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二十一,某部后勤处向岚山市警方通报:我部一辆军车于今日凌晨4时左右遗失,车牌号为:甲—XXXXX,特此希望警方协助追查。
“遗失了军车?”刘为国登时就麻了爪,“我怎么就没想到军车呢?”他马上用手提电话与封锁线附近的亲信联系,获得的结论是:的确有一辆军车通过,但是由于刘为国一向对军车的“特别关照”,所以也就没有盘查。
“这群饭桶!”刘为国大骂一声,将手提电话摔得粉碎。他感觉到了身上的阵阵凉气,他瞧着墙上的挂历不停地发呆,他似乎感觉到了末日来临。“不行!老子要更改航班日期!”
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将李明很有礼貌地请进了总统套间的客厅。未待李明坐稳,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杖从卧室中走出。
“这是Y国商贸代表团丛文绍丛顾问!”外事办的同志介绍说。
“丛文绍?丛顾问?”李明笑着站起,“不用介绍了,我们是老朋友了,不是吗?”
“没错!”丛文绍点点头,向李明友好地伸出了手……
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只听说过丛将军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是啊!历史有时会开玩笑的,昨日的敌人今天有可能就是朋友。来!咱们坐下谈。”丛文绍拉着李明在身旁的沙发坐下,服务员沏满了两杯普洱茶。
“丛将军喜欢喝中国茶?”
“何止是喜欢?简直视如生命。你可知道,我曾经十年没有喝过普洱。没办法,战争时期嘛!还是不打仗的好,不打仗了,我们又可以继续做朋友。”
李明很客气地点点头,他取过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随后很有礼貌地问道:“不知丛将军邀请我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丛文绍略有所思地问道,“我这次来,除了洽谈生意,就是为我的个人传记收集些素材,其中关于咱们两国发生的事情,有些细节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贵军的某些同志。”
“噢?”李明始料不及,疑惑地看了看丛文绍。
“我早已退出了军界,所以您也不必再称呼我为将军,现在的我倒是很喜欢别人叫我一声‘丛先生’!”
“那好!不知丛先生想请教什么问题?”
“我想见一见贵部的陈沂生陈先生?”
“见他?您想见他?”李明一愣,他上下打量着年过花甲,却又精神矍铄的丛文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军车被隐藏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中。老陈经过侦查,发现国道已被戒严。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警方获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穿越丛林漫无边际地躲避着追捕。
警方已经出动了警犬,有些警员不停地抱怨:“一个精神病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
“你知道什么?”有人喝斥道,“只要是对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构成了威胁的,我们就要全力以赴进行制止,要不然,还要咱们人民警察干什么?”话是这么说,可是进山的警察却遇到了麻烦,活蹦乱跳的警犬突然咆哮不止……“胡椒面?奶奶的,好高的手段呐!这人到底是他妈精神病吗?”带队的警员正在诧异之时,身后却传来另一名警员撕心裂肺的喊叫……“妈的!竹签……这……这到底是个什么精神病?”
冯刚将一份报告递交到检察长的手中,语气沉重地说道:“检察长!刘为国组织带有黑社会性子的团伙并私用军车进行走私及毒品交易的证据确凿无疑,我请求对他提起公诉!”
“等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十年,刘为国……哼哼!你这个败类!”检察长将手中的材料向桌面上一摔,胸中的那股子闷气总算悠然而出。
“这个刘为国实在是太狡猾,他利用各种关系来掩盖自己。即便是我们内部也有他安排的眼线。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手段他都用腻了。这些材料还是我们不少同志用生命换回来的。”
“我看可以马上对他提起公诉,这种社会的毒瘤,铲除得越早越好!”
“是!”冯刚敬个礼,转身出去。
陈沂生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他利用悬崖断壁,跳出了警察的包围圈。无路可去的他,在劳山靠近Y国一侧尚未被破坏的雷区里呆了整整一天。警察拉大网式的搜索最终却无功而返,谁会想到一个精神病患者居然能躲进雷区?
“他到底是不是人呐?”一位年轻的警员感叹道,“是人总应该有个影子吧?”
无路可去的老陈扯下了披在身上的油污衣服,用湿泥和树汁将自己的上半身涂抹一遍。就在他即将爬出雷区的时候,山下的广播喇叭里传出了刘为国的声音:“陈沂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顽抗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走出来向政府投降!政府对顽固分子向来都不会手软!因为你!你娘已经被活活气死,萍萍也下定决心要和你分手。你难道还不迷途知返么?只要你能走出来,政府就会对你……”
“走出来?”老臣的心渐渐凉了,“狗日的刘为国,我娘一定是死了,萍萍也是凶多吉少,你骗我出去,不过就是想杀人灭口!好!既然无路可逃,咱们就拼了,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想到这,他的咬咬牙,慢慢向后爬回……
爬出雷区之后,老陈不敢走大路,迫不得已,从Y国境内绕了一圈的他,只好又一头钻进了丛林:“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要看看我娘还有萍萍……”
不知滚爬了多久,精疲力竭的老陈触到了水泥围墙。咬着碎牙,老陈艰难地翻跃了这道高大的围墙。用力喘息了几下,老陈定睛一瞧:这里却是埋藏着自己战友的烈士陵园。他苦笑了,难道转了一圈的自己,这里才是最终的归宿么?摇晃着身子,他扶着墓碑放眼望去……寂静的陵园在午夜之下显得格外萧飒。
不看见这些陵墓还好,一见到这些陵墓,压抑在老陈心头多年的怒火和悲痛,彻底爆发了…….一股子热气从心窝直灌脑海……
老陈抓起供在墓碑前的酒瓶,“咕咚咕咚”灌上了一大口,随后又胡乱吃了些供品。
“立正!”神志有些不清的老陈放声喊道,“你们都孬了吗?你们都熊了吗?侦察连的爷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孬种?”他拍打着墓碑声嘶力竭地喊着,那些躺在墓地里的战友仿佛都活了,一个个活生生地从坟墓中走出,静静地排好了队伍,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的检阅。
“很好!”老陈点点头,“这样才像个军人!”老陈背着手,在“队伍前”走来走去……“我曾经说过:当兵!并不能只对得起你这身军装!什么是军人?军人和土匪有什么不同?军人的心里装的是老百姓的安危,土匪的心里只有女人、钱还有权!天下太平了吗?敌人忘记他们的失败了吗?没有!既然没有,我们能刀枪入库吗?我们能马放南山吗?不能!绝对不能!”老陈红着眼睛,双手疯狂地舞动着,他彻底变得极度疯狂起来。
“敌人现在就在山下,他们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咱们怕了吗?咱们尿裤子了吗?”
“没有!”隐约之中,老陈似乎感觉到战友们那气吞万里如虎的吼叫。
“好!这才是我陈沂生带出来的兵!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战斗!”
“是!”
“好!记住我说过的话:咱们侦察连没有孬种!”
喊罢,他转身向身后金玄和的墓碑看了看,照片上的金玄和似乎幻化成了一个英武不凡的战士,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老排长!我们排请求打头阵,这回可是我们排先提出来的,你可要一碗水端平……”
“老金!你脑子进水了吧?打头阵向来都是我们二排的事情,你瞎搞什么?”杨雪龙也飘然而至。
“我说雪龙!你有完没完?噢!回回你们吃肉叫我们喝汤?你小子是不是太毒了?你们二排怎么的?牛X是不是?有种咱就拉出来练练!是公是母咱们拳头上见!”
“谁怕谁呀?不过先说好了,咱们别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打你就先请老排长指定个Y国狗窝,咱比比谁打得最狠!消灭得最多!”
“都他妈的闭嘴!”老陈喝道,“玄和打头阵!我来带队!”
杨雪龙噘起了嘴。
“排长!你打头阵,可是你的枪……你的枪呢?”金玄和问道。
“枪?是啊!我的枪呢?”老陈拍了拍脑袋,猛然间,他“呵呵”大笑,喊道:“你瞧瞧我这记性!这里不是有枪吗?”说着,老陈伏下身子用双手在玄和的墓前开始不停地挖掘……
抖去雨披上的泥土,老陈伸手一拽——一把锈迹斑斑的AK-47被他举在了月光之下……
“包围陵园!”刘为国吩咐道。几个警察和一些联防队员却“呼啦”一声从陵园的正门突入……
“哎!你们干什么?”打更的老头吓了一跳。
“刚才有没有人上去过?”
“没看见,不过山上大呼小叫的,我也不敢上去瞧。”
“这就对了!”刘为国推开了老头,边走边冷笑道:“看来高棉老头的药就是管用,陈王八啊!陈王八!你这回就不是精神病,那也得成了精神病!”
老陈站在月光之下,面无表情地将身上“六五”式军服的扣子轻轻叩上,看了看军帽上的红星,他笑了笑,郑重地将它带在了头上……冷漠地将一排弹夹挂在了胸前,四枚手榴弹斜背在右侧,一把安装消音器的手枪插在了武装带上。猛然一转身,将擦拭得油光铮亮的AK-47冲锋枪端在手中。
“侦察连!准备战斗!”一声气壮山河的怒吼,从老陈的胸膛迸发出来。
“妈呀!”一个胆小的联防队员掉头就跑。
“没用的东西!”躲在后面的刘为国对他的亲信狠狠骂了一句。可是刚骂完,他却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一颗炽热的子弹,划着桔红色的拽光,“噗”地一声,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亲信打了一个趔趄。
“他……有枪!”这亲信不可致信地抬抬手,一道血箭从他的后颅喷出,半片脑盖从他摇晃不止的头顶慢慢滑落……
“嗒嗒.....。嗒嗒……”瞪着血红双目的老陈,端着火舌狂喷的武器,一步步向这些人中败类慢慢逼近……最前面的几个人在瞬间就幻化成了一团血雾……
望着还不住抽动着的残肢,蛇一般蠕动的肠子和不但呕着鲜血的碎颅……“鬼呀!”终于有人崩溃了……
这世间有胆小怕死的,就会有吓尿裤子的。这些平日在人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败类,连滚带爬扭头就跑,空气中淡淡的硝烟裹杂着浓浓的屎尿味……
“想跑?”老陈冷笑一声,将冲锋枪调到了点射……
一个回身举枪欲壮胆还击的亲信,左眼“噗”地一声爆裂,脑后蹿出的血箭足足溅了刘为国一身一脸。
“妈呀!”刘为国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阻止逃散的亲信,撒腿就跑……
“一排二排左右包抄!三排跟我冲锋!”老陈断喝了一声。
“一排……天呐!是军队!”刘为国吓傻了,“还有军队……”马达一般转动的双腿,不停地甩着骚呼呼的液体……
老陈紧追了几步,突然又是冷冷一笑,摸出颗手榴弹,咬掉引信延迟几秒用力一挥……“轰”地一声,这枚手榴弹在密集的人群上空凌空飞爆…….
“妈呀……妈呀……”刘为国捂着被削掉的耳朵,不顾肩头喷泉一般的涌血,口中呼呼喊着宋玉琴,一头扑进正门外的敞篷跑车……
司机很机灵,不待刘为国发话,迅速将跑车启动……
老陈挥手将面前的血雾扇了扇,瞧瞧这满地的断肢残臂,又望望刘为国那开足马力渐渐远去的跑车,轻蔑地一笑:“逃兵就是个逃兵!无论到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个逃兵!”说完,将腿如筛糠的打更老头一把推进了收发室,顺便一脚重重踢上了收发室的门……
“鬼呀!”收发室中传来了瘆人的惨叫声,“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您就饶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头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