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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两个狙击手可不象是普通的村民,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陈沂生的思绪又跳回Y国人的身上,“派两个人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作用呢?”他越想越糊涂。

在他们离开一个小时之后,第二批伤员车队再次遭伏,我方士兵64人被打死打伤。据说Y国人出动一个连的兵力。这个消息震惊了前线指挥部,为了巩固后方的安全,决定抽调部队进行清剿。而Y军却象凭空消失一般,在茫茫丛林中逃逸得无影无踪。就在指挥部对此大为头疼之际,Y军约一个营的兵力突然出现在后方的一个后勤补给站,击毁我方军用卡车24辆,打死打伤我军士兵1百46人,其中4名护士遭到奸杀,并被割去乳房及下体。在我增援部队赶到之前,这伙匪徒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过,Y国人错了,他们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中国军队不仅是一支靠打游击战起家的精锐部队,而且对于反游击作战同样精通。Y国北部山高林密,的确是游击战的理想天堂。但是Y国的狭长地型,越北的人烟稀少贫瘠补给之困难,却大大限制了游击作战的回旋空间。Y国的几次袭击都是围绕后勤补给站的特点,迅速被我方掌握。于是,我军在加强后勤补给保卫工作的同时,从内地抽调了大批侦查部队,潜入Y军经常活跃的区域,逐渐摸清了这支Y国部队的真实身份——Y国高平军区第一师溪山团。并针对其作战特点给与其几次沉重地打击。

丛文绍做好了长期游击战的准备。但是,一个突然的变故却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中国军队在入越19天后,于1979年3月5日中央军委下令撤军。作为战胜国却没要战败国一寸的土地,这是丛文绍所无法想象的,也根本想象不到。所以,尽管他对战争做好了准备,可是在突如其来的形势面前,他的准备居然变得苍白无力,他不得不面对一下子涌过来的十几万中国军队。

“中国人是不是疯了?”丛文绍疑惑地看着作战地图,“难道花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只是为了教训我们?神经病!”带着一种无法理解对手的痛苦,他在帐篷里直转圈。

“老丛,你又何必为中国人去伤脑筋,还是多想一想我们自己吧!”阮副团长指着地图,又道:“回撤的中国军队有十几万人,单靠我们这一个团想挡住他们,这简直是在开玩笑。现在他们东西两线之间在绵河桥还有个缺口,如果不在他们合围之前跳出包围,恐怕这世上就不会再有溪山团了。”

“老阮,说说你的看法。”

“我已经命令警卫连在绵河桥阻击东线的敌x团,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在敌西线部队到达之前这三个小时之内,我们应尽快通过绵河跳出包围。”

“你是不是疯了,用一个连顶一个团?能顶住吗?”

“我很清醒!”

“警卫连长阮仁虎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可他也是Y国人民的儿子。”阮副团长深情地说了一句,眼泪却在眼眶中打着转,“我们Y国自古就是多灾多难,不用说这几十年的战争给Y国多少家庭带来了痛苦,就是我们部队,又有多少战士不是带着一身的伤痛从硝烟中爬出来的?有的人至今还残废着肢体饿着肚子坚持战斗。他们对国家说过一声不了吗?没有,他们对侵略者怕了吗?也没有。这是一群多好的战士啊!和这些人比起来,我阮庭光又算什么?我的儿子又算什么?”阮副团长摇了摇头。

丛文绍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阮,你的家庭为Y国人民的解放已经失去了四个亲人。”他擦了擦眼睛,“我还记得,嫂子是在奠边府战役里牺牲的,战斗都快结束了,她却踩中了地雷。只差一步就能看到胜利了,可她没有。多么好的一位大姐呀?我们部队哪个伤员她没背过?哪个战士的衣服不是她一针一线地补过?她牺牲时,哪个战士没哭过?我那时还只是个警卫排长,临牺牲前,她来着我的手让我转告你,说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可是老阮,你凭心说一说,这十几年来你尽过父亲的义务没有?老大死在美国人的燃烧弹里,老二又死在西贡的围剿中,唯一的姑娘,也拉着手榴弹和中国人同归于尽了。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和死去的大嫂交代?九泉之下你又怎么去面对她?”

阮庭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淋湿了大片地衣衫,他痛苦地摇摇手:“老丛,你别说了。我是军人,是受党受人民教育多年的老党员,国家生死存亡,我们这些党员这些军人怎能不冲上去,难道你让后人骂我们这些先人是怕死鬼是懦夫吗?我一个儿子算什么?就是我们全家都死光了?只要能换来Y国的独立和自由,我认了,我高兴。我那些牺牲的家人,不也就是为了这一天么?难道我的儿子是儿子,老百姓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你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军情紧急不容商量。”

“老阮!”

“别说了,警卫连归我负责,我说了算,就这么决定了。”

正说着,帐帘一挑,一个Y国士兵走进来敬个礼:“报告团长副团长,二营三营都已通过绵河桥,一营正在待命请求指示。”

阮庭光看了看丛文绍,道:“老丛,我们也走吧!”

吴晨东将望远镜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接过通讯员的电话大声骂道:“二营长吗?我是吴晨东,你他妈的是怎么搞地?一个小山头都攻不下来……什么?敌人的地形险要过不去?这我不管,我只要你在半个小时内拿下绵河桥……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敌人的火力太猛?你他妈少给老子讲客观条件,总之,半个小时内你攻不下来就提头来见。”他一把摔了电话。

“通讯员!”

“到!”

“副团长呢?”

“去二营指挥战斗去了。”通讯员回答道。

吴晨东在地上转了几圈,“参谋长,你给我接炮连。”他看了看身后的参谋长高树青,“我要和炮连连长直接通话。”

“没用的,老吴,炮连已经将2个基数的炮弹打出去了,可敌人还是那么顽强。”高树青摇摇头。

“那怎么办?攻不下这个山头,溪山团就要顺着绵河桥跑掉了。妈的!我们X团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你再问问西线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好吧!”高树青抓起了电话……

当最后一颗炮弹炸开之后,无名高地上的红土中钻出了一个独眼的Y国军官,仅存的左眼向山下望了望,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右眼流出的脓血。高声大喊:“警卫连!还有没有活着的?”

不多时,他身边的泥土蛹动了几下,十几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士兵从土里钻出来。他看了看,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从石洞中爬出的女人身上。

“武水仙,你怎么还不走?”他愤怒了。

那个女人擦擦身上的血,不理他。他一把拉过女人,看了她好一会,才道:“快走吧!算我求求你还不行?”那个女人“哇”地一声哭了,一把抱住他泣道:“仁虎,别丢下我,要死我和你死在一块!”阮仁虎苦笑了一声,道:“别傻了水仙,你父亲和两个妹妹都死在了中国畜牲的枪下,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就是这样我才不能再失去你呀!让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吧!”武水仙的脸紧紧贴在阮仁虎的胸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他。

阮仁虎捧起她的脸,在她满是泪水和血污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口,随后又将她死死揽在怀里,柔声道:“水仙,你听我说,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娶你,和你结婚。但是现在不行,中国人马上又要进攻了,我们现在顾不上你,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肚子里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记住!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拜托了!”说完他推开武水仙,叫道:“快走吧!回去等我。相信我,我一定能活着去找你!”

武水仙的眼泪已似大雨倾盆,她艰难地举起手来在阮仁虎的脸上摸了摸。嘴唇颤抖了两下,叮咛道:“我记住你的话?不许骗我,要是不回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阮仁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用子弹壳编成的哨子,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在溪山第一次见面时,我用它给你吹的曲子还记得吗?”

“记得,是‘绵河上的小船’。”

“好吧!当我们再见面时,你就用它给我吹这首曲子。”

武水仙痛苦地点点头。

“小黎!”阮仁虎叫道。

“到!”

“送你嫂子下山!”

“是!”一个掉了耳朵的士兵向阮仁虎敬个礼,转身拖着武水仙向后山快步走去。

“仁虎!我等你回来,你不许骗我!”

阮仁虎重重点点头。当武水仙的身影在视野里渐渐消失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和着脓血,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水仙,我的好妻子,再见了!”

“二营长,怎么还攻不下来?你他妈是干什么吃的?我毙了你!”吴晨东的眼睛都红了,再一次地摔了电话之后,一阵地“爆走”。

“老吴你冷静点,二营的压力也很大呀!”高树青劝道,“邢副团长马上就到二营了,你再等等!”

“等?老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把缴获的机炮调上去,加强政治攻势。告诉二营长,再给他十分钟,如果还不行,老子就毙了他自己去指挥。”

“水仙嫂子,你快走吧!我只能把你送到桥边。”小黎向武水仙敬个礼, “团长他们都在对岸,你快过去吧!”

“你不走么?”

“不,我不能走,我要回去!”

“你为什么要回去?大部队都走了,你还回去干什么?”

“对不起嫂子,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我是军人!”

说完,小黎头也不回就向无名高地跑去……

“连长,你快看……”一个士兵指着山下的机炮向阮仁虎叫道。瞥了瞥那门机炮,阮仁虎冷笑了一声:“哼哼!土包子!”

“山上的Y军你们听着:你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要你们能放下武器,我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从山下中国军队的阵地上传来了越语广播。一时间整个阵地静了下来。

“有门!再喊!”六连指导员冯刚很兴奋。于是,越语翻译拿着稿子又喊道:“你们不为自己也应该为家人想一想,这么年轻就命丧于此,难道不后悔吗?再者说……”还没等他说完,从高地上飞来了一串子弹。随后就没动静了。

“他们没子弹了!”冯刚和徐军相互看了一下。此时,从高地上传来Y国人的喊声。冯刚忙问道:“他们喊什么?”翻译仔细听了听,回答道:“他们说,他们只遗憾只有一次生命能献给祖国。”

“妈了个X的!给我狠狠地打!”徐军气得脸都白了。

阮仁虎倚在一座土包前,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血水顺着断端将身下的泥土染得一片殷红。

“连……连长!”小黎拖着青黑的肠子,缓缓爬到他的身边。

“好……兄弟,咱……咱们一起上……上路吧!”忍着剧痛,他笑着看了看小黎,又看了看阵地上散落得七零八碎的肢体和血肉,视线渐渐模糊,头脑也一阵晕似一阵。“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中国军人,残存的右手拉掉了手榴弹的引线……

“轰,轰!”两声巨响,绵河桥在巨响中断为两节。一个女人的身子重重地跪在了水中,失神的泪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对岸无名高地,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一个Y军女兵走过来想扶起她,可是她却大喊一声,吓得女兵没敢碰她。

“你骗我!”她默默地说道,“我真蠢,明知你是骗我却还信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发疯似地扯起自己的头发,拦都拦不住。突然,她仰天大喊:“仁虎!求求你再来骗我一次,就一次,我喜欢你骗我,真的,我真的喜欢你骗我……”握着满手的头发,血水和着泪水,从咬裂的嘴唇里流了出来,溅得衣衫满是鲜红。

阮庭光缓缓放下望向无名高地的望远镜,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涌了出来:“再见了仁虎,我的好孩子。”他心中默祷,“你是Y国人民的骄傲,你是爹的骄傲……”想到这,一向自诩坚强的他再也忍不住,眼泪成串地滚落下来,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什么人能够忍受亲生儿子生生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呢?

炮声渐渐停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滚滚的硝烟之中,传来了悠扬的曲声,一个衣衫褴褛的Y国女人跪在冰冷的河水中,用一把子弹壳做成的哨子,演奏着Y国民间情歌——绵河上的小船…… OXrJG5HX/swl4QXHREOZyd7BLOTzfLcM4BIawmoL/L0V64QD6yMaegMrGshJun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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