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5年10月16日,耶拿
假如我能预料到,您在埃森纳赫待的时日比较长久,那么,我也就不会拖延这么久才给您写信了。知道您离发生冲突的美因河畔还远,我心里实在感到高兴。几位大人物的批评可能会使您感到不快。想到您这样投身世界,我却坐在我这几扇纸做的窗户板之间,面前也只放着纸张,而我们却居然能彼此熟悉,相互了解,我往往感到奇怪。
读到您的魏玛来信,我感到非常高兴。每每有了一个小时的勇气和信心,我就会在十个小时里畏葸不前,不知道我该怎样看待我自己。这时,一个旁观者对我本人的这样一种看法,便颇能使我感到慰藉。前不久赫尔德尔也就我的诗给我写来了许多令人欣喜的话。
从某种经验中我懂得,只有思想的高度精确才能使人达到一种轻松自如的境界。否则,我认为会适得其反,恐怕会变得死板和僵硬。现在我确实感到高兴,我没有气馁,走上了一条我往往认为会导致诗意想象能力毁灭的道路。不过,这项活动确实非常费劲,因为如果说哲学家可以把他的想象能力,诗人可以把他的抽象能力暂时搁下的话,我却必须在从事这类创作的时候始终同时鼓足这两股力,而且只有通过我内心的一种持久的激动,我才能将这两种不同质的元素保存在同一种溶液内。
我热切盼望着读到斯达尔夫人的书稿。如果篇幅允许,我赞成立即将全文在同一期上刊出。我将在此后的一期上发表我对此文的评论。在此期间,读者已经对此做出了自己的评价,就会以更浓厚的兴趣来听我的意见了。况且,即使我下星期一收到译文,我也来不及写我的评论了,因为第十一期即将付印,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赫尔德尔也给第十一期寄来了一篇论典雅的文章,在此文中他试图恢复这些被滥用的人物形象的本来面目。他答应给第十二期再写一篇文章。我希望能及时完成论素朴的论文,好在第十一期上刊出。这篇论文只有几个印张的篇幅,我自己认为,是写得很通俗的。这一期也不乏应景小诗。这里给您寄上我的几篇滑稽故事。在法兰克福,您只要透过窗户看看街上,就能明白《大地的瓜分》(“The Partition of the Earth”)写的是什么了,那里的人与诗中的人物太像了。如果您喜欢这首诗,那就请您把它读给公爵听听。
在另外一首诗里 我取笑了矛盾律;哲学总是显得可笑,如果它想凭借自己的手段去扩展知识并给世界立法,而不承认自己对经验的依赖的话。
您不久就要着手写《威廉·迈斯特》,我很高兴。到时候我将不失时机地拜读全书,如有可能,我愿意按一种综合法尝试一种新的评论方式,假如我这个别出心裁的现在还不能加以精确说明的方式能成立的话。
我的妻子和我此刻正在此地的岳母向您致以热烈的问候。她们曾向我询问过您的行止,但我觉得不必告诉她们。您一旦得到有关我们那位意大利漫游者 的消息,请您把有关情况告知我。祝您身体健康。
席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