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 新华社奉中国政府之命发布声明,郑重指出:"Y国当局无视中国方面的一再警告,最近连续出动武装部队,侵犯中国领土,袭击中国边防人员和边境居民,局势急剧恶化,严重威胁我国边疆的和平与安全。中国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奋起还击。"
当新华社发布声明的时候,y军y师x团二营六连已经渡过绵河踏上了Y国北部的土地。
“后面跟上!”徐军狠狠的拔掉身上最后一个蚂蟥,回头向浑浊的河水骂了一句娘。清点人数,全连126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一天是公元1979年2月17日。距离全连接到命令已经过了8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凌晨6点40分。徐军这个连是先期入越的尖刀部队,从团部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任务就一句话:穿插至高坪以西30公里处的795高地,将高地上的Y军守卫排干净彻底地消灭后,切断守敌南逃的退路。
徐军从接到命令开始,心里就不停地咒骂下达命令的参谋: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瞎参谋,在地图上划条横杠,标上50公里,就命令要在一天内全部到位。至于敌人武器是什么配备,兵力怎么部署全然不顾。他看了看眼前的原始热带雨林,一天之内穿插到位,说实话,这仗怎么打?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牢骚归牢骚,可军令如山,没意见要执行,有意见也要执行。尽管他在心里咒骂着这个下达命令的参谋,但是脚下却是一步也没停下。
李强挥舞着砍刀和一位边民向导带领尖刀排在前面开路,不过,在他看来有没有向导都无所谓,进了这原始丛林之后,向导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地上枯叶厚厚地铺了一层,不知积了几千几万年,脚踩上去直没大腿根,待拔出的时候,坑里逸出的黑水散溢着刺鼻的臭气。向导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这枯叶下面有时却是个深坑,不留神,人就会陷下去。这时,李强发现这位向导还是管点用的,至少丛林生存的经验要比他们这些战士强多了。可是最令他头疼的却是眼前这枝叶,始终和他的眼睛保持10公分——————砍之不绝,挥之不去。砍刀还时不时地削断树上的毒蛇,无头的蛇身剧烈的扭动着,敲得枝叶沙沙作响……
“老李,我们走了多远了?”追上前面的李强,徐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连长,这样下去不行哪!六个小时才走出10里地,50公里的路一天可到不了。”“再问问向导,这附近有没有好走一点的路?”“向导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怎么问?”李强一肚子火,“作战参谋一定是按照平原作战的计划制定地行军路线。”“算了老李,现在也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我看我们几位负责的同志有必要开个碰头会研究研究。”冯刚喘着粗气道。
陈沂生抱着56式半自动步枪走在全连的前面。汗水已经湿透了绿色的军装,在这茫茫的丛林中,他的心里很憋气,即跑不得又停不下来空有力气使不上。直到后面传来了休息的命令,他才靠着一棵树杆一屁股坐了下来,胡乱地吃了几口压缩干粮。眼巴巴地瞧着在一边小声地嘀咕咕的排长和指导员。“班长,你那儿还有水吗?”身后的小魏捅了捅他。陈沂生苦笑了一声,他的军用水壶早就干了,也正愁怎么找水呢。
“好吧!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去和连长交待一声。”冯刚抓住李强的手用力摇了摇,“你要保重,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李强没说什么,笑了笑,向冯刚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班长!你看排长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小魏压低声音,趴在陈沂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少说两句,管好你自己就行,领导的事要你操什么心!”陈沂生没好气。也许是太累了,小魏连表示委屈的力气都没了,他闭上了嘴,靠在树干上,呆呆地看着枯叶中的污水,不停地咽着唾沫。
李强钻过来拍拍陈沂生低声道:“老陈,你们班跟着我,别掉队。”这十几个人强打了精神跟上李强。“排长,俺们上哪?”陈沂生小声地问。“连里命令我们先走,不要等部队了”李强低声回答。“可这路咋找?”“向导说先找到河,沿河边走虽说远些,但是能节省不少时间。”李强回答着,扭头又看看和冯刚坐在一起的一个战士,突然道:“指导员,我把刘为国带上您不反对吧?”
“你要带他?”冯刚的脸色黯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他可是个新兵蛋子,你是不是换个人?”
“咱们这次行动,一定要胆大心细。论条件,我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再说,有我和老陈在,不会有什么大事!”李强笑嘻嘻地看了看刘为国。
“指导员!我……”刘为国咽了咽唾沫,急切地盯着冯刚。
思前想后许久,冯刚咬了咬牙,拍着刘为国的肩膀道:“既然是这样,我看就这么定了,你说呢为国同志?”
刘为国眼睛闪了几下,扭头又看了看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李强,“排长!我怕我会拖了大家的后腿。”
“谁也不会把你看成累赘的,我们大家都欢迎你加入!”李强热情地握着刘为国的手。
刘为国扭头又看了看闭上眼睛的冯刚,突然从眼睛里闪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李强说的这条河直通高平。向导年轻的时候在这条河上乘过木筏,部队行军之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沿着河走,谁曾想会按照规定的路线钻林子。连里的碰头会决定更改一下行军方案:李强带着二排五班走向导提供的路线,全连继续按预定的路线前进,在指定的地点汇合。陈沂生对这条命令很是拥护,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水。
这十几个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三个小时,听到了丛林外“哗哗”的水声。此时此刻,大家已经累得快爬不起来了。
接到休息的命令,小魏就一头扎在地上,胸口剧烈地伸缩着。好久,他爬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李强和陈沂生身边,道:“排长,班长……这路......路还有......有多远?”
“挺......挺不住啦?”李强喘着粗气问道。见其他战士都围了上来,李强平了平气息,道:“到了河边就好走了,不过很有可能遇上敌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目标。”几个战士点了点头。正说着,忽然他身后的陈沂生喊了一声:“排长,你看……”
李强扭头顺着陈沂生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伏着一个Y国女孩,近在咫尺,李强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苍白的脸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些兵,一手伸进树上的鸟巢,一手扶着树干。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其他原因,瘦得像稻草棍似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嗒嗒……”
一阵子弹连发速射突然从背后响起,火热的弹头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李强的耳边掠过……揉着被震得麻木的半边脸,在李强地注视下,那个Y国女孩的半个脑袋猛地爆开,红白粘稠的液体飞溅在枝叶上。右手在树干上猛然一拄,缓缓地倾了倾身子从树上重重摔落在地。巨大的冲量将树下的枯叶高高溅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强慢慢地扭过头呆呆地向后看了看:身后十九岁的新兵赵明厚端着56式班用机枪,枪口还冒着青烟……浑身不住的颤抖,苍白的脸上,失神的眼睛也正在惊恐地望着他……
“你他妈浑蛋!”回过神儿的李强愤怒得像头狮子,一把拽过他,随手就是两记耳光,指着赵明厚流血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你个狗日的,知不知道这几枪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因为你,我们不但犯了错误,还要一起陪你死在这儿……”
“排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陈沂生忙拉住李强,示意赵明厚赶紧躲到一边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李强喊道。
“排......排长,我......我也不愿意,可,可她背着枪,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呜呜……”赵明厚也慌了。“你他妈还有理?擅自开枪,还打死了老百姓,上十次军事法庭都不够。他妈的真想一枪毙了你……”
“排长!不是我们不想喊话,而是你瞧瞧咱这十几个人,哪一个会说Y国话?早知这样,就从上面多要一个Y国翻译,免得再出这事。”陈沂生给李强提了个醒儿。听了这话,李强愣了一下,这的确是出发前忽略了的问题。扫了一眼周围的战士,只见一个个都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群人里四个新兵八个老兵,可无论新兵老兵都没上过战场,说白了大伙儿都一样。就连自己,在内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但是仗总得打,不把现在这个问题解决,士气就垮了.至于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于是他压了压火,缓了缓口气,对部下说道:“同志们,以后还会有更复杂的情况考验着我们,一定要注意纪律,不然,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能不能活着回国都成了问题,记住连长的话:什么时候开枪什么时候不该开枪,一定要把握好,明白没有?”“明白”战士们大声回答。李强又看了看赵明厚:“至于你,也别嚎了,哪像个战士,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立功赎罪吧。”说着,拉起他,为他正了正帽子,擦了擦鼻血,拍了拍身上的土。赵明厚挂着眼泪头儿一点一点地,嘴里却反复地念叨一句话:“军事法庭……枪毙......”
“排长,俺来领头吧!”陈沂生请求道。李强看了看大伙儿,点了点头。陈沂生一挥手:“王玉海,王冬,李世贵,区维良,你们四个跟着俺”说罢一猫腰就向河边方向钻了过去……
越走光线越亮。突然,陈沂生在拨开最后一片枝叶后,一脚踏空,从坡上滚了下去……
滚了不知几圈,眼冒星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被一个大屁股给重重坐了一下。厄运并未结束,一只穿着解放鞋的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痛得刚想大叫,一颗带着钢盔的大头儿又顶上了他的下颌……
李强比较幸运,左脚刚迈空,武装带就被身后的战士李大勇给拽住了。慌忙抓住身边的一棵草藤,向坡下一望:好家伙,前面这四个人都摔成一团了。最底下的不知是谁,两条腿从那三个人的身底下露出在空中不停地乱蹬,不知伤得怎么样。
众人赶紧从坡上滑下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人分开。一瞧儿,万幸,都是轻伤。不过陈沂生较重,关节处和脸上全破了。头部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多,样子有些傻。
“卫生员!”
“到!”
“给大伙儿包扎一下。”
“是!”卫生员蒋玉学忙取出红汞纱布。
别人到好说,可陈沂生,蒋玉学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后看着他的脸。
“你就抹吧,俺也不是相婆娘,没啥球儿问题。”陈沂生到很实在。卫生员也没客气,半小瓶红药水抹了陈沂生一脸。正想笑,突然,李大勇喊道:“班长,排长!你们快看看赵明厚,他有点不对劲啊!”陈沂生忙拨开挡在前面的蒋玉学,一瞧:糟了,赵明厚两眼发直,面色青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军事法庭......枪毙......”哈喇子顺着嘴角拖出老长。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人瘭了。”李强的头也“嗡”地一下子,眼前冒起了无数颗金星。
“这怎么有点像老话说的那样——————出师不利呀!”陈沂生也实在找不出用什么好话来安慰自己了。
他看着赵明厚,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咻”的从他耳边划过,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一道亮线疾速从赵明厚的前额钻进,从后脑拖着血沫子斜行钻出。裂成两半的钢盔伴着赵明厚的半截脑盖从左右两侧缓缓滑落在了地上……他的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身子向前重重地摔将出去。
“快卧倒!”陈沂生迅速扑在地上,打开保险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数枪,直打得枝叶乱飞子弹射尽。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枪还击,可是只见树影摇动,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李强制止了众人,慢慢爬向赵明厚……“明厚……”明知道人是肯定不行了,但他还是想叫一叫,拉着赵明厚不停抽搐地手,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什么军容什么士气全都忘记了。
“排长,快离开这鬼地方,要快!”陈沂生一把拖起李强,随后命令大家跟上,一头就向枪响的方向扑去。
钻了不久,李强一脚踢在了陈沂生的屁股上,吼道:“你他妈拽我干什么?”
陈沂生边跑边解释:“排长,俺怕你也瘭了。”
“瘭你妈了个X”李强挥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念叨着:“好好的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奶奶的Y国鬼子,老子非活剥了你不可”
“排长,这是明厚的……”卫生员追上来将领章递给了李强。李强边跑边流泪,把遗物揣进兜里。忽然,李强擦擦泪,拽住陈沂生问道:“你怎么迎着枪子走?”
“赶紧抓住那个打黑枪的,免得泄漏俺们情况”
“胡闹,你不怕中埋伏?”“排长,俺只听到一枪,肯定只有一个人,也没重武器甚么的,不然扔颗手雷就把咱们都报销了。”
李强一愣,心想:“这小子心思挺细,以前怎么就怎么没看出他挺有心眼的嘛!”
没跑多久,在地上就发现了血迹,陈沂生咧嘴一笑,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榴弹。快步甩开众人渐渐消失在丛林中。众人心服口服,的确,要论“跑路”全军也没几个是他对手。正跑着,忽听前面的陈沂生“啊”的一声,大伙儿心里一“激灵”暗道:“坏了,出事了。”紧赶脚步,猛然间,却一头钻出了丛林,眼前顿时开阔起来。——————竟然来到了河边的一片开阔绿地。只见陈沂生攥着手榴弹,瞪着眼睛直直地瞅着前面三十米处的河岸边:一个捂着手臂挎着56式自动步枪的Y国女孩,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缝一股股地涌出,眼睛里却是火一样的愤怒。
“就是她打的冷枪?”李强也惊呆了。陈沂生点了点头。李强咬咬牙,命令道:“先把她抓起来!”
一个战士端枪向这女孩跑过去,谁知刚跑出去二十多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他的脚后飞起半米高“咣”地一声炸开了……
“地雷!”这回,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个战士无头的血肉模糊的身躯向前又跑了两步。才一软,扑在了地上……“咣,咣……”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众人纷纷倒地,耳朵“嗡嗡”作响。“
雷区!我们上当了......”这下子全都傻眼了。陈沂生忽地一个激灵,憋了半天的小便再也禁不住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多年后,当赵静问起战斗英雄陈沂生对这段往事有什么感想时,陈沂生只说了一句:“怕,怕极了……”
李强抠了抠耳朵抬起头向那个女孩望去:她的双腿已经炸没了,成了一个血人,双手紧紧抠进了泥土,撕心裂肺地叫着,似乎想挣扎起来,嘴里哭喊着:“ji......tra thu ai……”在众人无奈地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一分钟后,她死了。
喝过了水,众人的心情极其复杂。顺着河岸小心翼翼地走着,李强的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两个女孩子和他死去的战友。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正在和战士们强调纪律的时候,忽然,李世贵叫道:“排长,有村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草丛后500米处几十座散落的稻草屋。霎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排长,怎么办?走还是不走?”众人一起望向了他。他看了看地形:左面是湍急的大河,右面却是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也就是说只有这一条路了。看着大家这种偷偷摸摸的表情,他苦笑了一声,暗道:“怎么总有一种鬼子进村的感觉呢?”心里想着,嘴里不自主地说道:“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慢慢地接近了村口,可是村子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上。进到了村子里,四周静得很可怕。陈沂生拼命地想听到一丝动静,可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也没有。陈沂生觉得很憋屈,这个鬼地方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死人是在这里,第一次尿裤子也是在这里。想起尿裤子他就脸红,还好别人不知道———————刚才喝水地时候,他故意掉到了河里弄湿了裤子,掩盖住了那片“地图”。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在部队不但没了前途,自己也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说白了,就是越从农村来的越好面子。
裤子还没有干,下半身凉飕飕的。陈沂生的后背也开始凉飕飕的了。他不由得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枪。
一道窗户轻启了一道小缝,随后又慢慢合上。李强马上一挥手向那户人家跑过去。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Y国妇女。很是专心地哄着孩子睡觉。那个女人抬头看了李强,笑了一笑。李强随即还了一个微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
“老乡,你懂中国话吗?”李强问道。
那个女人点点头。
李强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只是路过这里,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女人轻轻拍着孩子,低声唱着歌儿,李强估计也就是“宝宝快睡觉”之类的民歌,也没太注意。他向这间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稻草床和破旧的桌椅之外,就只有一张儿童用的小摇车。李强心想:“这地方怎么能住下活人?”正想着,那女人十分深情地亲了亲孩子,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将孩子慢慢放进摇车.....李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欲出门。
突然,陈沂生抬手就是一枪:“叭”的一声,一股湿热粘稠的液体溅上了李强的脖子。李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从摇车中抽出了半截的冲锋枪,摇晃着“开花”的脑袋,慢慢折倒在地……李强的汗一下子“呼”地涌了出来,如此近距离活生生地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死去,他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吐出,门外的王冬身子一颤,从胸口飞出了一颗子弹弹射进了木门。王冬用一种十分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炸开了一个血洞的胸膛,身子一歪,倒下了。
“王冬!”李强扑过去扶起王冬一看:子弹正中心脏,人已经是气绝身亡。
陈沂生的枪也响了“叭,叭,叭”三枪,众人还在搜索的视野中,树后,房顶,墙头倒下了三个正欲射击的Y国人。
“快把树后的那个人拖过来!”陈沂生指了指刚才向王冬射击的Y国人。两名战士冲了过去。那人的手刚伸向怀里,“叭,叭,叭。”陈沂生的枪又响了三声。从房前屋后刚刚冒出来的两个杀手应声而倒,伸向怀里的那个Y国男人无力地从怀里垂下了手,一颗手雷滑落出来......一时战场上又恢复了寂静……
李强已经顾不上恶心的感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解放鞋,蓝布补丁裤子,上身是中国国内普遍常穿的灰布旧中山装。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因为疼痛,长期营养不良而灰绿精瘦的脸剧烈地抽动着。左肩中一枪右肩中一枪,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又看了看陈沂生,心想:“狗日的,枪法挺毒哇!”
“排长,他肯定是个干部。押着他一起走。我倒要看看Y国鬼子还打不打冷枪。”
李强苦笑了一声,暗道:“咱们可不能犯纪律,你这建议我怎么觉得挺像小日本——————这和押着老百姓趟地雷没什么区别嘛!”想了想,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部?”
“俺们家乡的干部都是这身衣裳,错不了!”陈沂生随口就说,想都没想。李强没话说了,仔细一琢磨也挺有道理。
李强又看了看这个Y国人,不料那人忍了忍疼痛,看着陈沂生居然用中国话说道:“你很了不起——————枪毒,眼力更毒。不错,我是这里的村长。“嗯?”李强来了兴趣,想不到穷孩子最朴实的“人生观”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挺管用。他发誓这辈子可别瞧不起这些农村来的兵。不过他语气一沉,问道:“你怎么会说中国话?去过中国?”
“是的,我生在中国。”
“中国人?”
“不,我是Y国人”他挺了挺胸。
“你们Y国的村长和村民难道都带武器吗?”李强追问道。
这Y国村长轻蔑地一笑,没做回答。
“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李强问。
“不能,绝对不能。”那Y国人笑了笑,“你还是开枪吧!”他吸了口气,忍了忍伤痛:“当年美国人让我带路,我不肯。结果他们打断了我这条右腿。”他用眼睛努了努右腿,“今天中国人也让我带路,结果都是一样——————绝对不可能。”
李强看了看他的右腿,果然是一条木制的假肢。望着那不断抖动着的手臂,李强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虎口和食指的老茧。
带着失望和疑惑,下意识地,李强开始明白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中困扰着他的问题:“我们来到了别人的土地上。是的,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敌人——和当年的美国人法国人一样,没有区别。”正想着,突然,他灵光一闪,问道:“‘ji......tra thu ai……”’是什么意思?”Y国村长一愣,随口道:“是‘姐姐,我给你报仇了……’怎么……?”
李强摆了摆手,他此时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炸掉双腿浑身是血的Y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