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罪之药

某天夜里，一伙强盗抢劫了某公司的仓库。他们用手枪胁迫警卫打开门，将各种体积小的贵重物品搬回车里。一切都很顺利。

谁知被枪口指着的警卫偷偷按下了报警按钮，警方立刻出警赶往仓库。

见情况不对，强盗头领下令撤退。众人急忙上车，逃之夭夭。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强盗都成功逃离了仓库。

一个在仓库深处忙活的青年就没来得及上车。为了等一个人而牺牲大家，那就太不划算了。青年被同伙抛弃就在所难免了。

无奈之下，青年只能拼命逃跑。他可不想被警察逮住。不过形势早已逆转，警卫斗志昂扬，穷追不舍，还有警车迎面而来。青年只得拐进小巷，却发现那是个死胡同。这下无路可逃了！警卫和大批警察在巷口对他喊话，让他“放弃无谓的抵抗”。

青年一筹莫展。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条出路。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药。

那是头领给他的药。“实在无路可逃了，就把这药吃了。这是从外国犯罪团伙走私来的神药。据说吃了它，哪怕被警察抓了现行，也能无罪释放。”

青年之前将一片药扔进金鱼缸里试过，金鱼没死，说明药物本身没有致命的毒性。至于它有没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他还是半信半疑。

但事已至此，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没用就认命，有用就赚了。

青年掏出口袋里的药瓶，把里面的药统统倒进嘴里。由于过度紧张，他口干舌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药片咽下去。没过多久，他就被警察逮捕了。

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青年对刑警说道：“给我点儿水喝吧。”

刑警给了他一杯水。几口水喝下肚，药就开始起效果了。青年开口说道：“啊呜，啊呜……”

“把话说清楚！先报姓名！”

刑警开始了审讯，青年嘟嘟囔囔，满口胡话。

“唔嘛唔嘛……”

不说话的时候，他便张着嘴，口水直流。青年不是故意的，怎奈面部肌肉和嗓子不听他使唤。

“喂！你是想靠装傻逃避刑罚吗？我告诉你，警察不吃这套！还不快从实招来！”刑警厉声喝道，猛拍桌子。那气势吓得青年心里一颤，表情却丝毫没有露馅。在旁人眼里，他还是半张着嘴，两眼无神，胡话连篇。

“动画片，想看……”

刑警抱起胳膊紧盯着他。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说这种话？难道他精神不正常？”

对方轻蔑的眼神令青年略感窝火，但是受药物的影响，他的情绪丝毫没有体现在表情上。他的舌头不自觉地伸了出来，喉咙里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

“对，我，傻、傻。哇哈哈哈……”青年傻笑着说道。那模样傻到了极点，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他想用手帕擦掉口水，手却不听指挥。

刑警只得耸肩作罢，停止审讯。青年被关进了看守所。警方认为，如果他是在装傻，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马脚。只要暗中监视，他们就能抓住他的把柄。

但药效仍未消退。青年竟然在看守所尿了床。他再想装傻，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

警方请医生做了鉴定。鉴定结果如下：

“此人的智力水平相当于三四岁的幼儿，无法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与之交流。诡异的是，他的脑电图并无异常。也许他是得了某种表现出此类症状的罕见病。”

要是不知道那种药的存在，就只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没有行为能力，我们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警方召开会议，决定不起诉青年。毕竟，他们没法把一个只会说“啊哇哇”的家伙送上法庭。

青年就这样被释放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想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种药的效力果然了得。多亏了它，我明明被抓了现行，却大摇大摆走出了警局。”

他以为自己微微笑了笑，可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带着厌恶的表情跑远了。他望向一旁的橱窗玻璃，只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大猩猩在打哈欠。

他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双手却无力地耷拉着，不听使唤。

“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他想如此喃喃自语，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就在他漫无目的地闲逛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人竟然是他的同伙！

同伙轻声说道：“出来就好啊！听说你被释放了，老大也松了口气呢。走，我带你去大伙儿藏身的地方。”

“啊呜，啊呜……”

青年被塞进了一辆车。那辆车左弯右绕，生怕被人跟踪。最终，青年来到强盗们藏身的窝点。

头领一见到他便问道：“感觉如何？”

“啊哇哇哇……”

青年喊得唾沫横飞。他有太多问题要问头领了：药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有没有解药？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状，头领说道：“哦，原来药效是这样的啊。难怪警察会放人。看这样子，他也没有泄露我们的秘密。现在我们没必要灭口，也不用给他封口费。他看着怪可怜的，就把他留下，让他打打杂吧。”

其他人则说：“我可不想变成这样，还不如蹲大牢呢。”

无论大伙儿说什么，青年脸上都挂着傻笑，一副无辜的表情。

从那天起，青年沦为杂工。“药效会在不久后消退”成了他唯一的盼头，可惜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