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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用陈卅操心,小鬼子很快就确定了他的身份。鬼子从背后包抄上来,一个鬼子兵将汤二瘭子踹翻在地,举枪正准备捅刺,陈卅腰间寒光电闪,飞抓扎进他后背,迅速掏出他活蹦乱跳的心。

“妈巴子的,敢动我兄弟?”陈卅劈手夺过他步枪,一脚将他踢进灶坑。

“陈大胆!是陈大胆!”日本兵死死盯住那把血淋淋的飞抓,眼睛里全都泛起凶狠的寒光。

抱起瘭子翻过墙头,陈卅将他拖到磨盘后面低声问道:“兄弟,伤着没有?”

瘭子笑了笑,没吭声。

“咱得想个主意,这要是被人围上想再脱身可就难了。哎?你吃啥呢?”陈卅放下手枪,从瘭子嘴里掏出块黏糊糊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块日本水果糖。“你小子咋一见吃食就没命呢?”陈卅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抱住鬼子腰带死活不放,原来其目的居然如此单纯。“还有没有啦?给我几块巧克力……”

“用手榴弹炸!”鬼子小队长喊道。虽然陈卅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是一看有人伸手摸向腰间,马上端起机枪。“嗒嗒嗒……”要说陈卅的反应就是个快,没等鬼子拽下手雷,从歪把子机枪呼啸而出的子弹,将鬼子的血液一股股泼涂在墙壁上。

“瘭子!别捡洋劳啦!快把房子点着,把狗日的逼出来收拾,别让他们打黑枪!”陈卅深知歪把子机枪的性能,它属于那种中看不中用的武器。理论上它可以无限发射弹药,但这仅仅是理论而已,子弹发射卡壳的几率要远远超过日本发生地震的概率。单靠理论能不能将小鬼子大卸八块,就连满洲国那位穿裤子都要依靠别人的执政溥仪,脑子里也是清清楚楚。

果不齐然,子弹打出十几发后,“咔”地一声,扳机搂空了。“他奶奶地!”陈卅火冒三丈,抡起枪把在石磨上重重一摔,随手拔出大刀一声断喝,便抡圆手臂冲向鬼子……

“退弹!”鬼子小组长将枪栓用力一拉。

“噌!”陈卅手起刀落,率先将他连人带枪劈成两半。被污血顶出的肠管,紧紧缠住陈卅手臂。

随着“哗啦哗啦”退弹的声音,陈卅冷笑着矗立在鬼子的包围圈。狠狠一咬牙,双手握紧了刀把……

“把人都叫过来!”一个小鬼子剥下外衣往地上重重一摔,“他只有一个人,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汤二瘭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伤。

“瘭子走了……”陈卅的鼻子一阵泛酸,“死得不孬……”布满血丝的眼睛泪光闪闪,“兄弟你先走一步,哥哥我随后陪你!黄泉路上,咱们弟兄接着跟鬼子干!”

“他害怕了!”另一个鬼子兵喊道,“支那人在流眼泪。”

“你,过来!”陈卅向那精赤上身的鬼子组长喊道,“看谁呢?就说你哪!别他妈咋咋唬唬,你不横吗?那就你先来!”

鬼子组长被陈卅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挥挥手,屏退身边同伴,拔出插在雪地上的三八大盖,嚎叫着,踏着周旋步,向陈卅慢慢逼近……

陈卅雷霆绽放,大刀霹雳般剁向鬼子刺刀的刀尖。清脆的金属碰撞过后,小鬼子不由自主打个踉跄,没待他停稳身子,雪亮的刀锋拦腰闪过。清脆的骨裂声中,鲜血爆喷的半截身子被陈卅一脚踹上半空……

“还有谁想试试?”陈卅将大刀横举胸前,高声喝道,“你们不是号称啥狗屁武士道么?那就拿出点真本事让爷爷看看,象这种窝囊废老子杀得不过瘾!”

“呀!”又一个鬼子端枪斜刺过来。陈卅纵身一扭,卷着劲风的大刀从鬼子左肩“噌”地一声斜劈至右腿。

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滴落,陈卅面如寒铁,躬身擎刀一动不动……

“还有谁?”他轻蔑一笑,“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哆嗦个啥?别怕死!把胆子放开,咱们接着干!”

剩下的日本兵红了眼睛,他们纷纷脱下外衣,学着那位半截儿小组长,把衣服往地上重重一摔。

“这就对了!”陈卅点点头,“你们那两下子不咋地,我还以为是和日本娘们过招。也何?你们到底哆嗦个啥?举刀那小子,你咋唬个六饼?不服你就上!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他妈敢站着撒尿?”

小鬼子围着他开始转圈,看样子是想找空当。

“不用这么费劲,你们一块上!”陈卅向四周勾勾手指,“就凭你们这熊样,也敢打征服中国的歪心眼子?”小鬼子并未听懂他的东北话,转圈的速度反到越来越快。陈卅有些不耐烦,爆喝一声,抡起刀片主动发起进攻……

“报告中队长!八家受到了攻击。”一个鬼子传令兵向谷田敬礼。

“他们请求增援没有?”

“没有!”

“嗯!”谷田面沉似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中队长,我们要不要对八家进行增援?”谷田的副手低声问道。

“增援?”谷田疑惑地看看他,“为什么要增援?难道一个小队还对付不了陈卅么?”

“陈卅一向狡猾,我担心……”

“没必要担心,”谷田果断地说道,“我相信帝国勇士们的战斗意志,他们不会令我们失望。”说着,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山谷一指,“这里是陈卅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能坚守下去,他就是插翅也飞不过去。不要考虑八家,那里并不是重点,那是陈卅为了吸引我们注意所采用的低劣手段。现在的局面就象是下棋——我只要帅,不要兵!”

听着八家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郑东贵慢慢放缓坐骑,最后在一片乱石附近,他狠狠地勒住战马。“驭……”

手下的弟兄从前面旋回马头,默默游弋到他身边。

“我想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大胆。让兄弟替我去死,我他妈做不到!”郑东贵仰天悲号一声,拨马回驰。

“副军长!您不走啦?”弟兄们追上前心虚地问道。

郑东贵看看这班兄弟,苦笑一声:“我郑东贵堂堂一个男子汉,不想今后被人戳脊梁骨过日子。就是死,也要象我兄弟那样轰轰烈烈!男人活在这世上是干啥的?就是为了夹起尾巴做人吗?不!我今天算是想明白了,男人生来就应该为别人去活,为兄弟,为国家,为了咱们三千万正在被鬼子糟蹋的父老乡亲!”

“副军长……”

“你们走吧!逃命去吧!没有人怪你们。拍拍你们自己良心,只要你们心里觉得问心无愧,我无话可说……”

“副军长!”

“滚一边去!老子今天也不打算活了,谁他妈要是拦着,老子认识你,可老子的枪子不长眼睛,毙了他个舅子!”

“副军长,我们不打算拦着你。”江永指着自己脑袋说道,“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到底是不是他妈贪生怕死的畜牲?别看平时咋咋唬唬挺象那么回事,可到了关键时候,我们不如军长!与其这么回去窝窝囊囊,还不如现在就和小鬼子拼个鱼死网破!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的,谁他妈怕谁?”

“老爷们不是用嘴吹的,咋做那是你们的事儿,不是我郑东贵的事儿。现在我要去杀鬼子,你们要去就一起去,不去也别他妈婆婆妈妈!”郑东贵伸手拽出大刀,仰天大喝一声,“陈大胆!你等一等,哥哥我郑东贵陪你来啦!”

“噌!”陈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断刃从小鬼子胸膛用力拔出,面对举枪对准他的小鬼子,轻蔑地一笑。身旁的鬼子捂着鲜血狂喷的刀口,喉咙发出一阵牛吼般的嘶叫。鲜血从胸腔喷泉一般涌动,陈卅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弯下腰去,用嘴接住那热气腾腾,腥臭无比的血水大口狂饮。

“痛快!”陈卅咧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我陈大胆这辈子,就属今天最他妈痛快!”“噗……”后背突然一震,血雾混着白烟破衣而出。炫目的火星闪过,一颗尾部冒着青烟的子弹,钻进他身后的土墙。

“叭嘎!”鬼子小队长回手扇了一个浑身颤抖的部下,骂道,“谁叫你开枪?你这个懦夫,丢尽帝国军人的脸面!”

“他…… 他喝人血,他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鬼子兵喃喃自语道。

“你们好好看看,什么是军人?这就是真正的军人!”鬼子小队长一指手横断刃,毅然巍而不倒的陈卅大声说道,“你们这辈子很难再遇到这样的对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他,记住他给你们上的这一课:真正的军人,是用微笑来面对死亡的!”

鬼子兵面面相窥。“支那人里也有真正的军人么?入伍时,教官可不是这么说的……”

鬼子小队长走到陈卅面前,望着他“呼呼”直喘的白汽,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阁下!您用一己之躯力挡万夫,您的勇气和力量我们很佩服。可是你我都是军人,应该明白在战场上,胜利者的骄傲是要用血来抒写的。虽然你失败了,但是你已经尽力。按照帝国军人的习惯,我们必须要用你的血来祭奠军旗。不过,我可以让你选择什么样的自戕方式,只给你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后你仍然没有明确答复,我的部下就会开枪。”

“呵呵……”陈卅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小队长不解地问道。

陈卅长叹一声,说道:“操你奶奶的小鬼子,我笑你根本不配做爷们!”

“你说什么?”

“只会耍嘴皮子那不叫爷们!”话音未绝,陈卅劈手抡起了鬼头大刀。

“嗒嗒嗒…… 嗒嗒嗒…… 轰轰!”硝烟迅速笼罩在小院上空……

“报告中队长!八家和我们失去了联系。”鬼子传令兵沮丧地说道。

“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谷田冷静地摆摆手。

“中队长,我们是不是派人过去瞧瞧?如果连表面文章都不做,大队长那里…… 也不好交代啊!”副手有些慌乱。

“你说什么?”谷田撩起眼皮,“帝国勇士在战场上舍生忘死,难道是为了向大队长交代么?熊谷桑!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职责。在帝国利益面前,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必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哈依!可是中队长阁下,森小队毕竟是我们的部属,如果对他们不管不问,我们将如何面对军部询问?这一点,请中队长阁下要认真考虑。”

谷田将战刀横在自己膝前,坚决地说道:“现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调动一兵一卒!如果军部询问,那我就以切腹去向战死沙场的英灵谢罪!”他冷冷一笑,“呼”地站起身大声喊道:“战场就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有人再胆敢动摇我的决心,杀无赦!”

“兄弟啊!哥哥我来啦!”郑东贵一马当先跃进篱笆墙。一片血污,遍地狼藉,渺渺狼烟……

“兄弟!你在哪里?”郑东贵拖着颤音高声喊道。四周除了房屋“噼剥”的燃烧和战马的响鼻,静静的,象一盘步入尾声的残局。

“大胆!你可别吓唬哥哥,你到底在哪儿?能不能吭一声?”郑东贵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眼泪象决堤的河水,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报告副军长!没发现军长……”

“副军长!这里也没有……”

“副军长,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我捡到了这把刀……”孙建德将一口断刃举在郑东贵面前。

一把很熟悉的大刀,一把刻着陈卅名字的大刀,一把饱饮敌人鲜血的大刀,一把刀柄红绸被汗水和鲜血浸湿的大刀……

“啊!”一股炽热的眼泪混着清长鼻涕,顺着郑东贵口唇澎湃而下,撕心裂肺的哀号声,如同火山一般喷发。老郑狠狠抠着自己青茬徐徐的头皮,指甲所过之处,道道鲜红的血痕如同坟丘突兀。“兄弟!我的兄弟啊……”望着断刃那锯齿狼牙般的缺口,他泪眼惺忪,“是哥哥害了你,是哥哥胆小没用,我他妈不是人!”“扑通”一声,神志昏昏的郑东贵从马背上幡然而落……

“副军长!”战士们慌了神儿,正欲过来搀扶,不料郑东贵突然跳起,疯了似的将众人逼退,“闪开!都他妈闪开!我要给兄弟报仇,谁他妈拦着就砍了他狗日的!”

“副军长!我们错了,是我们胆小对不起军长!如果你要找鬼子拼命,那就带上我们!我们人是贱骨头,没有用,可是对付小鬼子这总还成吧?”江永等人已经泣不成声。

“带上我们吧!我们永远也不会再给救国军丢脸!求求您啦!”三十多条汉子在雪地上直挺挺跪到,刀柄上的红绸迎风飘动……

“把眼泪都给老子憋回去!”郑东贵哽咽着,连血带泪狠狠抹了把脸。咬着牙,他恶狠狠地喊道,“记住我兄弟的话:就是死,也要死得象个爷们!今后在咱们救国军里,只许流血不许流泪!如果哪个鳖犊子再敢流他娘的猫尿,就跟我这口大刀说话!”郑东贵手起刀落,将身后碗口粗的榆树一刀两断。“弟兄们,去他妈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小鬼子就埋伏在山谷,有没有胆量跟他们去拼命?”

“有。”

“大点声!我他妈听不见!”

“有!”

“上马!”郑东贵箭步跃上马背,手中那口飘着红绸的大刀银光闪烁。“兄弟,你等等哥哥。咱可说好了,不愿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郑东贵将断刃插在皮带上,凶狠刚毅的目光下,一夹胯下战马,悲愤地喊道:“驾!”

“中队长,大队长急电!”传令兵报告。

“念!”

“哈依!据可靠消息,陈部余匪已流窜至你部驻地,望君密切注意陈匪动向,在14旅团吉野联队赶到之前,务必集中兵力主动出击将其彻底围歼,不得有误!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拿过来!”谷田从传令兵手中接过电报仔细观瞧,渐渐陷入了沉思……

“中队长阁下,大队长的意思是……”副手熊谷皱皱眉。

“岸谷大队长希望我们主动出击一举歼灭流寇。”谷田咬着牙,表情变得痛不欲生,“可是他偏偏忘记了一件事情:流寇拥有机动性极强的战马!”

“大队长为什么要下达如此莫名其妙的指令?难道他不明白这座山谷的价值么?主动出击,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大队长也是无计可施,”谷田望着山谷,不无遗憾地说道,“骑兵中队事件使他在军中颜面扫地,如果陈卅不是由我们岸谷大队去解决,而是假手于吉野联队。那么,岸谷大队长在面对军部质问的时候,就只能切腹自尽了。”

“可是依照您的想法,这条山谷才是最佳的战场。如果我们放弃,恐怕……”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谁叫大队长只考虑到他个人的荣辱得失呢?”谷田面色阴沉, “谁叫他是一手提拔我,救过我性命的大队长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原计划不变,这里留下一个小队,由下田小队长负责指挥。其他人随我返回八家。”

“是!”

“副军长,前面山谷发现了鬼子步兵!”汗流浃背的周银锁,策马入林向郑东贵报告。

“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小队,还有掷弹筒和迫击炮!”

郑东贵嚅动着嘴唇一言未发。陈卅用自己性命调动山谷伏兵的计划,看来是彻底泡汤了。当务之急,一是打,一是逃。要想逃,就要放弃马匹辎重,徒手攀上五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翻越被冰雪覆盖的雪山。要想打,面对装备人数均占优势的鬼子,这些所谓的“骑兵”能占到多大便宜,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更何况,山谷的地形地貌异常复杂,鬼子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之便。

“要是大胆在就好办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想到陈卅,他内心一阵酸似一阵,“这些马匹辎重可是大胆用命换来的,我说啥也不能做败家子。”郑东贵咬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将这些用鲜血换来的战利品,原封不动还给鬼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必须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郑东贵并没有果断选择放弃。他的行为如果按照一位军事家所说,那就是“舍不得坛坛罐罐”。战争中取决胜负的关键是人而不是武器——这个结论已被后世某些军事研究者所津津乐道。他们甚至固执地认为:取决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就是人,即所谓“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是人而不是武器”,这句话甚至被当作军事经典格言。可是在战争中永远没有所谓的经典,因为无法重复运用和照搬的东西,都不能称之为经典。在一场战争中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既不是单纯的人也不是单纯的武器,而是各方面综合因素最大限度地发挥及合理性的运用。

郑东贵的选择在后人看来是一种错误,是一条必死无疑的死路。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通往山谷的山道,是一条贴付山壁,与山势走行相依托的自然结构。蜿蜒的山道与陡峭高大的山壁贴行蔓延300米后,才突然折行110度进入两山之间的山谷。山道侧壁由于天寒地冻、坚石壁立、视线不佳等因素,造成鬼子无法挖掘作业,所以,谷田只好将主力全部集中在石壁上,地理条件相对较好的山坡。谷田的排兵布阵没有错误,集中火力干掉骑兵原本也不是什么困难。但是岸谷的命令,迫使谷田不得不违心抽调兵力。余下的小队,因为地理环境等问题,也被迫作出调整,进行火力集中。可是随着人数的减少,火力的密集度也将大打折扣。最致命的问题就是鬼子的迫击炮、掷弹筒等高强度杀伤性武器,因受到山体、山高和视线、夜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根本无法有效命中300米山道上的骑队。这就给救国军接近谷口创造了有利条件。

郑东贵在战斗打响前逐渐冷静下来。经过反复权衡得失,他决定将谷田的回援小队从容放过。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冒然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豪言壮语虽然喊得震天响,但是和陈卅混久了,他多多少少也学会用脑子去分析判断问题。“妈巴子的,不能和鬼子硬拼。”郑东贵心想,“嗨!看来豪言壮语不是谁都能说的,丢人就丢人吧!毕竟这不是我郑东贵一个人的事情,手下的弟兄没必要因我去白白送命。”十几分钟前那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郑东贵,十几分钟后又变了。为什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恐怕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奇怪。

“副军长,咱们咋不打呢?”梁飞低声问道,“鬼子可要过去啦!”

“你懂个啥?”郑东贵学着陈卅一瞪眼,“我主要的任务是把你们安全带回热河,不是叫你们去送死。和小鬼子拼命那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们能活还得活。现在鬼子的情况有了变化,咱们要是不变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可是…… 可是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废话!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咋地?老子改变主意行不行?”

“军令还能朝令夕改啊?”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行不?”

“行!没啥不行的,你是当官的,你说啥都行!”梁飞气得不想再理他。

“兄弟,”郑东贵拍着梁飞肩膀,说道,“就算哥哥我把事情整埋汰了,如果我老郑还能活着回去,一定会给你们磕头赔罪。”说罢,郑东贵蹲在一旁开始琢磨起具体战斗布署……

谷田赶到八家后,面对一片狼藉,他只能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暗自埋怨岸谷无能的同时,他决定马上返回山谷。可就在这时,传令兵过来报告说:吉野联队的先头部队距此还有二十公里,吉野联队长命令他原地待命,火速派人接应即将到来的大部队。

“他们不明白这是白白浪费战机吗?”谷田咆哮一声。

“吉野联队长说了,他关心的并不是支那骑兵小队,而是支那军队的129师!”

因为考虑角度不同,所以谷田已无话可说。谷田的眼里只有这几十个骑兵,而联队长的眼光却放在更遥远更大规模的集团对决。是啊!如果单纯为陈卅这几十个“土匪”,根本没必要出动一支旅团联队。日本人天生的服从性,使得谷田强行按耐内心不快,不得不违心接受命令……

下田小队对即将来临的战斗严阵以待。两侧山腰稀稀落落的士兵令他觉得惶恐不安。“还好,中队长临走时特意留下几门迫击炮,若不然对付一支快速穿行的骑兵,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下田重新检查自己的布署,直到认为万无一失。

正当他满怀信心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忽听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他身边的军曹突然一颤,随后便摇晃身体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怎么回事?”下田猛然转身,一排炽热的拽光弹呼啸着从他前胸穿过,拖着浓稠血浆破出后背,深深敲进对侧山坡的积雪。

“手榴弹!用手榴弹给我狠狠炸!”江永怀一手攥着机枪,一手将成捆的集束手榴弹丢向鬼子阵地。

“轰…… 轰……”在生死攸关面前,不会有人考虑节省弹药。一个回合照面,从山壁迂回攀援至此的救国军战士,丢出身上所有的手榴弹。

老郑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冒然强行通过山谷无异于自杀,这种缺筋少弦的事情,他郑东贵绝对不会干。虽然人数上小鬼子并不占优,可下田却自以为是将兵力一分为二据守山谷两侧。这种布局的直接后果将导致:一旦一侧遭到突袭,另一侧的同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在兵力上进行有效支援。山谷附近的特殊地形,给郑东贵提供个出其不意敲闷棍的绝好机会。山道两侧绝壁充分阻碍了小鬼子视线,造成他们观察上的视觉死角。利用这个漏洞,郑东贵进行如下布署:利用每个人随身携带的飞抓,攀上峭壁悄悄迂回到鬼子背后,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占领一侧阵地和鬼子形成对峙,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多了。

还别说,老郑也不是光吃干饭不长脑子,这一布局果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鬼子兵哪里知道他们携带一种叫做飞抓的攀爬工具呢?别说是五十几米高的峭壁,就是再加上十几米,恐怕也不在话下。小鬼子把注意力放在谷道和谷口,却没料到中国人来了这么一手。办事呆板的直接后果,便是直接导致了严重地被动。所以,小鬼子的亏吃大了。

一百多颗手榴弹瞬间爆炸所产生的破坏效果,可以用壮观一词来形容。主阵地上的鬼子在顷刻间,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肉馅和“果酱”。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后果,在巨大的爆炸声和强烈的冲击波作用下,将一侧山体造成了大面积滑坡…… 一座千万年形成的自然景观,被救国军的手榴弹永久性改变了原貌——山谷被彻底填平了。

救国军战士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山壁凹陷处,烟、雪、泥、石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强烈的劲风将他们疯狂地向外扯动。

“我要抓不住啦!”李通财扯开喉咙大喊,“我的手没有力气了……”

“你他妈挺住!再给老子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江永叫道,然而,他紧扣石缝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若不是身上有绳索牵拉,恐怕他早已被狂风卷入山谷。

“抓紧啦!都给老子抓紧啦!不许松手!这是命令!”

命令在这时候还管什么用?幸亏攀爬是陈卅重点主抓的科目,如若不然,这些人就和下田小队差不多——全部活埋无一幸免。众人紧紧闭住双眼,头上的狗皮帽子一律被收刮得干干净净,一边忍耐身后如锉刀刮骨般的劲风,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阿弥陀佛”。

大地象剧烈颠簸的航船,郑东贵蹲在地上面灰如土。遥望远处滚滚倾泻的山石积雪,他嘴巴张成了“O”形。山谷两侧的鬼子兵被自然力量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个冒泡的都没剩下。郑东贵事先并未预料到这种连锁反应,通过这个战例,他充分意识到“炮火”的威力。“这哪里是啥手榴弹?简直就是一百门3875火炮啊(明治38年75mm野炮)!”多年以后,成为炮兵司令的郑东贵,一谈起发生在八家的往事,依旧是感慨万分:“那叫拉扯(厉害)啊!三十几个小鬼子一下子就成了农家肥。奶奶地,可真吓人哪!当时我还在琢磨弟兄们咋样了,从那气势上看,我真就没想到他们还能活下来……”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原本以为势比登天的难题,不料却被轻轻松松地解决掉。

“就这么解决啦?”郑东贵瞧着从石壁上鱼贯而下的部下,不可致信地问道。

“是啊!解决了。”江永莫名其妙地回答。

“就这么解决了…… 那我兄弟不是白死了吗?”郑东贵说着说着,裂开大嘴放声痛哭。

二十分钟后,谷田站在这片新生的平川面前,望着杂乱不堪的马蹄印和从冰雪中挖出的僵硬尸体,感到万分沮丧。

“居然没有拦住他们?”熊谷不可致信地问道。

“是啊!”谷田不冷不热地答道。

“他们用了什么武器?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吗?”熊谷指着山体断端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军部汇报。”

“是啊!该怎么向军部交待呢?”谷田无奈地自言自语,“这里是支那。有些事情,我们认为是对的,可在支那人眼里却根本行不通。看来,我们当中注定要有一人对此事负责。” QLFwDAGIFteY4zHJEsaVBylqlCyZ7bD46svZbzwpeX13JP2yhzO1tIcU6MtKe4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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