

王婆子起身低着头走了进来,复又行礼:“夫人。”

姚沁趁机打量,五官端正,从头都收拾得干净利落,指甲剪得也干净。当下便觉得满意。

“香草,给王妈妈看茶。”

王婆子见状松了口气,心知这是得了新夫人的看中了。当即笑着开口:“不知夫人寻老奴可是有什么吩咐。”

“却有一要紧事,要交予你。但须得行事谨慎,不知王妈妈做不做得。”姚沁笑着看她。

王婆子心思一转,忙起身行礼:“能的夫人看重,是老奴的福气。”

姚沁示意她喝茶:“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左右是熬几罐子秋梨膏。”

王婆子心下明了,这秋梨膏本事宫内时兴的玩意儿,怕是不能外传。

“夫人尽管放心。”王婆子爽利地应下了。

待众人散去,姚沁则细细地做起了避瘟丸。

这方子也是她父亲早年间游历时搜集的,姚沁做这个倒不是为了讨梁开济欢心,而是她要与梁开济和离的最后一个筹码。

来年开春南越大军将会卷土重来。届时京都会暴发瘟疫,胡国舅通敌叛国撺掇着二皇子逼宫。是梁开济率领梁家军再次击退来犯的南越,又和母亲和安公主里应外合,联合当朝太子平息了叛乱。

但因着瘟疫,大周还是元气大伤。若是瘟疫能够提早被控制或预防,情况都将会有大不同。

制香是她前世消烦解闷时常做的,如今做来也是孰能手巧。

各取药材一两,碾成粉末,大枣蒸煮成泥。以乳香苍术为君调,川芎、甘草、细辛等为臣,枣泥去皮去核后,和药粉搓成芡实大小的药丸。

成丸后,姚沁放进香炉烧之,果然香味袅袅,秋日的寒气也都驱散了不少。

“这便是那药丸子?”梁开济看着整齐码放在香盒内的避瘟丸。

姚沁饮了一口热茶:“正是,将军若不信自可以找韩太医验证。”

梁开济将避瘟丸放在鼻下轻嗅,淡淡的药香味让人精神一振。想到京城里的来信,他表情有些凝重。

圣上请了缘大师讲佛,了缘大师拒了,只说要为来年祈福,或恐来年瘟疫横行、战火连天。别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但了缘大师的话却不可不听。

“药方可否给我?”梁开济合上香盒。

姚沁了然一笑:“也不是不可,还可以附赠一个汤药方子。”

“条件!”梁开济心里一堵。

“将军答应我了放妻书,我希望将军现在就写给我。”

梁开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我反悔?”

“怕夜长梦多。”

梁开济有些恼了:“我就这般让你瞧不上?”

“将军丰神俊朗,是我高攀不起。”

梁开济当然不信这话,高攀不起他倒是没看见,避之不及却是摆在明处的。

“我说过,我自会护着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姚沁只觉得索然无味,深吸一口气:“将军,姚沁宁‘曳尾涂中’!”

“好一个‘曳尾涂中’!我竟看不出,沁夫人原是有庄周之志的。”梁开济撂了茶碗。

除了朝堂之上,还没有哪个能这般逼迫他!不过一个秀才的女儿,这般推脱自己,抬举她一声沁夫人,都是高看。

“你那意中人比我如何?”梁开济忍着怒气。

姚沁一愣,放软了语气:“一个读书人罢了,不能与将军相比。”

梁开济算是看出来了,这姚沁是个心如明镜,不肯屈就的主。行事缜密有度,为人练达通透,堪比男子。

“柯吉,拿笔来!”

姚沁忍着激动,郑重接过放妻书:“多谢将军成全,只愿将军长命百岁!”

这一句祝福,姚沁是发自内心的,她突然不恨他梁开济了。若不是他那一杯毒酒,自己再也回不到十六岁。便再也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明知这样想不对,但她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喝下那杯毒酒。

梁开济扯了扯嘴角,到底心有不甘,想伸手去掏私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随后装作若无其事:“母亲赠与你的田产,便是你的了,你救我一命,我便将这栋宅子送你如何?”

“谢将军美意,青山良田,姚沁知足了。”这宅子困她一生,她再也不愿意回到这里的。

姚沁拿着放妻书看了又看,读了又读。那一纸婚书,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困了她一生。如今有了这放妻书,那道竖在心中,竖在世俗上的无形高墙浑然倒塌,姚沁只觉得自己彻底从囚犯成了自由人。 6apDPsX9X2VWrCgNUIzaSdGhgzPO6QqE50V0AI82SQpzsay9NzqZk2HLZOYgGG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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