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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如果说,这本日记的前半部分能使于慧萌动好奇产生遐思,那么结尾部分就不能不令她感到震惊。捧着这本日记,她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世间居然会有人替陈大胆去死?真是不可思议……”她想,“这陈大胆究竟有哪点好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他呢?”不知不觉中,她认为杨雨很傻,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

人往往就是这样:看别人的时候,总会觉得这不对那不应该,一旦轮到自己,不应该的事情也会稀里糊涂义无反顾去做。于慧就是这样,她在评价杨雨的同时,忘记自己为什么非要在韩柏这棵小树上投缳。

对于杨雨等人的牺牲,她内心还是感觉到很愧疚。虽然陈卅并没有对她说什么或者指责什么,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很可能依然幸福快乐地活着。出于对陈大胆的歉意,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补偿韩柏犯下的罪行。可是此等深仇大恨,难道只是替人扫地收拾房间就能倪补吗?于慧对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想得过于理想化,二十多岁的姑娘办起事情,却象一个孩子。

“韩柏如果能象杨雨对陈卅一样对我,就是死了我也开心。”她坐在陈卅的座位上,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心里却涌出一阵气苦,“这个该死的韩柏,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呢?丢下我一个人还跑去做了汉奸,我怎么能嫁给一个汉奸呢?”于慧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觉得韩柏不应该做汉奸,可是韩柏还有别的选择吗?

从逃离路西时起,韩柏就知道自己彻底告别了共产党。情况危急他只想尽快逃命,潜意识中,他只能狠心抛弃于慧保全自己。“我这不叫当汉奸,叫曲线救国。先委身侍敌等待时机,如果能直接投靠国军那就更好了……不过投奔日本人也是没办法的事,说不定还能被认为是忍辱负重的民族精英。”暂借一下“阿Q”精神来麻痹自己,韩柏对自己所作所为产生了某种使命感。既然做汉奸是为了国家民族,那么就堂而皇之心安理得地坐吧!祖宗九泉之下有灵,也许会原谅和保佑他。

一个并非心甘情愿做了汉奸,一个为了汉奸而情迷意乱朝思暮想。韩柏和于慧就是如此奇怪的一对情侣。

于慧呆想着,不知不觉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就连陈卅走进屋子,悄悄站在她身后都未曾觉察。

陈卅虽说对她私自翻阅自己物品感到不满,可是出于男人对女孩子天生的宽容心,他既没有打扰她,也没有批评她,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祈求这个讨厌的丫头能尽早滚蛋。

陈卅和于慧也是一对比较古怪的组合。命运的捉弄使得他们不得不委屈自己容忍对方,可是随着接触的加深,双方都恨不得对方从身边尽快消失。如在往常,陈卅见到于慧如此无礼,说不定会揪其脖领把她扔到院子里。可今天他不敢这么做,其原因就在于慧捧着的那本日记。他怕于慧受到惊吓会失手将日记丢进污水桶。

这本日记是下面同志整理烈士遗物时,发现并转交给他的。杨雨对他的感情一向很朦胧也很隐秘,多年来,他始终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位对他如此痴心的姑娘。为什么杨雨总是有意无意回避他?为什么她始终不肯答应与郑东贵建立恋爱关系?费尽九牛二虎读过这本日记后,陈卅不但豁然开朗,而且还是悲痛欲绝。原本他以为今生今世只负了凤凰一人,没想到自己辜负的人居然会如此之多。“傻妹子……”每当陈卅想起杨雨时,总是忍不住要落泪。他经常独自一人抚摸《杨雨日记》暗自愧疚,“你这是何苦呢?为我付出这么多值吗?临了还搭上一条命,你叫我今生来世该怎么偿还你呢?”今生已无法倪补,但是来世,如果真有来世,他依然会选择与凤凰再续前缘,杨雨恐怕依旧会伤情深种。

对于凤凰,他心里永远念着她爱着她。可是对于杨雨,陈卅只能用珍惜这本日记的方式,作为自己对她的补偿。可是现在,这本日记却被“仇人”捧在手里,他既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陈大胆他有什么好啊?”于慧不知陈卅站在背后,居然还胡乱发起了感慨,“会有人喜欢一个流氓胡子?”

陈卅点点头,心说这么评价表示你还正常,如果说我好那才证明你神经发生了错乱。

“只可惜他不是汉奸,否则我就不会这么容忍他……”

陈卅心中又道:“你还想怎么糟尽我?是不是我被人大卸八块你才开心?糟尽我倒也无所谓,如果你连小雨也敢编排,我……我就是不打女人那么今天也只好破例了……”

“不过呢?这个陈大胆除了流里流气说话叫人讨厌之外,也还算得上是一条好汉……”

陈卅暗自苦笑:“从你大小姐嘴里说出这番话可真是不容易,看来,不是你发烧就是我在做梦。”

于慧双手托着香腮,幽幽又道:“可是好人又能怎样?是好人我就要嫁给他吗?那些人为什么总逼我嫁给他呢?我和他做做朋友还可以,真要是做了夫妻…… 唉!没有共同语言,这日子该怎么过?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陈卅再也忍无可忍,他伸手在于慧肩上轻轻一拍。“哎呦!”于慧一声惊叫,手中日记脱手飞出…… 就在它即将落入水桶的一刹那,陈卅纵身将它稳稳抓在手中。

“你……”于慧脸颊变得滚烫,愣立当场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不知不觉中,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身体轻轻扭动着,一幅十足的小儿女神态。

“看完了吗?”陈卅轻抚着日记沉声问道。

“嗯……”

“好看吗?”

“嗯…… 啊?不不!我……”

“还想不想再看一遍?”

“不……不看了……”

“嗨……”陈卅叹口气,摇着头苦笑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不错,你也是位人见人爱的好姑娘,要说我发自内心讨厌你,那是瞪眼说瞎话。可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想吵架,怎么忍都忍不住。”

“我也是……”于慧微微颔首。看来二人在这件事情上终于找到了共同点。

陈卅又道:“你长得漂亮,想追求你的人大有人在,可我陈卅却没有那个福分。这本日记你也看到了,你说说我心里还有可能装下别的女人吗?”

于慧微微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同意陈卅观点,还是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陈卅将日记锁进抽屉,转过身对于慧悠悠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明天一早我就向组织解释清楚,证明你我之间只不过是普通同志关系,请他们不要再为难你。”

“谢谢你……”于慧感激得快要落泪,她仰起脸颊想要对陈卅露出一丝微笑,却发现陈卅似乎有种超然的解脱感。

“你回去休息吧……”陈卅摆摆手,“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

“那……那我走啦!再见!”于慧转身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身看一眼面对烛火暗自发呆的陈大胆…… 她微微一笑,顺手将门轻轻掩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唉……”一首低沉伤感的诗句,从于慧身后悠悠传来……

一夜平静,但两个人都失眠了。清早起来,各自顶着黑眼圈向对方打招呼。陈卅命人熬了点小米粥,又切了四瓣鹅蛋招呼于慧过来一起吃。

“咦?你要搞什么鬼?”于慧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不停打量着对方。

“散伙儿饭,”陈卅一指小米粥,“喝完粥,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想得还挺周到?”

“不管怎么说,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临别不为你送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想不到你还知书达理?”

“你就当我是个满口粗话的胡子,知书达理我够不上,也不想够。人这一辈子,对得起天地良心比饱读诗书要紧得多。”

“陈大胆,其实你不说粗话的时候也蛮可爱的。”

“是吗?你的话我会记住。不过,你如果不乱发脾气,也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谢谢!”

“不客气,吃饭吧!没有酒,就用这碗粥代替送别酒吧……”

两个人破天荒没有见面吵架,陈卅已经想开了:人都要走了,吵不吵架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彼此间互相留个好印象。

于慧的心情很舒畅,这碗粥是她有生以来最为难忘的一碗粥。陈卅将一张空白介绍信交给她,无论她想去哪里,共产党一方都不会有人阻拦她。陈卅并不怕她投奔日本人,对于陈卅来说,这个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够档次的危险人物,对于抗战大局来说,有她无她都无所谓。即便是她卖国求荣,陈卅也有信心在未来某一天内将她就地正法。可以这么说,基于对自己的自信,陈卅并没有把这位满脑子青春幻想的大小姐放在眼里。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于慧瞧着羹勺不说话,陈卅盯着鹅蛋一言不发。气氛倒是很和谐,可是谁也不想再跟对方多说一句废话。

两个人默默喝着粥,正在这时,通讯员在门外报告,并走进来转交给陈卅一份手令。陈卅匆匆扫过几眼内容,微微一笑将信纸折好揣进自己衣兜。

“有什么事吗?”于慧好奇地问道。可能是天性使然,她始终也没记住在部队中什么该问什么不该打听。

“没什么,”陈卅转移了话题,他瞧着于慧突然问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出人意料,于慧并没有急于拒绝。

陈卅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能见到韩柏,麻烦你替我给他带个口信:这辈子无论他是上天入地,我陈卅必将穷追猛打誓取他项上人头!”

“你……”于慧猛然一惊,手中的羹勺“叮咚”一声落在磨砖地面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尴尬地问道。

“他杀我发妻战友在先,卖国求荣在后,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我陈卅堂堂大好男儿,此仇不可不报。顺便还麻烦你转告他主子:他投靠谁我就专打谁,他进哪座庙,我就专砸哪座庙的菩萨!普天之下,有自信胆敢和我陈大胆一较雌雄的,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象样的对手。”

“这个……”于慧低着头不敢正视他,“你……你就不能自己和他去说吗?”

“我跟汉奸王八蛋无话可说。”

“那我和汉奸王八蛋就有话可说吗?”于慧忍不住又要使小性子,“你以为我能象他一样去卖国求荣吗?不!你错了!我只想回家,只想陪伴我那年迈的老父度此余生。”说着,于慧忍不住流下辛酸的眼泪……

“你不要哭了,看来我是误会你了。”陈卅叹口气,正欲举起袖子为她擦拭,突然间,却发觉坐在对面的伊人,已不再是自己刻骨铭心朝思暮想的凤儿…… 于慧并未想到那么多,伤心之余她未曾多想,抓过陈卅油质乌黑的衣袖不停地抹着眼泪……

“好了,”陈卅收回衣袖微笑着劝道,“你不要难过,吃过饭我就派人送你走,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世伯。”

“谢谢……”

陈卅站起身走到于慧身边,伸手掏出二十块现大洋轻轻放在她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于慧瞪着红肿的眼睛嗔道。

“战事紧急,恕我不能远送。你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要小心。”

“那你送我钱干什么?”

“一路吃饭住宿样样离不开这东西。我陈卅如今一贫如洗,身上也仅有这些,算是你我相知相识嬉笑怒骂一场的缘份吧!”

“这……想不到你把钱看得这么淡……”

“身外之物留念它干啥?”陈卅走到窗前,望着初升的朝阳默默说道,“我最值钱的宝贝已经失去,七尺皮囊相度余生已足矣。大丈夫生于天地,唯有无愧于心才是此生最大的快事!”

“陈大胆……”于慧望着陈卅背影,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气干云了?这还是那个满口粗话脏话的陈大胆么?”她呆呆瞧着陈卅,一道金色阳光照耀在高大的身躯上,刺得于慧有些睁不开眼睛……

告别于慧,陈卅背着手走进会议室。

“团长!”军官们全体起立。

“都坐吧!”陈卅摘下帽子丢在一旁,随后径直走向东山墙的地图旁,“今天把你们请来,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是咋回事。不错!要打仗了。”陈卅转身盯着部下,将每个人,每张脸仔仔细细扫视一番。

“团长!怎么打您就下命令,我们一营从来没叫您失望过!”一营长马富喊道。

“团长!我们二营也不是吃干饭的!”

“团长!三营就等您一句话!”

陈卅笑了笑,一挥手制止部下的七嘴八舌,他拾起一根木棍,指着地图上的济南、临城、徐州一线三点说道:“自从进入山东后,我们就象一把钢刀插进小鬼子的心脏。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存在直接威胁到津浦路——小鬼子这条铁血大动脉。如今,小鬼子已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把我们消灭,不把山东的八路军彻底消灭,他们就不能安心进行下一步作战。因此,他们四处抽调兵力,准备在近期对我实施一次大规模的‘扫荡’。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据说小鬼子提出‘活捉陈卅’的口号,好!很好!我希望他们能拿出爷们的勇气别叫我失望!”

“呵呵……”底下的干部全笑了。

“你们先别笑。”陈卅很冷静,“你们知道鬼子纠集了多少人马吗?据我们内线报告:六千多鬼子,三千多伪军,还有战车和少量的飞机配合。看来鬼子这次不惜下了血本,那咱们该怎么办?你们说说,该咋办?”

“打!”众人异口同声喊道。

“不!”陈卅用力一捶桌子,“我们撤!”

“撤?”部下们全愣了。

“对!我们必须要撤!”陈卅冷笑道,“小鬼子这是摆明要我和他硬拼,他们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我偏偏不按照他们思路去走,让小鬼子得意的买卖咱不能做,不但不做,我还得找机会折了他本钱,所以,咱们这次的应变手段用一个字概括,就是个 ‘拖’!”

“拖?”

“不错!”陈卅回身指着地图又道,“我的计划是:趁鬼子部队还未收拢,间隙过大的机会,全团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并派出一只小股部队迷惑拖住敌人。跳出包围圈后,在敌后指定地点集结,待鬼子疲惫不堪找不着北时,我们打他据点灭他孤立突出部队。说白了,就是叫鬼子拉大网捕马蜂——最后谁哭谁笑还不一定!”

“团长!小股部队由谁来带?”副参谋长江永问道。

“我带。”

“你带?团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你走了,那大部队由谁来带?”丁道恒晃着头表示坚决不同意。

“你来带。”陈卅平静地回道。

“我?这……”

“你不要和我争,”陈卅解释道,“这里除了我,你们认为小鬼子还能对谁更感兴趣?”

众人苦着脸没说话。

“既然你们没有我这实力,那么初步的作战方案就这么定了!”陈卅用力一捶桌子,将桌面上的水杯震得摇曳不止……

三天后,老八团开始行动了,在决定由谁充担诱敌部队时,陈卅亲点了三营九连。

“团长!您凭啥不带我们一营的兵?”马富急得要跟陈卅拼命。

“团长!二营啥时候成了后娘样的?你咋就这么看不上咱二营?”二营长孙建德气得火冒三丈,他已经顾不得上下级关系,摆明要跟陈卅撕破脸。

“你们吵吵个啥?”三营长汤怀书喊道,“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们知道不?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上下级?想造反哪?还是党员呢!党员就你们这副德性?”

“汤怀书!你狗日的给老子闭嘴!”陈卅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问你,九连连长是咋回事?你凭啥代替他指挥九连行动?”

“这个……”汤怀书干笑两声说道,“这个……他……他病了……对!是病了,整天烧得满口胡话……那个……人手不是不够吗?所以我就代替他。”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陈卅一拍桌子,“九连长罗玉浦已经把你告到我这里来啦!你还跟我充啥夜猫子?我问你,是不是你小子在背后威胁他,说啥不装病不把指挥权让给你就如何如何?”

“这个……”

“你小子是不是还跟人家说,说敢把这件事乱讲就把他弄到炊事班背锅去?”

“团长…… 您都知道啦?”

“我能不知道吗?”陈卅火冒三丈,“人家当面问我,问我这件事到底管不管?还说我要是不管,就自己找你私下解决!好嘛!我老八团的营长居然和连长干上了?你们可真给我露脸!”

“团长!”汤怀书喊道,“反正这个决定在我们营部已经通过了,是杀是剐您就看着办,我汤怀书没说的,您就是点我天灯,我死活也要跟定您!”

“汤怀书!你到底长不长脑子?”陈卅快被他气得吐血,“你指挥九连,那谁来指挥三营?这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你也能办得出?”

“团长!那您就下令枪毙我或是撤了我!只要我汤怀书不死就跟定团长您,誓死保卫您的安全!”

“来人!”陈卅没时间再和他扯皮,他命令警卫排将汤怀书捆上,丢进马号认真反省。

“团长!团长!您不能丢下我呀!”汤怀书边走边喊,弄得大家心里这个难受,陈卅背着人开始偷偷掉眼泪。

“老陈,九连已经布置妥当,你是不是先见见部队?”丁道恒过来低声询问。

“好吧……”陈卅抹把泪,转身抓起帽子看看其他两位营长,“你们还傻呆着干啥?还不回去指挥部队!”

“团长……”两位营长也哭了,象个孩子似的,“呜呜”哭得很伤心。

“老子又没死,你们嚎个啥?”陈卅戴上帽子,拍着手下肩膀吩咐道,“你们要保护好政委,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你们俩提头来见!”

“是!”两个人哽咽着立正,眼泪却流得跟小河似的。

陈卅来到九连,九连已经整装完毕就等他一句话。“报告首长!三营九连奉命来到!请求您的指示!”罗玉浦站在陈卅面前,既显得年轻又显得精明。

“罗玉浦?”陈卅看着他,随后转身向丁道恒问道,“是不是被韩柏冤枉成‘托派’的那个罗玉浦?”

“是他。”

“噢……看来他和我还是难友啊!”陈卅重新打量着罗玉浦,感觉上,他更象一个书生。“带过兵吗?”陈卅问道。

“报告首长!我刚下部队,还没有带过兵。”

“哪你凭啥敢指挥这二百多人的连队?”

“凭的是我不怕死!敢跟鬼子面对面刺刀见红!”

“说得好!”陈卅赞叹道,“在我们老八团混,首要的一点就是不怕死!我不管你们当中有谁曾经是秀才是少爷,可是进了我们老八团,你们的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那些劳苦大众!属于那些被小鬼子欺负祸害的穷苦百姓!跟着我,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可是,”陈卅缓缓语气又道,“敌人有将近一万的兵力,而我们只有二百多人!怎么办?你们大家说说该怎么办?”陈卅扭头喊道,“一营教导员来了没有?”

“到!”

“你说说咱们当年在热河,在青石村是怎么和小鬼子干的?”

“是!”一营教导员望着战士们,激动地说道,“当年,小鬼子曾经笑话咱中国军队是没长卵蛋的‘太监兵’。当时团长就说了,那就叫他明白明白:咱们一对一是怎么干掉他的!就这样,我们对鬼子甲种师团大队发动了进攻。结果,他们全军覆没我们赢了!我们一对一砍下了鬼子的脑袋!”

“好!”陈卅大声赞道,“现在你们知道鬼子为啥怕我们了吧?他们为啥要千方百计消灭咱老八团呢?那是因为咱们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他不是想消灭咱们吗?那就让他来!咱们往死了揍他!我要让他们一听到咱的名号就尿裤子!就拉稀!就给我乖乖口吐白沫!可他不听话咋办?那咱就打,十年、二十年,哪怕是打上一百年咱们也奉陪到底!直到打得他抹脖子上吊为止!”

“杀!”手下的士气全上来了,罗玉浦挥动着手臂喊得格外卖力。

“老丁,”陈卅回身对丁道恒说道,“一会儿你带上主力部队先撤。记住,不要和鬼子纠缠,等到他们被拖疲拖散,你们再给我使劲削他后脊梁骨!”

“放心吧老陈,小鬼子得瞧着咱们脸色做人。”

丁道恒和陈卅道别后,率领主力部队先撤了。其间,汤怀书跟随着大部队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战友那远去的背影,陈卅才挥手命令道:“九连,准备出发!”

小分队一行向东北走出四十里,正想就地驻扎侦察敌情,突然从背后传来焦急的呼喊声:“等一等!请等一等!”

“嗯?”陈卅心想,“怎么还有人没被疏散吗?”带着疑惑扭头一瞧:原来是老熟人——千金大小姐于慧。

于大小姐在两位送行战士陪同下,风尘仆仆向陈卅小分队追赶过来。

“你咋还没走?”陈卅跑上前牵过马缰,气急败坏地问道,“都啥时候了,你咋还这么有闲心?”

于慧显得很委屈。其实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走到半路就听说前方已被鬼子重兵封锁,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策马返回寻找陈卅的老八团。从当地跑反老乡那里得知,一支八路军部队正向东北方运动,所以她就不顾一切追赶上来。

“你呀!”陈卅气得快晕了,“你咋就不让人省心呢?你说你,咋就偏偏追到我这条路来啦?我这可是……”他瞧瞧手下弟兄没敢再说。

“你总不会不想带我吧?”于慧急得要哭。

“算啦!”陈卅最怕见到女人掉泪,事已至此,他只能强压心头怒火,无奈地向于慧摆摆手,“你要跟就跟着吧!不过咱可有言在先,你必须听我的。”

“好吧……”

“不许使小性子!”

“嗯……”

“不许要这要那怕苦怕累!”

“嗯……”

“一定要跟紧我不许离开我五步!”

“全依你还不行?”

“那好吧!”陈卅向她一招手,“你还等啥?赶紧过来呀!”

“哎!好咧!”于慧有生以来破天荒没有拒绝陈卅命令。 chl+K/iaLeAIukxWkJfdZWAhSdUELWx8CpRPmA2m9nheEXOut/E+YeRAuALQu0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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