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言”二字,不见于经,其见于传记者,最早为三国时崔琰《谏世子丕书》,有云:“周孔之格言,二经之明义。”至晋潘岳《闲居赋》:“奉周任之格言。”李善注引《论语考比谶》“赐问曰:‘格言成法,亦可以次序也。’”然则格言见谶纬之书,出自孔门,行于周代,其来盖已久矣。六经、四子,即圣人述作之格言。后世非专门学子,未能专意治经,则赖有历代先哲较为浅近之格言,足以随事醒世。其有功于世道人心者甚大。
清咸丰间,山阴金兰生先生,辑为《联璧》一书,分门采录,有条不紊。世重其书,刊刻流布,日增月盛,可知好善人有同心。因世衰道弊,陷溺益深,救世之士,益亟于提倡是书,以资警醒之用。顾传本既多,各家之本,字句不无略有异同,校其意义,互有长短。潮阳郭君辅庭,知是书大有益于救世,爰取各本悉心校雠,从其最长,勒为定本,又惩刻工潦草、不足动人爱玩之意,倩名手仿宋精刊精印,使通人雅士亦足资为席上之珍。此诚善与人同,多方诱掖之盛心也。
余尝思精理名言,足以发人深省,启人神悟,更有较辑近代格言,高其品格者,意欲集《说苑》《新序》、韩非之《内外储说》、淮南之《说山说林训》《吕览》之以人事标题各篇中事实,分门别类,撰为一书。能更遍搜诸子之文,以附益之更善;不能,则以上数书,亦足以穷心理之变化,析事理之毫芒,而为六经以外格言之最高尚者矣。人事卒卒,此愿未遂。郭君以所刻《格言联璧》嘱序,伸其余意如此。
庚午八月
孟森谨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