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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春晚”:互联网时代的电视新形态

朋友要求我写写春晚,说实话,虽然这些年我很少看春晚,但我还是会关注它并以研究的眼光来审视它。我并不仅仅把它看作一个节目或一台晚会,而是把它置于更大的社会变迁和媒介生态背景下来观察互联网时代的电视演变。

一、换一种视角看春晚

“春晚”全称“春节联欢晚会”,是指中央电视台在每年除夕之夜为了庆祝农历新年而举办的综合性文艺晚会。它起源于1979年,正式开办于1983年。

(一)春晚:旧瓶难装新酒

说起央视春晚,总让我想起早年的春晚,那么文艺,那么纯粹,那么质朴,那么欢乐!它让我想起李谷一深情款款的歌曲《乡恋》,想起陈佩斯令人捧腹的小品《吃面条》……那时的央视春晚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学者潘知常这样解读:“春节”是春节联欢晚会所提供的文化心理背景;“联欢”是春节联欢晚会所喻示的意识形态指归;“晚会”则是春节联欢晚会所提供的表演平台,意味着一个虚拟想象的空间。春晚既是意识形态的政治象征,也是主流话语的大众传播。其实,春晚三十多年来是有很大变化的。郭镇之教授认为,春晚的转型反映了中国社会逐渐融入全球化进程的基本变迁。春晚的意识形态目标已经从人民变为大众,春晚的主要功能也从提供共享的节日娱乐转变为确立国家仪式、推销文化品牌。

三十多年来,春晚从联欢活动变为超级表演与媒介事件,从非商业性到高度的商业化,已经难以回头。不可忽视的是,在这些年里,春晚所在的社会环境和媒介生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方面,春晚从服务人民向召唤大众的转型,反映了宣传主管部门对这一舆论阵地的高度重视。问题是这种召唤对于年轻观众还有用吗?另一方面,中国传媒与受众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根本的转变。随着互联网的兴起,许多年轻人不再坚守在除夕夜的客厅——他们要么上网浏览感兴趣的娱乐节目,要么干脆不看电视。主流媒体的召唤与网络用户的消费已难以统一。2012年,吐槽成就“微博春晚”。那年我应CTR (央视市场研究)邀请评价春晚,我在桌上摆着两台设备:一台是电视机,看电视春晚;一台是电脑,看“微博春晚”,微博上各种吐槽让我感觉比电视春晚更有意思。或许吐槽也是春晚对大众文化生活的一大贡献。

近几年,我们看到春晚试图通过不断创新来挽救颓势,下面只说说马年(2014年)春晚和羊年(2015年)春晚。

(二)马年:冯小刚的春晚贡献

马年有一著名电影导演在网上被喷得最厉害,我不说大家都知道,自然是执导央视春晚的冯小刚。那年春晚创下央视春晚10年最低收视率,冯小刚被指责在春晚中挟带了不少“私货”……他在接受某杂志采访时透露了心声:“我说我对春晚的改造,如果能有10%的话,春晚对我的改造是100%。”冯小刚在春晚之后不仅被教授追着问责,还被网友大骂其执导的春晚是“史上最差春晚”。

其实,我觉得有必要认真分析一下央视春晚外聘导演这件事,不管成败,它是一种积极的尝试,也是一个创新的探索。或许大多数人认为冯小刚执导央视春晚是失败的,但我不这样看,冯导执导对春晚这个节目而言或许是不成功的,但就整个央视而言我认为是功大于过。“冯小刚执导春晚”为央视贡献了一个全年全民议论的话题,大大提高了公众对春晚乃至央视的关注度,大大增强了央视春晚及相关节目的二次传播,对央视相关频道、时段和节目都有不同的收视贡献,同时也刺激了央视的节目改革和传播创新。

我们不能用传统媒体思维来看春晚,而应该用互联网思维来看待它,没有吐槽何来传播?没有试错哪来成功?因此,我觉得央视没必要讳言冯氏春晚,大可以以更加开放的心态来讨论它,至少应该在内部进行科学评估和全面总结。在新媒体时代,不是优质内容才有传播力,而是热点话题更有传播力。当然,影响力和正能量也是需要考虑的,其实,回归生活、娱乐大众不正是央视春晚创办时的初衷吗?

(三)羊年:春晚“总导演”马化腾

说起央视春晚的总导演,国人都知道,马年是冯小刚,羊年是哈文。其实不然!我认为羊年春晚的“总导演”是马化腾!或许有人会说,你不是胡扯吗?没错,央视任命的春晚总导演是哈文,但她的地位与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被背后的腾讯CEO (首席执行官)马化腾所替代。在那年的红包大战中,可谓“央视搭台,微信唱戏”,观众边看电视边摇手机边抢红包,电视观众瞬间变成了互联网用户。我们来看看马导的业绩:

当晚10点半央视春晚送红包,微信摇一摇次数共72 亿,峰值8.1 亿,每分钟送出微信红包1. 2亿个。除了“分导演”哈文那三十多个节目,“分导演”张小龙的“微信春晚”创造了六大“惊喜”。还有微信朋友圈中的各种吐槽,在这个移动社交场景中,人人都是演员,个个都是导演。某高校教师还伴随春晚演出同步进行吐槽直播,开辟专栏“#我去,春晚#”。不管春晚好不好看,能给大家带来欢乐就是硬道理,而这种欢乐不一定就是看节目,也可以抢红包、秀交情。羊年春晚导演分工明确,哈导负责节目,马导负责传播。我们不妨看看网友评论

今晚,腾讯把阿里送去了上个世纪!今晚,移动互联网让PC (个人电脑)成了化石!今晚,孩子们一定会记住那个一家男女老少围坐拿着手机摇一摇摇不停的大年三十!今晚,“鹅厂”注定被载入史册。

中国今天出现一个“人民币交易市场”,交易量极大,每笔交易极少,流动性极高,风险极低,交易者心态极好,“空头”与“多头”不顾一切地向对方发钱,完全属于人类历史上前所未见的和谐盛世啊!

办了三十多年的央视春晚,在那天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今春晚也成了互联网巨头攻城略地的利器,腾讯微信支付与阿里支付宝轮番上阵展开红包大战。

有人把2014年称为“媒体融合年”,其实真正的融合是在2015年。央视春晚与腾讯微信的合作无疑会成为该年的经典案例。也许有人会担心红包会不会把春晚砸坏,互联网会不会把电视毁了,我觉得不必担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传统媒体时代的春晚必将死亡,一个互联网时代的春晚正在诞生!我们再来摘录几个网上观点

这些年轻人操纵了全中国几亿人春节的喜怒哀乐,厉害!全民游戏与狂欢,利用的是人性的弱点。人性的弱点是应该迎合还是要有一定的选择?记得2010年在日本,电通的人听说偷菜的游戏以后就问,这对社会好吗?同样的问题问一问抢红包?

春晚被互联网重新定义了!全民疯抢红包成了新习俗,增强了传统春节浓浓的时代年味,在用户“嗨”的背后,却是新媒体广告创新的争奇斗艳,相比之下,传统的广告模式被甩出几条街远,叫传媒人情何以堪!

这是互联网思维的春晚,让观众参与其中的部分,让纯观众变成体验者。

微信摇一摇总计72 亿次,峰值8.1 亿次,每分钟送出微信红包1.2 亿个。庞大数目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数据力量,将全部信息有效数据化,不仅对于春晚在不同时段收视率采集益处良多,更能很好地掌握微信的普及率以及对不同地区人们的影响力。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不必为老春晚而伤感,而要笑对新春晚,走进“后春晚”。

二、“后春晚”来了

在互联网冲击下,尽管传统电视风光不再,尽管央视春晚不再一枝独秀,春晚依然不可或缺,尤其是对于中老年人,尤其是在北方和农村。或许我们的期望值不要过高,就如吃着大年三十的饺子唠着家常,平常一些就好,吐吐槽不要紧,但也要宽容一些。对于电视业而言,需要认清一个现实:“后春晚”来了,它是一副怎样的新模样?

(一)“后春晚”悄然而至

下面摘录网上一些有代表性的观点

有不满意的:

春晚犹如年夜饭,没有春晚将会少去许多年味。本届春晚犹如鲍鱼海参一锅乱炖,阵容强大,没有看点,甚至感觉乱糟糟……语言类节目更是生硬尬演脱离生活。

也有满意的:

每年年三十晚都很忙,看春晚也是断断续续,几个小时的节目,看过的也很有限。今年虽然也很忙,也一样没有时间看春晚,但今年的节目基本都看过,因为宽带电视可回放。说实在的,今年春晚节目的内容和形式都有很大的创新,内容起码是好看有益,一些节目看了还想看。春晚就一节目,太高的要求反而害了它。

有的感到无奈:

是我们老了,还是眼光高了、要求严了,或是春晚越来越无法入眼,反正这次春晚我是咬牙看下来了,要不大年三十看什么呐!

有的表示理解:

不管好看不好看,春晚已经不只是一档节目,而是仪式,是过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是文化和政治相互交织后的特殊产物,就好像新闻联播,不可能也不应该只是单纯地用好不好看来评价。感觉在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下还能娱乐大众也挺不容易的。

有猛烈批评的:

春晚的坍塌,是双管齐下的结果。极尽奢华卖力表演,也无法挽救于一二。

还有表示同情的:

同情央视、同情春晚、同情编导!都是下面这些该死的“晚会背反律”!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越想办好,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②场面越热闹,节目越不走心(戏不够,舞美凑;大投入+大歌舞+节目内容大“将就”);③历史越是悠久,越是创新乏力(越来越程式化);④主持人越是假笑,观众越是冷笑(“高冷范”成了一种病);⑤尿点越来越多,笑点越来越少,动情点基本“岿然不动”(观众都是来听报告的?)。

我在公众号做了一个小范围调查,投票结果显示:会看春晚的占54%,不会看的占10%,时不时看看的占25%,不确定、无所谓的占11%。考虑到这个公众号用户群偏高端、偏年轻,全国会看春晚的观众应略高于54%,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怎么看或不那么认真看春晚,其实这种收视低迷已是近年春晚的新常态。

从2017年春晚各省收视率中可以看出,在经济越是发达的地区,春晚的收视率就越低;反之,经济越是相对落后的地区,春晚的收视率就越高。春晚在东北,具有深厚的观众基础;到了华北,还有不少人看;一过长江,马上就不行了;到了华南,收视率简直惨不忍睹。当然不只是经济因素,还有文化因素和社会因素。

春晚似乎正在滑向一个飘忽不定的状态,甚至有陷入边缘化的危险。

(二)春晚的变与不变

要看清“后春晚”的模样,先要了解一下春晚的“前世今生”。“前春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它又是什么样的节目?我们把从1983 年到2012 年的春晚看作“前春晚”,但这三十年也是有变化的。郭镇之教授在分析这三十年来发生的根本变化时认为:“央视春晚从服务人民变为召唤大众的转型,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基本变迁。商业化并不是春晚衰落的主要症结,重新整合碎裂的社会才是关键问题。央视和春晚所代表的大众传媒的召唤作用今后仍然需要,但也可以改进。”可见春晚的演变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网上也有不少看法 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我觉得对于春晚,创新越来越难,编导者想尽一切办法融进各种中国或者外国元素,融进各种时代元素满足受众求新求奇的心态,但可能由于现在受众见过太多太多,平日里就可以见到各种新奇的东西,所以真的满足受众的需求太难了。我感觉这不是坏处,恰恰说明了时代的进步。至于春晚的政治性,仔细去看一下以前的春晚,也都是以一年的国家大事为主题的,都有很强的政治性,我觉得这是基本国情导致的,关键要看创作者怎么将政治性导入节目中。

近些年的春晚不知是不是为了吸引年青一代观众的关注度,请了很多流量明星,但是并没有带来什么惊喜。千篇一律的歌舞类节目,说烂了的梗出现在语言类节目里也让人觉得乏善可陈,吐槽春晚的段子比春晚本身更有意思。但让人觉得欣慰的是,即使如此,春晚也在不断地尝试着创新,创新的路很难走,可还是值得期待。

过去大年夜必看的春晚关注度,掉到了历史的冰点。整个晚上没有看过一分钟春晚。过去我们还会在微博、微信朋友圈里面看看大家对春晚的点评和精彩的短视频。但是这一年的春晚,朋友圈里面也几乎没有人提到春晚。看到最多的是全世界的旅行,以及创新高的电影票房。年初一和家里人去商场,在感慨现在年味越来越淡的背后,却是我们经济出现了高速的发展,生活水平大幅改善的结果。

学者李黎丹认为:“站在时代的节点回望,30年中华大地沧桑巨变,央视春晚也随之妆容尽换,近30年的发展演变,使得这个有着漫长时间延续性的文本好像一个活化石,生动地呈现着中国社会文化变迁的刻痕。”学者王立新则指出:“作为媒介庆典仪式的春晚,一方面成为中国当代社会国家意识形态的象征资源的代言,另一方面也要根据消费市场也就是大众的需求推导自己的文化产品。而如何实现娱乐话语和政治话语的有效衔接,无疑将成为春晚下一步需要密切关注的议题。”

综上所述,春晚的身份和功能——“服务国家意识形态,弘扬社会发展主旋律”是不变的,但它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消费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春晚则难以承载其原有的身份和功能。当今中国节庆的文化中心已不能限于一个春晚舞台,或者说互联网正形成新的文化中心,一个多中心的“后春晚”时期已悄然而至,需要新的文化认同,需要新的价值创新。当然我这里说的是传播价值和受众价值,优秀文化的传承使命和和谐社会的核心价值仍然不变。

三、“后春晚”该怎么办?

要论“后春晚”,必须“不以节目论节目,跳出春晚看春晚”,把春晚放在更广阔的时空中去考察它。

(一)“后春晚”=互联网+春晚

导致春晚如此变化的根本原因有二,一是社会,二是媒介。前者很复杂暂且不说,只谈后者,那就是春晚进入了互联网时代!中央电视台于2011年开办的一档综艺性节目——《网络春节联欢晚会》,简称“网络春晚”,参演人员不仅有明星,更有一些草根民众,得到了观众和网友的一致好评。网络春晚以独具一格的内容在网络娱乐和电视综艺之间架起了一道沟通的桥梁,构成了新媒体时代一道更加别致靓丽的文化风景。据说今年的网络春晚办得还不错,只是影响力有待提高。

我们不仅可以办网络春晚,还可以办手机春晚。我们正在进入由移动互联网、社交媒体、智能化所构成的智联网时代。我们需要以“互联网+”的理念办好“后春晚”。“互联网+”的本质是供需重构,以及由此派生出的关系重构、边界重构。我认为对于“后春晚”,话题比内容更重要,连接比收视更重要,外延比内涵更重要。不要设想做一个讨好各方十全十美的节目,而要通过话题引发议论,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才能形成传播裂变,春晚才能释放更大的传播能量,当然我们还须传播正能量。

除了央视春晚,其实有些卫视春晚办得并不差。例如,2018 年北京电视台春晚赢得移动传播数据与业内专家口碑双丰收:电视收视率、市场份额大幅提升;新媒体互动不断,处处凸显高人气;宣传媒介遍地开花,全面覆盖移动终端、楼宇大屏;观众评价暖心动人,彰显新时代新北京内涵。该年北京电视台春晚传播数据如下:

全国省级卫视春晚第一

正月初一当晚播出的所有节目中收视排名第一位

全国35城市省级卫视同时段收视率排名第一位

全国52城市省级卫视同时段收视率排名第一位

北京卫视连续五年蝉联省级卫视同时段冠军,在春晚的带动下:

2月16日全国35城全天收视率排名第一位

2月16日全国52城全天收视率排名第一位

连续五年蝉联省级卫视收视微博微信三项核心数据第一

电视春晚规定动作多,但“后春晚”不只是电视,网络传播还是可以有许多自选动作。“微博春晚”实现了双屏互动,狗年春晚的分会场带来另类节目:狗年春晚“三无产品”惊艳亮相,“科技菜”量大份足!无即有,有生好,“互联网+春晚”值得期待。

至此我们可以有一个界定:“后春晚”是指互联网时代基于春节的电视节庆仪式及相关内容服务,它有丰富的内容呈现方式和创新互动空间,可以跨越并融合各种传播形态和媒介形态。“后春晚”服务的不只是电视观众,还有网民和消费者。春晚不仅可以看,还可以玩、可以用,手游春晚也可以有,VR春晚也可以搞。在确保春晚服务国家、服务政治的内涵功能不变的前提下,其娱乐大众文化消费的外延可以大力拓展,基于新技术、新内容、新消费的各种创新应该层出不穷,可以异想天开,可以放飞梦想。如今看春晚也好,办春晚也罢,都要换换脑筋了。颠覆、重构、创新应该成为“后春晚”发展的关键词。

(二)“后春晚”的特征

“后春晚”与“前春晚”大不一样。有人用一句话评论时下的春晚:就如一个50岁编剧很努力写着25岁年轻人的故事,但是段子都过了两年。有人说春晚越来越成为一种背景音乐,小孩在春晚下玩抖音,大人在春晚下刷微信、打麻将;有人表示今年看春晚几度走神,一边看春晚直播,一边看朋友圈评论;有人认为走神就是看电视的状态,不在于春晚是否精彩。而我也认为如今走神是新常态。

也有人不看好春晚的未来

今年没看春晚,全家一起出游了。在我身边,这种过年方式越来越多,春晚作为过年团圆仪式的功能日益弱化,人们的关注度也越来越小了。后春晚,若在内容上依然被诸多框框所限,单靠技术或传播方式的改革,恐怕是无法挽救的。

但仍有人对春晚情有独钟

我每年都看春晚,我觉得今年的春晚很好,满满的正能量,和家人一起哈哈大笑,很舒服。而且在处理的技术手段上也跟时代接轨,很有时代感。现在的生活一秒都离不开手机,手机完全把工作和生活捆绑在一起,仅工作群就有N个,应接不暇,眼睛累,身心更累。而面对春晚“大餐”,放下手机,全身心放松地去享受,我觉得很好。而且随着人们慢慢对手机的疲惫,还是会回归电视的。毕竟每个人都不想自己活得那么累,那么没有自由。

有学者这样分析“后春晚”与“前春晚”的区别:有其他形式出现。但其中的关键在于春晚以何种方式整合和再确认的是何种价值观,有多少受众认同这一价值观。中国受众的受教育程度和意识形态观念差别很大,不看春晚的一族不能认为别人也不看春晚。一直看春晚的人多半会继续看,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可看;不看春晚的人会继续不看,因为他们的选择本身就多。春晚会继续存在,但最多只能留住那些一直看春晚的,而这些人终究会老去,所以春晚只对特定的人灌输了特定的价值观,而有影响力的人群并不属于这一群体。春晚若要夺回观众,必须基于更大范围的价值观认同。应该说,“后春晚”时代早就开始了,它是伴随着媒介生态的重大变化以及“后电视时代”“后大众传播时代”以及“后灌输宣传时代”的到来而到来的,这种变化是逐渐发生的,并非一蹴而就。另外一个因素是,从前的媒介受众变成了使用者,早已被互联网、手机宠坏了。现在他们的注意力极为短浅,很难有耐心对着电视屏幕看上哪怕是五分钟。我现在是连在电视上看电影的耐心都没有。电影之所以能逆势而上,一个重要原因是人们能将自己物理地移动到电影院,排除其他媒介的干扰专心地看。而电视机所处的收看环境干扰因素实在太多。电视机提供的媒介使用体验远远不够深入。

传统电视是家庭媒体,网络视频是个人媒体,但在大年三十晚上,电视会成为二者的结合体,春晚的存在价值就在于“家庭+仪式”。春晚的主体还是依靠家庭媒体,个人媒体的内容也要努力将家庭成员联系起来才好,不然就失去春晚的意义了。

但家庭媒体正在弱化。如今过年娱乐有许多方式,因人而异,老人家看春晚,搓麻将;年轻人追剧,还可以有更多玩法。萝卜青菜各有所好。春晚可以连接家庭、连接朋友、连接网络、连接新媒体,即使不看春晚的人,在社交圈也会卷入春晚话题中,这同样是一种间接的连接。春晚作为大年三十的主菜也好,配菜也罢,不管怎样说,迄今为止还是一个重要的流量入口,仅此而言就应该有所作为。

综上所述,“后春晚”至少具有五大特点和趋势:第一,电视的伴随性出现了,它将形成新的收视行为;第二,名牌节目只是一个流量入口,起到导流作用,而更多的文章还是导流之后做的;第三,改变需要更大的价值认同,文艺为政治服务不能简单化;第四,家庭媒体与个人媒体的结合,媒体融合是全方位的;第五,去中心化和再中心化并存,去仪式化和再仪式化同在。有必要说一下再中心化,“后春晚”是多中心的,双屏互动就是在两个中心之间切换,而分会场则是春晚看台的延展,珠海分会场的无人机不正放飞“后春晚”的梦想吗?人们甚至还有可能创造出一个非春晚形式的节庆节目和活动。

“互联网+”之于春晚、之于电视,提供了无限的想象空间,一切皆有可能。“后”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后春晚”如此,“后电视”又怎样?需要传媒人和研究者更多的探索。

参考文献

①郭镇之:《从服务人民到召唤大众——透视春晚30年》,《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2年第10期。

②李黎丹:《央视春晚意识形态运行模式的变迁》,《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1年第5期。

③王立新:《春晚如何?如何春晚?——一种仪式符号学读解》,《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年第12期。

[本文原载于《南方电视学刊》2018 年第2 期。获中国高等院校影视学会第十届“学会奖”论文(评论)一等奖] G9Ksk5aFqaFUFsyYYFbuBIxVP/g0MH9StYlNqYNAam3/xd9MhgAO0uZpeY3o/7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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