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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在特务押解下,顾雨菲走进了小丫头的监房。一阵镣铐响动,几个可怜兮兮的政治犯,被打手们拖进来观刑。

看看那下肢瘫痪的小丫头,顾雨菲痛苦地闭住了双眼。

“哎呀……”惨叫过后,反绑手臂的小丫头,被生生按在了水泥地面上。膝盖触地的一瞬间,那钻心的巨痛令她苦不堪言,恨不得一下子就了结此生。

“忍一会吧!忍一会就好了。”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女特务摇摇头,有点于心不忍,“唉!搞什么不好?非得搞政治,把自己的命都给搞进去了……”随后又看看那些政治犯,她不冷不热地说道,“顾科长已坦诚了自己的共党身份,并主动配合我们,彻底摸清了白絮的真实底细。匪犯白絮,就是奉命潜伏的共党分子!现在,顾科长为表示跟匪党决裂,决定亲自执行白絮的死刑!”

小丫头泪流满面,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从她身下,涌出来一股腥骚的液体……

“小丫头,你怕么?”顾雨菲哽咽着问道。

“怕……”

“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想了想,一摇头,再想想,再摇头。紧紧闭住双眼后,小丫头泣不成声地说道:“可……可我不能做赵致……”

“哦……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不……不要射我的脸……”

“预备!”。

举枪……

小丫头的身子蜷成了一团,她没喊“共产党万岁”,也没高呼“打倒国民党”,只是撕心裂肺叫了声:“忠义啊……”

“放!”

“砰!”枪声响起,四周历经暂短地震荡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滩热血在污浊的地面悄然逶迤着……

五个小时之前,小丫头监房内……

“赵致和你见面时,她什么也没说,我想这是表哥事先对她有过提醒。不过这样一些来,反道验证了我的推论。在你受刑的时候,赵致那句多余的话,也许正是阴谋的一部分。正因为她曾无意泄露过机密,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再说。”

“你是说,他想腐蚀…….”

“很有可能。只不过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往她泄密去想,其实答案,她早就给过我们了。唉!表哥肯派她过来,一是想和我周旋,二是……他也探听我们知道些什么。一旦发现我们获悉了秘密,就很有可能对我们痛下杀手……”停顿了一下,顾雨菲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我们把他瞒了过去。”

“哦!那还好……”

无奈地看看小丫头,顾雨菲的眼圈红了,“不是‘还好’,知道么,我们忽略了个问题。敢让赵致接触你,那就说明表哥已做好她会再次泄密的准备了,就算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他也不怕的……”

“嗯?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很可能都会死……”话一出口,顾雨菲立刻陷入深深地痛苦之中。她懊悔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小丫头,对不起忠义。

“哦……”小丫头神色一变,随后呆呆地望向了墙角。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之间还有没有人能够活下来?”这是送出情报的关键,两个人都面临着死亡地威胁,但相比之下,顾雨菲比小丫头多占了一份亲情的因素。

“我是他的表妹,从亲情上来讲,他多少还顾虑些这个。如果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顾雨菲没敢再往下说,因为这个希望,就是她选择跟表哥合作,彻底断绝与中共的一切关系。

小丫头沉默了。她还年轻,她放不下忠义,她还没跟忠义白头偕老。即便忠义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可她知道,就算是到了黄泉,喝了那该死的孟婆汤,她下辈子最想找的男人,还是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店小二”。“不管我和他的感情是对与错,但我们毕竟爱过,也好过……”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溢了出来,小丫头泣不成声了。

“对不起,我这么逼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摇摇头,几把擦干眼泪,小丫头决然地看看她,“回答我,你真是共产党么?”

顾雨菲没吭声,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至此刻,小丫头也未真正理解什么叫地下工作者。在未得到组织许可的前提下,一个情报员,又岂能把实底告诉给别人?因此小丫头这么问,本身就是很不专业的。即令自己失望,也会让别人踯躅。

但小丫头在情报上不专业,并不表示她在政治上也不合格。她和顾雨菲所掌握的机密,对于中共来说,是个生死攸关的大秘密。一名党员,一个被组织培养多年的“老同志”,她知道在这种特殊时刻,自己应该怎么做。

“答应我,以后你要好好对待忠义……”紧紧攥住对方的手,小丫头泪雨如泼,“你要敢对不起他,我在九泉下也饶不了你的……”

这叫什么嘱托呀?

“忠义这个人很邋遢,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洗,换下来就穿新的。以后你要帮他洗,让他知道过日子不能铺张浪费……”

顾雨菲含泪点点头。

“尽管他烧菜很好吃,可我知道,他实际上是不愿意烧菜的。以后,你要迁就他,不要让他干家务,这一点,我做得就不好……”

接下来,小丫头嘱咐的每件事,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问题,没有一句是围绕着政治信仰来展开的。直到最后,当顾雨菲问她“还有吗”?想了想,她无奈地叹口气,说了句令顾美人意想不到的话:“我想吃糖葫芦,还有窝窝头……”

思绪悄然而越,她想起了冀热辽根据地,想起在课堂上打着瞌睡的许忠义,想起了那白雪皑皑的小河沿……

“许忠义同学,你准备好了么?今天我们来学第一课。请你跟我念: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

“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

“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

“小丫头!”从床上一跃而起,许忠义大口喘着粗气,湍急的气流在肺管快速进出着,惊恐不安的眼神,默默盯在那发黑的糖葫芦上,“小丫头!小丫头……”

“叮……”电话响起……

“科长!我们的兄弟带着宪兵,已经把奉天女中包围了。该怎么做,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给我保护好小丫头。”

“是!”

“小丫头要是少根毫毛,里面的人就给我就地枪毙!”

“这……”

“怎么啦?”

“科长!宪兵无权这么做……”

“废话!如果遇到反抗,他们也不开枪吗?”

“是!我明白……”撂下电话,小马正想传达许忠义的命令,不料从黝黑的洞口中,隐隐传来一声枪响……“不好!”当下也顾不得布防、调派,马上命令这些大兵们迅速往里冲。“许科长说了,只要能救出许太太,那就人人有赏!每个人大洋一百块!立功者官升三级!”

堂堂的党国宪兵,成了老许的雇佣军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老许把半个家当都给自己置办了,宪兵们哪还有个不疯狂的?“不就是杀人放火么?这个老子最在行!”

为了缩短攻击时间,宪兵营长把重武器都给搬来了,什么无后坐力炮,什么巴祖卡火箭筒,一应俱全。更可气的是,某些连队还携带了火焰喷射器。跟共军干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样卖过力气?

“哎?你们这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小马怔怔地问道。

“杀人就是为了救人!”宪兵营长的回答也很巧妙。

“那万一伤了许太太……”

“放心!弟兄们下手有分寸。只要碰见女的,一律手下留情。”

没过多久,洞内便传出了厮杀。从枪声来判断,里面的特务应该没有多少人,他们的武器单一,基本上都是些手枪,不像持有自动武器的宪兵,一扫就是一大片。

“哎哎哎!住手!赶紧住手!”就在大家全力以赴追踪战况的时候,陈明搀扶着李维恭,颤颤巍巍地赶到了。李副主任这模样有点怪,跟中风差不多,手上挎着筐,脚下画着圈。

“主任……”小马正想敬礼,不料李维恭抡圆了手臂,将他狠狠抽了出去……

“妈的!这老家伙没半身不遂呀?打得这么有力……”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小马甩甩金星乱灿的脑袋。

瞧瞧被逐一抬出的尸体,再瞧瞧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血洞。李维恭翻翻眼睛,一头摔进了陈明的怀中…….

“先生!先生!”

“夭寿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的李维恭,甩着满脸的清鼻涕,无助地爬来爬去……“祸起萧墙,手足相残!手足相残哪!嗬嗬嗬……老天爷呀!你还长不长眼睛!让我死了吧,死了吧……呜呜呜……”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三十几具尸体,被一一搬出后,宪兵们揪着青鼻脸肿的齐公子,正骂骂咧咧地往外拖。

“哎?他还活着?”小马感觉挺意外。

“这家伙根本没反抗,一瞧我们进来,直接就缴械投降了。还说……”瞧瞧正远远跑来的许忠义,宪兵神秘兮兮地说道,“他说他是许科长的大舅子……”

这关系摆得太恰当了,噎得小马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没错,齐公子可不就是许忠义的大舅子么?货真价实,一点都没掺假。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脑子,关键时刻,居然用这一招把自己给救了?

“小丫头呢?”许忠义攥着一把糖葫芦,看看这满地的尸体,开始有点哆嗦了。他走路的姿势,跟李维恭之前也相差无几了,“小丫头呢?小丫头!”

擦擦流出的鼻血,一脸坦然的齐公子,傲慢地看着许忠义。

“姓齐的!你把小丫头怎样了?”劈手甩了他一记耳光,许忠义咬牙切齿地喝道,“她要少根毫毛,你今天就给她陪葬!”

“急什么呀?一会就出来了!”

的确出来了,只不过是蒙着被单,被宪兵们给抬了出来。

“小丫头……”许忠义一下子就懵了,手指勾勾那被单的一角,怎么用力也掀不起来。最后,他瞪着傻傻的眼睛,无奈地放弃了,“小丫头……小丫头……”

“‘店小二’,我曾经说过,你只要敢找来,就一定会后悔的……”齐公子心中暗道,“你动用宪兵,以为我会不知道?哼哼!你只要一动手,我就处决小丫头。你小老婆干掉了你的大老婆,这笔帐……呵呵!你自己回家慢慢算吧!哎呀…….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会不会留下永远的遗憾呢?会不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采取行动呢?”

一个有心结的情报员,是无法保持头脑冷静的。齐公子打算先从精神上把对手击垮,然后……再使用最致命的一招。

“忠义!”被人搀出的顾雨菲,悲悲切切地叫了一声。可这时,许忠义已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糖葫芦脱手而落,在血迹上滚了滚,沾满了红褐的泥浆……

他忘记了哭是应该怎么表达的,嘴巴一张一张,像条刚刚出水的鲶鱼。

“忠义!”顾雨菲凄惨地喊道,“小丫头……小丫头她……”

拼命地摇着头,他始终也没敢去接那被单,但眼泪却渐渐溢出,喘息也渐渐粗重,直至哽咽起来。

“老许呀,很对不住了,你这老婆是……”齐公子话音未落,就听许忠义“嗷”地嚎叫着,像条扑食的恶狼般,凶狠地蹿到他身上……“‘肚脐眼’!我要咬死你!”一口啃在齐公子的脖子上,老许连皮带肉,生生扯下了一大块,“我要吃你的肉!我要喝你的血!”他这是拼命了。虽说战术技能不如齐公子,可他无所畏惧,就想将这万恶的家伙,连皮带骨吞下去。

剧痛难耐的齐公子,抬肘重重一击许忠义的软肋,随后扭腰侧踢,将他四仰八叉踹倒在地。摸摸淌血的脖子,齐公子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我这血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喝两口解解渴也就行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啦?”话音未落,宪兵就将他按倒在地,然后“叮叮咣咣”一通捶……

“夭寿啊!夭寿啊!手足相残哪!呜呜呜……”李维恭还在放声嚎啕,可众人的心情,却渐渐沉重了起来……

尾声

军统在东北的最高指挥机构,曾先后用过两个不同的名称。1946年3月1日至同年11月1日,对外称“东北行营督察处”,对内则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东北办事处”。同年11月1日以后,由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换汤不换药改组为“国防部”,军统局也随之撤销,正式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当然,这也是换汤不换药。改组后的保密局,名义上隶属于国防部,实际是还是由蒋中正直接领导。为效仿美国制度,各高级军事部门中的情报机构,一律改为第二处。也就是说,凡是叫“二处”的,基本上都是特务机构。

东北地区原本有两个督察处,一个是“东北行营督察处”,另一个是“长官部督察处”。现在也均被取消了,分别改名“保密局东北督察室”和“东北行营第二处”。后者隶属于国防部第二厅,仍然是个特务机构。

但“保密局东北督察室”是秘密单位,虽然名义上同“东北行营第二处”均为国防部的下属机构,但它们的上级领导部门却不尽相同。一个归保密局直接领导,而另一个则由国防部二厅管辖。他们对上行文是两条线,对下行文也是两条线,一个对外保密,一个对外公开,互不统属,公开的掩护秘密的。说白了,这就是军统“三晋分家”后衍生出来的产物,一个是“毛派”,另一个是“郑派”,追根溯源,都是军统系的特务,属于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那一种。

李维恭这副主任是当到头了。在他领导下,“督察室”闹了个内忧外患手足相残,是这很让毛人凤恼火的事情。所以新帐旧帐,这回得跟他好好清算一下了。

“还是让他趁早滚蛋吧!”毛人凤对文强说,“郑耀全(郑介民)那边缺人,就让他到行营二处去!”

“那这副主任一职谁来接?”文强陪着小心问道。

“找个没有背景的。”想来想去,最后保定市警察局长陈仙洲,落入了毛人凤的法眼。

陈仙洲,河北保定人,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第四期毕业,是个老军统。1945年10月,曾任军统天津站站长。难能可贵的是,他和于秀凝、许忠义等人并不熟悉,也没有其它的关系往来。所以对这些人管教起来,应该不会存在个“手心手背”的问题。

督察室这几位大员,再不管教真是不行了。尤其一听说齐公子敢私设“基地”,毛人凤那火气就“腾腾”往上蹿,心说:“你姓齐的想干嘛?啊?翅膀硬啦?想自立门户是不是?眼里还有没有个家规国法?”正想将其整饬一番,不料郑介民出面给拦住了。

老郑开诚布公,直接点明齐公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他指派,另外还有文书为据。一抖手,变魔术似的弄出个盖有“绝密”字样的卷宗。

“鬼才相信你这个!你不就是想保‘广东派’么?”毛人凤心中愤愤不平。

“据小齐暗中调查,许忠义老婆白絮,是个地地道道的共产党,喏!这还是有文书为据,请你翻开卷宗第1页第9款,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怀疑,许忠义也是个共产党。”

甭说,这毛人凤还真给面子。像模像样打开卷宗后,又像模像样地看了几眼,然后把文件一丢,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嗯!文笔不错。不过呢,我从头到尾,怎就没找到白絮说过许忠义是共党呢?她哪句话里有‘共党’这二字了?麻烦您给我指点则个,我先去拿眼镜。”

“跟我玩文字游戏?”郑耀全气坏了,暗道你毛齐五护犊子,也没这么个护法吧?明知道许忠义有问题,还如此袒护,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实上,对待许忠义的问题,毛人凤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不管怎么说,许忠义也是他“江山嫡系”,就算要整饬,那也是“江山嫡系”内部的事情,跟你郑耀全没关系。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国防部吧,那里凉快,比较适合你。

这场官司没个打了。为保护许忠义,小丫头把命都豁出去了,致死也没透露有关许忠义的任何秘密。所以再说许忠义是共产党,就只能算是猜测,没有证据为凭。既然没证据,那该怎么办?搁置吧!再议吧!反正时间有的是。过去咱是用“空间换取时间”,现在呢?倒过来了,用“时间去折腾取空间”吧!

不过,许忠义有共党嫌疑这是肯定的,再让他待在“督察室”,这似乎有点不妥。因此毛人凤大笔一挥,把他调到招待所去任所长,算是降职使用了。“你想官复原职也行,那就证明自己不是共党吧?”

对于齐公子,毛人凤也是另有安排。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再继续领导督察大队,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怎么办?你郑耀全不是稀罕他么?行!跟着李维恭到“行营二处”屈就吧,那里有着广阔的天地,最适合你折腾了。

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但李维恭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要依他的意思,最好能把“店小二”也一起带走。

“让他趁早打消这念头!”毛人凤对文强说,“再敢有这种想法,我就让他哭!”

双方这次较量,结果都是损失惨重,但相比之下,还是许忠义吃亏比较多一些。齐公子在调走前,曾对他说过一番话:“腐败能成全你,也照样会成全我。所以我弄死了你老婆,你却拿我没辙。不服你可以告,看看到最后,咱俩谁吃亏?”

老许心里明白,只要小丫头戴顶“共党”帽子,这官司是打不赢的。所以他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将全部仇恨转化到对小丫头的思念当中。

顾雨菲由于“弃暗投明、将功补过”,因此她也降职留用,成了许忠义的属下——招待所第二副所长。对于这个顾美人,老许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想爱,爱不起来;想恨,可又恨不到哪里去。

“你怎能对小丫头下毒手?”当着一脸憔悴的顾美人,悲痛欲绝的老许,都快失去了理智,“你就是西门庆!”

“我?西门庆?”眨眨眼,顾美人没明白他意思,心说这是哪跟哪呀?我对别人老婆感兴趣过么?

“对!你就是女版西门庆!”

“西门庆还分男女吗?”

“那你就是转世投胎的西门庆!”老许语无伦次了,紧握双拳咆哮道,“西门庆毒杀人家亲夫,你呢!杀害人家老婆!性质不同,但目的相同!”

顾美人委屈得都快哭了,她暗道:“如果我是西门庆,那你算什么?男版的潘金莲?”

“唉……我就是那男版的潘金莲……”用力一捶墙,老许摇摇头,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明白就好,这可不是我说的……”掏出手帕,正准备替他擦泪。不料老许一摆手,厉声喝道:“给我拿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你想好了,这可是你让我走的?”

“对!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总在我眼前晃悠!”

一转身,顾美人恨恨离去。可就在她准备下定决心,再也不见这“店小二”时,一阵含悲泣血的哀嚎,在她心中引起了共鸣。

“小丫头……小丫头……你回来吧……回来吧……我给你买了糖葫芦……我想你啊…….”这声音如述如泣,是一个绝望的人所发出的无望求助。令闻者心碎,令日月同悲。

想了想,顾雨菲认为现在还不是斗气的时候。虽然这种结局是无奈下地选择,但毕竟也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她有责任,也有义务让许忠义尽快走出悲怆,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惜了。“我连命都不要,还会在乎脸么?”把心一横,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永远伴随着许忠义,就算他对自己又打又骂,那也认命了,因为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他。

羊脂般的柔荑,轻轻落在许忠义的肩头上。顾美人落泪了,她陪着许忠义一块哭。伤心人对伤心人,用自己心头的碎片,来弥补对方伤口的裂痕。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小丫头……”顾美人泣道,“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代她去死!”

可你死了这也不行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老许就该责备小丫头了。唉!说来说去,要怪就只能怪这倒霉的阴阳局。“军统六哥”不是说过么?想破解阴阳局,那还有个不死人的?

顺势抱住他的腰,顾美人把酥胸,紧紧贴在对方的脊背上。然后让眼泪去尽情滋润着他的衣衫。甭说,这招还挺管用。老许哭泣过后,感觉自己那空荡荡的心灵,总算是有个依靠了。“你们俩,我其实都舍不得的……”他感慨道,“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代你们去死?”

他要这么说,顾美人心中多少还能平衡些。“不过呢?你死了也不行啊?你要不在了,那我今后还能依靠谁?”想归想,但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不然这女版西门庆,可真就要坐实了。为转移悲痛,经过暂短地考虑后,顾美人决定还是先跟他换个话题。“我们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凡是跟你、我认识的同志,现在也都转移了……”

能不转移吗?顾雨菲背负着“叛徒”的罪名,而许忠义呢?又处在被保密局调查期间。东北局这个安排,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程序,根本无可非议。

“我表哥的那个阴谋……唉!该怎么告知组织呢?”

这也正是老许犯愁的地方,他和顾雨菲这对同命鸳鸯,套用一句土匪的话说,都属于“小孩没娘”了。

“忠义,你相信我是叛徒么?”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不这么做也没有其它选择。但你要小心了,因为不管有什么理由,你的行为都不能被组织接受,受到组织的严厉处分,这是不可避免了。”

最严厉的处分,也就是没准某一天,走在大街上的顾雨菲,会突然被一颗来历不明的子弹,给送去见小丫头了。

“我不怕!”欣然一笑,顾雨菲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既然选择这条路,我就没打算自己能有个好结果。呵呵!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遭报应?总之,我会尽快找到组织说明一切。”

“可我怕!”捶捶头,老许愁得死去活来,“你不能再出事了,尤其在这个时候,倘若没有你,那我什么也干不了了。”

“你真这么在乎我?”

叹息一声,老许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先不说这个。知道么,麻烦还在后头。你不把齐公子的阴谋搞清楚,联系到组织又有何用?组织会相信你的话么?”许忠义这句话很关键,想让组织相信你,那就得拿出阴谋的真凭实据,不然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为洗脱罪名而胡乱编造借口?“还有,你只要一找组织,齐公子就能跟在后面,把整个沈阳地下党一网打尽。呵!这又是一个阴阳局,你找到组织,组织和你一起死,不找组织……那组织就会让你死。”此时此刻,老许算是领略到齐公子的可怕之处了。他留下的后招,往往令对手防不胜防,可以说是在牵着对手的鼻子,往阴沟里一步一步地拽。“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个齐公子啊!是不是察觉到你们掌握他阴谋了?”

目前看来,这场殊死较量,或许并没有就此结束。对于许忠义等人说,暂时的休战,也只不过是为下一轮角逐做好准备而已。每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人,正默默舔舐着伤口,一旦发现对手的破绽,就会马上扑过去,将对方彻底撕扯成碎片,然后送进那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齐公子摆的是‘连环阴阳局’。唉!面对如此高明的对手,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几成胜算?就算把他击败了,可我们两个……还能侥幸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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