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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陈东用手语向潜伏在身旁的战友暗示。一把七九狙击步枪慢慢对准了八百米死亡线……
对面300米外的草丛无风而动。虽说仅仅是轻微的颤动，但是陈东还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战机。
“叭！”“叭！”陈东和副手率先扣动扳机……
“噗……噗……”两股血雾从草丛中弥散而出，就像一股浓烟，相互融合了一下便随风飘散……
“撤！”陈东低声吩咐道。
二人慢慢后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陈东拉着副手钻进了462高地的战壕。
“陈队长！干得漂亮！”程晖东伸出大拇指说道。
“什么漂亮不漂亮的……”陈东的神色有些沮丧，“我有预感，死的人恐怕不是她…….”
“噢？预感？”程晖东愣了一下。
“是啊！老排长没和你说过：没有预感的枪手，就是天生的活靶子？”
“你是说老陈？没有……”程晖东惋惜道。
“有没有水啊？给弄口水喝喝行不行？”副手鞠元亮问道。
陈东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别！有水！有水！怎么能没水呢？”程晖东赶紧打圆场。
“程连长！你把前几天剩下的水拿过来一壶吧！”陈东说道。
“那怎么能行？这里有干净水——你们辛辛苦苦背上来的，怎么也得喝上一口不是？”
“算啦！这点水哪够啊？再说，为了取水，你们牺牲了不少弟兄……”
“没办法……嗨！他们还是些十八九岁的孩子……”说到这，程晖东的眼圈就红了。
“你还需要什么？我们下次过来一定会给你带到。”
“需要嘛……”程晖东向自己的裆部一指，说道，“下次能给带点药吗？咱们这些人这里全烂了……”
陈东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陈队长！吃了饭再走！今天我特意给你们弄了几个馒头。”炊事员过来说道。
“馒头？这……这恐怕得喝点水了……”鞠元亮很为难。
“妈个X的！就你他妈事多！再他妈唧唧歪歪，就给老子滚出特种兵大队！”陈东气得两眼冒火。
“算啦算啦！”程晖东就怕陈东生气。
“我不就是说说嘛……”鞠元亮小声嘟囔。
“说你妈个X！你个新兵蛋子！反了你啦？就你他妈这德行是怎么混进我特种兵大队的？招兵的人都他妈瞎了眼睛！你还是趁早滚蛋，我一看见你就他妈生气！”陈东边骂边想，“妈个X的，这群新兵怎么就和我们那时候的素质不一样呢？嗨！要是老排长还在，要是雪龙和玄和还活着，至于让我这么操心吗？”
“陈队长！你消消气。”程晖东伸手递过来一杯水说道，“新兵嘛！不懂部队规矩是正常的。兵嘛！关键就在练，你越练他就越成才，是不是？光发脾气没用，关键是要他在思想里把自己转变成一个合格军人才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陈东一边点头一边笑：“这个老程！不愧是当过政工干部，说话句句不离思想。”
“老李！不是我批评你，”程晖东转身对炊事员说道，“你弄点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弄馒头呢？就不能弄点稀的？”
“连长！”炊事员老李委屈道，“现在除了压缩干粮和罐头还有什么呀？我们这些炊事班的天天都没有正事干，都快成了步兵班了！再说了，就这点面还是三个月前上阵地的时候省下来的。除了它，我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待陈队长。”
“耶喝！我说老李！你脾气见长啦？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上下级？”
“哎！算了算了，都是战友这又何必呢？”陈东伸手将老李拽开，“消消火！消消火！这馒头我是吃定了！谢谢你老李，谢谢！”
端着一杯浑浊的水，就着罐头啃着干涩难咽的馒头。这顿饭是陈东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顿饭。不知为什么，吃着吃着，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老排长……
“陈东他们有消息吗？”乔富年在电话里问道。
“他们已经干掉了两名Y国特工！”
“有没有那个叫武水仙的女特工？”
“报告师长！没有！”
“噢……注意观察！”乔富年失望地撂下电话。
“老乔！还没有消息吗？”吴晨东问道。
“没有！”乔富年头痛了。
“这娘们不简单，一连打掉我六个干部。妈的！不把她搞掉，我吴晨东就是她养的……”话音突然停住，吴晨东不好意思地咂咂嘴。
“老吴！要沉住气，着急没用。”乔富年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但愿陈东这次能不负众望马到成功……”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当初就差求爷爷告奶奶，想方设法要把陈大胆留下。可你们呢？你们没人听我的！要是陈大胆还在！这个五水仙六水仙的，早就解决了……”
“老吴！你也别把陈沂生看得太高。他要是有能耐为什么不敢出击？为什么还要抗命？军队是什么？军队不是他家炕头！不是他陈大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地方！战场抗命，我没毙他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想叫我怎么样？噢！他立过战功我们就该高看他一眼？难道就凭他立过一等功我们就可以迁就他的错误吗？我看你这个老吴根本在思想里就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你呀！看来还是叫老高抽点时间好好给你开导开导！”
吴晨东咧咧嘴，不言语了。
“刘处长！算我求求你，你就放过陈沂生这一马行吗？”冯刚手扶桌角，恳求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凄凉。
“放了他？你叫我怎么放？他打得可是国家干部，执法人员哪！噢！我们公安局说放就放，你叫其它部门的同志怎么说？你叫老百姓该怎么说？那以后谁还敢执法？谁还敢秉公办事？”坐在沙发椅上的刘为国头不抬眼不睁。
“老刘！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瞧瞧咱们六连到目前为止还剩下几个人啦？今天我就不提同在一口锅吃过饭的战友情，难道你看看老陈现在混得这副惨相，你还跟他计较什么？你还跟一个整天只能靠出卖体力生活的力工计较什么呢？”
“我和他计较？”刘为国猛然睁开眼睛说道，“我跟他计较了吗？他配让我计较么？你打听打听，他来岚山已经一年了吧？我要是计较早就跟他计较了，还会等到现在？”
“老刘！他也是你的战友啊！他也曾经和你一起出生入死啊！你就这么忍心把他送进去？难道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年纪的老娘活活哭死，活活饿死吗？”
“冯处长！你别逼我好不好？他娘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你以为公安局是我一个人开的？你以为在这公安局里就我刘为国一个人说得算？你知不知道啊！陈沂生这件事情都已经惊动了市里的领导。你说说，这么大的案子，那是我说压就能压下来的吗？”
“好好！你有礼，你有礼！”冯刚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高声叫道：“刘为国！咱们还是战友不是？”
“是啊！”
“那好！”冯刚大声说道，“那今天，我就用这个老战友的身份再问你一遍：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我说得不算！”刘为国耸耸肩。
“好好！”冯刚苦笑着点点头，不想再说什么，从衣架上摘下帽子转身就走。
“哎！老冯！”刘为国突然喊道，“你等等！”
冯刚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我说冯处长！”刘为国突然笑道，“我发现自己好像是不认识你了，你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吗？”冯刚点点头，“也许吧！”
赵静用毛巾将湿漉漉的头发裹住，披上一件睡袍从浴室里走出。丁保国正在自己的书房起草着文件。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赵静轻轻敲了敲书房门，这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你先睡吧！我还有一点才能忙完。”丁保国向赵静笑了笑。
“那好！我先去睡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忙得太晚！”
“好！”丁保国从椅子上站起，伸伸懒腰，打着哈欠，出门搂住赵静向卧室走去……“你也要多加小心。怀了身子的人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你瞧瞧……”丁保国一指赵静的睡袍，“肚子又露出来了，当心别冻着孩子！”
“呵呵！”赵静搂住丁保国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一口说道：“没办法，这小家伙长得太快。看来我又该买睡袍了。”
“好啦！好啦！我明天陪你去买还不行？快睡吧！”丁保国搀着赵静，慢慢将她扶躺在床上……
“你要早点休息！”赵静嘱咐道。
“好！”
望着丈夫的背影，赵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温馨。精明强干的丈夫马上就要被提拔到师部去担任副政委。三十出头的他，这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每每想起丁保国既是战斗英雄又是业务骨干外加模范丈夫，赵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说：“宝国！你是我的生命，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英雄！”
现在的丁保国正处于春风得意的阶段。他的目标并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师部副政委。他希望自己能象父亲那样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儒将、名将。事实上，他就是向着这个目标，不断地冲刺再冲刺……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
“喂？我是丁保国！”
“算了吧！跟我你还这么严肃干什么？”从电话中传出了刘为国那玩世不恭的声音。
“是你小子啊！”丁保国笑道，“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啦？”
“没办法！谁叫咱是个日理万机的国家干部呢？这不，一停下手里的活儿，就马上向首长您汇报了。”
“行啦！少说点废话。对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两件事儿！”刘为国停顿了一下说道，“第一，后天我带你去新开张的夜总会调剂调剂没有问题吧？”
“后天？哎呀！恐怕不行。后天我有会议，改天吧！”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说一声，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那第二件事儿呢？”
“陈沂生又出事了。今天下午冯刚找过我……”
丁保国慌忙捂住话筒，小心翼翼地向身后看了看……
“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喂喂！”电话里传出了刘为国的呼叫声。
“我听着，我正听着呢！”丁保国忙接过话题，“你先把事情的经过小声给我重复一遍……一定要小声，我老婆正在睡觉呢！”
……
“你听明白了吧？”刘为国问道。
“是的！我明白。”丁保国不动声色。
“你看怎么办？是不是把他……”
“算了吧！”丁保国叹口气说道，“静静已经和我有了孩子，以前的事儿再拿出来敲打也没意思。要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
“算了？你想好啦？”
“是的，我想好了：不为自己也为了孩子，多积点德吧！”
“那好！我听你的，就给老丁你一个面子。妈的！便宜了这小子……”
放下了电话，丁保国陷入了沉思……
“宝国！是谁来的电话？”赵静懒洋洋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
“噢！没事！是为国打来的。”
“为国？他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他就是想约咱们出去玩一玩。”
“噢……”赵静无奈地叹了口气，“嗨！没办法了……宝贝呀宝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妈妈都快憋疯了……”
老陈被铐在门框上已经整整一天。就连值班的警察都暗暗佩服这小子的体力——不吃不喝，足尖点地站了一天居然还能够挺住？真叫人怀疑他到底是什么材料作出来的。
老陈的性格是天生的倔强。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是挺轻松。可是自己的痛苦自己心里最有数。他咬牙苦撑却又不露声色，在外人看来，这小子就是再吊一天也没事。所以，值班的警察也就忽略了把他放下来休息休息。直到老陈彻底挺不住，不安分的他突然骂道：“奶奶个X的，就是上刑场你也要给口水喝吧？”
“你骂谁？”值班的警察火了，“你再骂一句试试？”他随手操起了电棍……“你他妈放老实点！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嗯？”警察将电棍贴在老陈的脖子上……
老陈的眼皮轻轻一颤，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警察一见他没反应，心下纳闷。顺手又换了几处部位试了试，老陈这回就连眨眼皮都省了——纹丝不动。
“咦？电池没电啦？”警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瞧了瞧手中的电棍，还用手指敲了敲……“不会吧…….哎呦！”他一声惨叫，迅速将电棍抛在地上……不停甩手的同时，他用一种不可致信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老陈……
老陈也是如此。他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瞧着面前这位“面如冠玉，肤若凝脂”的小警察暗道：“妈个X的，再不给老子打开，老子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XX警察——自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