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匈奴绝和亲”到“昭君出塞” “张骞凿空”与开通丝绸之路 汉武帝经略两越,开通海上丝绸之路 渡过澜沧,开通西南丝绸之路
两汉经略边疆是从西汉武帝开始的,最后奠定了中国古代早期大一统疆域的规模则要到东汉明、章二帝时期。
边疆问题,尤其是匈奴的不断入侵,在西汉文、景时期已成为大患。汉武帝即位不久,就开始筹划对策。
元光二年(公元前133),他用大臣王恢之计,在马邑(今山西朔县)设伏,以三十万人击匈奴,匈奴因惊觉而退,汉军无功。从此拉开了汉、匈之间的战幕。此事,史称“王恢谋马邑,匈奴绝和亲” 。此后,汉武帝对匈奴进行的战争长达四十余年。战争的决定性阶段集中在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的十年中,共有大战三次。在前两次大战中,汉收复了今内蒙古鄂尔多斯,设朔方与五原郡;夺得祁连山和河西走廊,先后设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在第三次大战中,汉以卫青出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霍去病出代郡(今河北蔚县),各率骑兵五万,步兵数十万,进击至今蒙古高原北部,连破匈奴军,匈奴被迫北徙漠北。汉匈战争,两败俱伤,汉损失士卒数万人,马十余万匹,无力再进行较大规模的战争;匈奴的损失也很惨重,后分裂为五部,互相攻杀。其中的一部首领为呼韩邪单于,投降汉朝,南徙到长城一带。公元前33年,呼韩邪单于到长安,要求与汉和亲,汉元帝以宫人王嫱(字昭君)嫁与呼韩邪单于,呼韩邪立她为宁胡阏氏 。元帝亦改年号建昭为“竟宁” 。自“王恢谋马邑,匈奴绝和亲”到昭君出塞,其间汉、匈处于战争状态整整一百年。自昭君出塞之后,汉、匈友好相处,有五十余年不曾发生战争,两边的经济、文化交流日益发展。在今大青山一带出土的“单于和亲”砖,文曰:“单于和亲,千秋万岁,安乐未央。”还有很多汉制丝织品、汉式铜鼎、铁剑、漆器、陶器等与匈奴的“鄂尔多斯”式的文化遗物,如蝴蝶展翼状短剑、弧背铜刀、透雕动物形象的铜饰牌等共存,这些文物都证明了自昭君出塞以后,开始了汉、匈之间长期和平友好相处与文化密切交流的新时期(图1-5)。
图1-5 汉匈奴粟借温禺鞮印
在汉、匈交战期间,西域曾是两国争夺的地区。汉朝所称西域,原来主要是指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这里沙漠很多,土地很少,人们居于河流灌注的绿洲上,共有三十六国,大国两三万人,最大的有八万人;小国数千人,最小的只有六百多人。以从事农业生产为主的,被称为城郭国家;随畜牧逐水草而居的,没有定处。西汉末分为五十余国。西汉中期以后,西域的概念扩大,今中亚及其以西地区皆称西域。
汉武帝即位不久,就计划在西域争取建立军事联盟,以便东西夹击匈奴。据说,原居于今敦煌、祁连一带的大月氏族在文帝时,为匈奴击破,西徙妫水(今阿姆河)流域,重建国家。汉武帝于建元三年(公元前138)派张骞出使大月氏(图1-6),张骞在路上,为匈奴截获,羁留十多年后,乘机西逃。先到大宛(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康居,后辗转到大月氏。大月氏的老王已被匈奴杀死,新王因满足于现有的生活状况,不愿与汉共击匈奴,亦不愿再回故地。张骞等了一年多,没有满意的结果,就沿南山(今昆仑山)东归。路上又为匈奴扣留,次年(元朔三年,公元前126)逃回长安。张骞出使十三年,历尽千辛万苦,同行者一百余人,回到长安时只剩下他与匈奴侍从堂邑父两人,还有一个匈奴妻子也到了长安。他在西域时,曾到过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等国,还了解到旁边有五六个大国,如乌孙(在今伊犁河流域)、安息(今伊朗)、条枝(今伊拉克)、奄蔡(今咸海北)等。他对这些国家的政治、社会、地理、物产、风俗等情况做了较详细的了解,回国后报告了汉武帝。这是中国人对今新疆和中亚、西亚等地有具体了解的开始。
图1-6 敦煌壁画张骞出使西域辞别汉武帝图
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是在元狩四年(公元前119),目的是约乌孙共击匈奴。乌孙原居于今敦煌、祁连之间,与大月氏为邻,后徙伊列水(今伊犁河)建国,人口约六十三万人。乌孙也不愿与汉共击匈奴。张骞回国后,乌孙派使者数十人陪同回到长安,赠送给汉武帝良马数十匹。张骞出使时,有持节副使和随行人员共三百余人,每人有马二匹,携带牛羊以万数。副使们分别到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今印度、巴基斯坦)等国,后来亦由各国使臣陪同回到长安。
张骞通西域,史称“张骞凿空”,“西北国始通于汉矣” 。此后,汉武帝积极经营西域。于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先后以宗室女细君、解忧为公主嫁给乌孙王。西域南道各国多与汉亲善,汉武帝于太初四年在西域置使者校尉,驻乌垒城(今新疆轮台县东北小野云沟附近),又在渠犁(今尉犁县西)驻兵屯田。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汉又控制了西域北道,改使者校尉为西域都护,仍驻乌垒城。从此时起,今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广大地区都成为西汉王朝的疆域,归西域都护统辖 。
今天所说的“丝绸之路”始通于西汉在西域设置行政管理机构之时。当时的道路为由东而西:自长安经河西走廊通向中亚,共有两条道路:一条出阳关,经鄯善(今罗布淖尔附近,即故楼兰),沿昆仑山北麓西行,过莎车,西逾葱岭,出大月氏,至安息,西通犁靬(今罗马);或由大月氏南入身毒。另一条出玉门关,经车师前国,沿天山南麓西行,出疏勒,西逾葱岭,过大宛,至康居、奄蔡。汉使至安息、奄蔡、犁靬、条支、身毒等国者,一年中多时十余批,少时五六批。一批多则数百人,少则百余人。近的,要两三年返回;远的,要八九年返回。当时经这条道路运往西方的商品有蚕丝、丝织品、漆器、铁器等,铸铁和凿井技术也在这时西传。西方输进中国的商品有良马、橐驼、香料、葡萄、石榴、苜蓿、胡麻、胡瓜、胡豆、胡桃等。
西汉末年至东汉初年,中原大乱,旧王朝倾颓,新王朝虚弱,都无力关注西域,匈奴于此时加紧对西域各国的控制和奴役。东汉明帝于永平十六年(73)派军进驻伊吾庐(今新疆哈密),明年任命西域都护,仍驻乌垒城。此时,派班超率吏士36人到天山以南活动,得到南道诸国的支持,杀匈奴使者,控制了南道。后又击退贵霜王国(大月氏人)的入侵,击败匈奴在北道的势力。永元三年(91),班超被汉和帝任为西域都护,西域五十余国相继摆脱匈奴的奴役,归于都护统辖。班超在西域经营30年,至永元十四年,奉召回雒阳。他于八月到雒阳,九月病故,时年71岁。此时的丝绸之路,据《后汉书》卷七八《西域传》曰:“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
两越地区在秦始皇时,已设置了四郡,即闽中郡和南海三郡,直隶于朝廷。可是至西汉前期,此四郡都脱离朝廷,成为东瓯、闽越、南越三个独立王国。汉武帝初即位时,闽越进攻东瓯,东瓯向长安告急。汉武帝派兵救东瓯,闽越退兵,东瓯请求内迁,武帝迁东瓯人于江、淮之间。后来闽越又进攻南越,南越也向长安告急,武帝出兵击闽越,闽越内讧。武帝派陆海士卒进攻闽越,后亦迁闽越人于江、淮之间。
南越王婴齐是赵佗的曾孙,为太子时,曾在长安宿卫,娶邯郸女摎氏为妃。婴齐为王时,立摎氏为后。婴齐死,摎氏子兴继位,母子上书:“请比内诸侯,三岁一朝,除边关。” 丞相吕嘉反对内属,杀摎氏和南越王兴及汉使,另立婴齐的越妻之子建德为王,与汉对抗。元鼎五年(公元前112)秋,武帝遣伏波将军路博德、楼船将军杨仆等以水陆军10万人分四路进攻南越,次年破番禺(今广州),俘吕嘉、建德等,以南越置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
今天所说的我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是由今两广的某些口岸通向南海、南洋、印度洋的海上航行路线。这条航线的开通不可能是一日之功,而是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逐步探索而成。从已发现的考古资料来看,1975年,在广州发掘出来的属于秦至西汉初年的造船厂遗址,规模相当宽阔,有三个造船台,船台长度估计在100米以上,可建造身宽5—8米、载重25—30吨的木船 。自汉武帝在岭南置郡以后,促进了海上交通的发展。据《汉书》卷二八下《地理志下》记载:自徐闻(今属广东)、合浦(今属广西)沿今印度支那半岛近海南行,可达半岛南部及马来半岛各国;又经今马六甲海峡,西过印度洋,可达黄支国(今印度东南)。黄支之南,还有已程不国、皮宗等。汉人远航到这些国家或地区者,带有翻译,采购明珠、璧流离(宝石)、奇石异物等,带去的则是黄金和各种丝织品。那里的人航海来汉朝交易的也日渐增多。汉平帝时,黄支国王曾送来活犀牛。东汉和帝时,天竺几次遣使前来赠送方物。顺帝时,叶调国(今爪哇岛或苏门答腊岛)王遣使赠送方物。桓帝时,大秦国(罗马帝国)王安敦遣使送来象牙、犀角、瑇瑁等。《吴时外国传》记载:“从加郍调州乘大伯舶,张七帆,时风一月余日乃入秦。大秦国也。” 双向交流的海上丝绸之路大约在东汉时已经畅通了(图1-7)。
图1-7 东汉对外交通示意图
西南夷地区包括了今四川和重庆的西南部、贵州西部和云南全部。秦始皇时,只占有四川和云南接壤的东部地区,到西汉初,又全部放弃。张骞从西域归来,说在大夏时见到蜀布和邛(今四川西昌东南)竹杖,据当地人说,是从在身毒的蜀商那里买来的。又知,身毒在大夏东南数千里,在邛西二千里。他对汉武帝说,汉欲通大宛、大夏、安息等国,经河西,易为匈奴、羌人所阻;如自蜀通身毒,路既近,又无阻碍。这就是当时民间通向西南的早期丝绸之路,是一条山水阻隔、民族复杂、不易通行的羊肠小道。
汉武帝时,曾派出十余批人经略西南夷,寻求这条道路。过滇(今滇池一带)而西,至今洱海附近,为昆明夷所阻。武帝封已投降的少数民族头人为王侯;以夜郎部为犍为郡(今四川宜宾),以且兰部为牂牁郡(今贵州黄平),邛都部为越巂郡(今四川西昌),筰都部为沈黎郡(今汉源东北),冉駹部为汶山郡(今茂汶县北),白马部为武都郡(今甘肃西和),滇国为益州郡(今云南晋宁),共七郡,所封王侯各给印绶。20世纪5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晋宁石寨山发现的一颗汉式金印,文曰“滇王之印”,应是当年的遗物。
西汉中后期,西南七郡的经济、文化发展较快,对附近的民族地区有很大的影响。东汉前期,汶山郡以西的白狼、槃木、唐菆等部约有一百三十余万户、六百万余口,自愿内属。并作颂歌三章,献给东汉皇帝 。
益州郡以西的广大地区亦有许多民族,时称哀牢夷。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51)至明帝永平十二年(69),哀牢夷有两支自愿内属,共有五万余户,五十余万口。汉先在哀牢地区设置哀牢(今云南盈江东)和博南(今永平南)两县,后又设永昌郡(今保山),以郑纯为永昌郡太守。至此时,中国的西南疆域已达于今澜沧江和怒江以西。中原人来到这里的已很多,有人作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澜)津。度兰仓(澜沧),为它人。”
永昌郡的南面是掸族聚居区。和帝永元九年(97),掸王雍由调与附近各族遣使到雒阳,奉献珍宝。和帝赐给雍由调金印紫绶,赐给掸族其他贵族印绶和钱帛。安帝永宁元年(120),雍由调又遣使来京,“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 。这些魔术师自言是海西人(大秦国,即罗马帝国)。安帝在宫廷观赏了魔术表演,又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赐给印绶、金银和丝织品。
从这些事实可以看出,到东汉中期,西南丝绸之路已经开通。
两汉时期的疆域经过汉武帝、汉明帝两代的经营,再加上中原地区迅速发展的经济、文化的影响,其范围已远远超出了秦朝的疆域范围,边疆的民族关系和社会安定程度也超过秦朝。
秦朝统治的时间很短,所留下的述及疆域范围的资料相当笼统。两汉的疆域都有文献记载,比较具体明确。西汉的疆域,北至今大青山、沈阳以北到鸭绿江,南至今海南岛和越南中部,东至东海,西至玉门关和阳关。《汉书·地理志下》曰:汉之疆域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有郡国一百三,县邑一千三百十四,道三十二,侯国二百四十一,已垦田八百二十七万五百三十六顷,民户一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六十二,口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八,可见其盛况。关于西域都护辖区,同书《西域传上》曰:“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东汉的疆域除西南地区有所拓广外,其他地区与西汉后期略同。关于地方政区的设置,光武帝时有较大的减省,后又稍有增益。据顺帝时统计,有“郡、国百五,县、邑、道、侯国千一百八十,民户九百六十九万八千六百三十,口四千九百一十五万二百二十” 。
西汉建都长安,东汉建都雒阳(即洛阳,两汉称“雒阳”,三国魏改书“洛阳”)。这两个都城规模之宏大,宫殿之壮丽,街道之宽广,物资之丰盛,人口之众多,东亚的邻国都不能与之相比。两个都城都很受重视。至于一些骚人墨客触景生情,以渲染、夸张的笔法描绘这两个都城者就更多了。
西汉建都长安,主要是基于政治上安全的考虑。刘邦在打败项羽,刚刚登上皇位时,原想建都洛阳,当时有个戍卒娄敬建议他放弃洛阳,西都长安。他所说的主要理由是:“秦地被山带河,西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入关而都,案秦之故地,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张良亦说:“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固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 刘邦接受了这个建议,即日车驾西行,建都长安。
此时的长安地区是一片瓦砾。原来的秦都咸阳城在渭水以北,秦亡之时,化为灰烬。唯有建于渭南的兴乐宫虽已残破,尚可修复。此宫改名长乐宫,在修复之后,成为西汉宫殿的基础。长乐宫是西汉初帝后寝居和处理政务的场所,规模宏大,建筑很多,著名的有长信宫、长秋殿、永寿殿、永宁殿、鸿台等,有寝宫,亦有专供游乐的场所。
刘邦在位时所修最著名的宫殿是未央宫,由丞相萧何督造,主体建筑前殿东西五十丈,进深十五丈,高三十五丈,是皇帝朝会诸侯群臣的场所,十分壮观。前殿北面,有石渠阁和天禄阁,为两处专门藏书的地方,即皇家图书馆。其他建筑则为帝王处理政事和寝居游乐的场所。汉武帝时,又在未央宫内增建了一些新的建筑,对原有建筑大加修饰。长安城墙是惠帝时修建的,周回六十里左右,城高三丈五尺,四面各有三门,城墙外有河水环绕。汉武帝时,又增建北宫、桂宫、明光宫等,周回各十余里,占去全城的大半。文献记载,长安城内“八街九陌”,居民区划分为一百六十里。横门附近设有九个市,以进行商业活动(图1-8)。《三辅黄图》记载,里内“室居栉比”,城中繁华之处往往“人不得顾,车不得旋”。覆盎门外还有书市,是儒生们交易书籍、乐器和其他货物的场所,因市场附近有数百槐树列植,因称“槐市”。
图1-8 西汉长安城平面示意图
汉武帝时,又在长安城外兴修了若干大型工程。其一是在未央宫西兴建了建章宫,周回三十里,大于长乐宫和未央宫,其前殿可以隔城俯视未央宫,又有凌空架设的阁道,可以跨越城池,直通未央宫。其二是在长安城南兴建了明堂和辟雍,为帝王宣明政教之场所;又在城西北建太学,规模也很大。其三是在长安城西南开凿了规模巨大的人工湖,名昆明池,是为训练水兵进攻昆明国(在洱海边)以打通去大夏之路开凿的。池周回四十里,池内楼船上百 。
长安城是西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汉书·地理志上》记载:长安县“户八万八百,口二十四万六千二百”。这当是平帝时有户籍的人口,如加上流动人口,其数字当更大。如孝惠、高后时,中央仓储开支,“岁不过数十万石” 。可是到武帝时,每年增至六百万石。此开支的迅猛增长,反映了官僚机构的膨胀和人口的增长。
长安是帝王之都,其文娱生活原本比其他城市发达。自丝绸之路开通以后,更为丰富。中原的传统乐器以打击乐器为主,至汉武帝时,自西域传来了箜篌、觱篥、羯鼓、羌笛等鼓吹乐器,大大丰富了中原音乐。在舞蹈方面,自刘邦以来,盛行巴俞舞,这是来自巴蜀和西南夷的舞蹈。至武帝时,舞蹈、角抵、魔术等文娱项目都有新的发展。《史记·大宛列传》曰:西域人“以大鸟卵及黎轩善眩人献于汉。……于是大觳抵,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奇戏岁增变,甚盛,益兴,自此始。”
刘秀以雒阳为东汉的都城,也是从当时的政治形势考虑的。雒阳“东有成皋,西有殽黾,背河向雒,其固亦足恃” 。此外,关中粮食不足,漕运困难,在西汉中期以后,已成为严重问题。雒阳居天下之中,政事、漕运道里便均,虽有人主张仍都长安,可是刘秀还是选定了雒阳。
雒阳城周回约31里,全城共设12个门,东西两面各3个门,南面4个门,北面两个门,城内有24街。城内的主要宫殿为南宫和北宫。南宫为西汉时所修,东汉初,有所扩建。北宫始建于明帝永平三年(60),五年竣工,为一大建筑群体。其中的德阳殿“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规模宏伟。城内宫殿和台、观、馆、阁极多。如东观在南宫,原是收藏图籍的地方,为国家图书馆。著名的史书《东观汉记》就是在这里编成的。又如白虎观,在北宫内,东汉章帝时,以今文经学家为主的群儒曾在这里辩驳经义,由班固撰成《白虎通义》一书,流传至今。城南建有明堂、辟雍,意义同于西汉。其西建有灵台,是观测天象的地方。此外,在城外亦建有十余处苑囿园池,著名的有上林苑、灵琨苑、濯龙池、灵芝池等。班固在《东都赋》中描述说:“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 (图1-9)
图1-9 东汉魏洛阳城平面实测图
雒阳的物资丰厚,商业发达。明帝时,“作常满仓,立粟市于城东,粟斛直钱二十” 。“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宝货,马牛羊豕,妖童美妾,奴婢徒附,应有尽有。此外还有书市,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少年时代曾到雒阳太学受业,“家贫无书,常游雒阳市肆,阅所卖书,一见辄能诵忆,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 雒阳的文化生活也很丰富。除中原地区的传统文化生活外,自少数民族地区和外国传来的文娱活动也很多。如仲长统曰:“目极角觝之观,耳穷郑、卫之声。” 如上所述,安帝时,掸族人来“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这些魔术师自谓是大秦国人。其他外国使臣来到雒阳的有韩人(朝鲜半岛南部)、倭国人(今日本)、天竺人(今印度)、叶调人(今爪哇岛或苏门答腊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