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学中,“奇点”(singularity)被用于描述正常的规则不再适用的类似渐近线的情况。在物理学中,奇点则被用来描述一种现象,如一个无限小、致密的黑洞,或者在大爆炸之前被挤压到的那个临界点,同样是通常的规则不再适用的情况。
1993年,弗诺·文格(Vernor Vinge)写了一篇文章,他将“奇点”这个词用于未来我们的智能技术超过我们自己的那一刻——对他来说,在那一刻之后,我们所有的生活将被永远改变,正常规则将不再适用。
现在,随着ChatGPT的爆发,我们似乎已经站在了技术奇点的前夜。
事实上,AI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不属于某一特定行业的颠覆性技术,是互联网领域的一次变革,同时还是作为一项通用技术成为支撑整个产业结构和经济生态变迁的重要工具之一,它的能量可以投射在几乎所有行业领域中,促进其产业形式转换,为全球经济增长和发展提供新的动能。自古暨今,从来没有哪项技术能够像人工智能一样引发人类无限的畅想。
由于AI不是一项单一的技术,其涵盖面极其广泛,而“智能”二字所代表的意义又几乎可以代替所有的人类活动,即使是仅仅停留在人工层面的智能技术,可以做的事情也大大超过人们的想象。
事实上,AI已经覆盖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垃圾邮件过滤器到叫车软件,我们日常打开的新闻是人工智能做出的算法推荐;网上购物时,首页上显示的是AI推荐的用户最有可能感兴趣、最有可能购买的商品;从操作越来越简化的自动驾驶交通工具,到日常生活中的面部识别上下班打卡制度……有的我们深有所感,有的则悄无声息浸润在社会运转的琐碎日常中。而当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还处于ANI阶段,即我们生活中所有的AI产品还只能执行单一任务。
但ChatGPT的出现与爆发,却将AI推向了一个真正的应用快车道。虽然当前的时代已经因为AI有了极大的改变,但ANI产品依然有许多局限性及“不智能”之处。比如,在ChatGPT出现之前,我们与人工智能客服根本无法愉快地聊天,更谈不上正常解决问题了。但ChatGPT却具备了类人的逻辑能力,而我们当前与它的对话,都还只是其停留于2021年数据更新的阶段。
更何况,许多重复性的语言文字工作,其实根本不需要运用复杂的逻辑思考或顶层决策判断。比如,接听电话或者处理邮件,帮助客户订旅馆、订餐的语言文字工作,根据固定格式把数据、信息填入合同、财报、市场分析报告、事实性新闻报道内,在现有文字材料里提炼大纲、梳理要点,将会议的实时文字记录提炼成会议简报,撰写一些流程性、程式化文章等。这些都是可以基于ChatGPT或其他大模型产品应用的工作场景。
不仅如此,根据用户所给出的特定指令,或者用户的消费行为数据,在预订酒店的时候,ChatGPT就能根据用户的偏好与实际情况,包括消费能力,直接筛选出最优的结果并且执行。而当前的信息平台,只是根据用户的需求情况搜索与罗列出相关的信息,无法给出一个特定的最优结果。
总体来说,当前,ChatGPT已经让我们看到了它的创造性——无论是AI对话、AI写文章还是AI作画,大规模预训练模型固有的非确定性、发散性、天马行空的特点,恰好可以成为激发人类灵感的好帮手。未来,需要创作广告文案或商业展示的市场工作,需要发散性地探索不同故事路线的电影编剧工作,需要极大丰富视觉感受的游戏场景设计工作,或许都将充满ChatGPT的身影。
李开复曾经提过一个观点——思考不超过5秒的工作,在未来一定会被AI取代。现在来看,在某些领域,ChatGPT已远远超过“思考5秒”这个标准了,并且,随着它的持续进化,加上它强大的机器学习能力,以及在与人类互动过程中的快速学习与进化。在人类社会所有具有规律与规则的工作领域中,AI取代与超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人类的进步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这是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所说的人类历史的加速回报定律(Law of Accelerating Returns)。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更先进的社会有能力比欠发达的社会进步更快。19世纪的人类比15世纪的人类知道得更多,技术也更好,因此,19世纪的人类取得的进步比15世纪的要大得多。
比如,在1985年上映的电影《回到未来》中,“过去”发生在1955年,当男主人公回到1955年时,当时对电视的新奇、苏打水的价格、刺耳的电吉他,以及俚语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但如果这部电影是在今天拍摄的,“过去”发生在1993年,或许是另一番景象——失去移动互联网会令我们更加不适应,更加与1993年的时代格格不入。这是因为1993年至2023年的进步速度高于1955年至1985年的进步速度,前者是一个更先进的世界——最近30年发生的变化比之前30年要多得多。
雷·库兹韦尔说:“在前几万年,科技增长的速度缓慢到一代人看不到明显的结果;在最近一百年,一个人一生内至少可以看到一次科技的巨大进步;而从21世纪开始,每三到五年就会发生与此前人类有史以来科技进步的成果总和类似的变化。”总而言之,由于加速回报定律,雷·库兹韦尔认为,21世纪将取得是20世纪的1000倍的进步。
事实的确如此,科技进步的速度甚至已超出个人的理解能力极限,而诞生于科技迅速更迭时代的ChatGPT更是具有无限的潜力。
2016年9月,AlphaGo打败欧洲围棋冠军之后,多位行业专家都认为AlphaGo要进一步打败世界冠军李世石希望不大。但后来的结果是,仅仅6个月后,AlphaGo就轻易打败了李世石,并且在输了一场之后再无败绩,这种进化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现在,AlphaGo的进化速度或许会在ChatGPT的身上再次上演。ChatGPT是基于OpenAI的GPT-3.5的模型创建的。自2018年开始,GPT-1、GPT-2、GPT-3的参数分别为1.17亿、15亿、1750亿。这是一个指数级的增长,可以想象,将在不久之后诞生的GPT-4性能还会更加强大。
虽然现阶段的ChatGPT有诸多局限性,还不是一款完美的AI产品,但不能否认ChatGPT的重要意义——人类社会讨论了多年的人工智能,终于向设想中的人工智能模样发展了。
奇点隐现,而未来已来。正如有着“硅谷精神之父”之称的凯文·凯利(Kevin Kelly)对ChatGPT的评价:从第一个聊天机器人(ELIZA,1964年)诞生到出现真正有效的聊天机器人(ChatGPT,2022年)只用了58年。所以,我们不要认为距离近视野就一定清晰,同时也不要认为距离远就一定不可能。
ChatGPT所引发的人工智能时代序幕已经被正式拉开,未来将超出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