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4年10月28日,耶拿
您和我的想法一致并且对这些想法的阐述表示满意,这使我不胜欣喜,对我走我已经选定的道路是一个很必要的鼓舞。虽然可以(或自称可以)在纯粹理性领域里将表现自己的事物相当牢固地放立在内在的、客观的基础上,而且自身就包含着真理的标准,但是这样一种哲学现在还没有,并且我的哲学与这相去甚远。然而主要内容终于建立在感觉标志的基础上了,所以它只需要一种主观认可,而这一主观认可却只有公正的人的规定 才能赋予它。在这方面迈耶 的评论对我是重要和宝贵的,对我遭到赫尔德尔 的反对是一种安慰,看来赫尔德尔是不会原谅我信奉康德哲学的。我也不指望这门新哲学的对手们会宽容它,虽然对任何一个别的还不太令人信服的体系,人们通常都愿意采取宽容的态度;因为康德哲学在主要点上自己就毫不宽容并且太过于严肃,所以它无法与其他任何一个体系达成妥协。但是在我看来,这给它增添了光彩,因为这证明了,它和任意性多么格格不入。所以一门这样的哲学也不是只摇一摇脑袋便能对付过去的。它在敞开、明确、可以理解的研究领域里建立起它的体系,从不寻找阴影,不给个人感情留下任何余地;但是,由于它这样对待它的左邻右舍,所以它也要求自己受到同样的对待,而如果它只注重论据的话,这也是可以原谅的。想到没有任何一部人的和神的作品会受到变化规律的宽宥,这变化的法则也会像破坏任何一门别的哲学那样破坏这门哲学的形式,我丝毫也不觉得害怕;而这门哲学的根基却不必担心会遭此命运,因为只要有理性,人们就总是默认理性并基本上按理性处世行事。
我们的朋友费希特的哲学可能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自己的追随者中间就有强大的对手,他们跃跃欲试,马上就要大声宣布,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一种主观的斯宾诺莎主义。他派了一个他在大学里教书的老朋友,一个名叫魏斯洪 的到这里来,可能是想通过此人来陈述他自己的王国吧。根据我所听到的有关情况来判断,此人是个优秀的哲学人才,可是自以为已经把他的体系砸开了一个缺口,并且就要著文攻击他了。按照费希特口头发表的意见,他的书里还没有谈到这个问题,自我也通过他的意象进行创造,一切现实只存在于自我之中。世界在他看来只是一个球,自我抛出这个球并且在反思时又接住这个球!由此说来,他果真已经推出了他的神祇,一如我们最近所期待的。
我们大家都非常感谢您寄来了悲歌,里面洋溢着一股温暖、一份柔情和一种真正的浓郁的诗意。在当今文坛,这种诗意使人感到神清气爽。这是真正的诗圣显灵。我遗憾地发现,一些小的特色丢掉了,不过我可以理解,您这是不得已割爱了。对一些地方我有怀疑,寄回的时候我会写明的。
既然您要我告诉您,我还希望您为头几期写点什么,那么我就提醒您记住,您曾有过改编薄伽丘 的《诚实的执政官》这则故事的想法。本来我自己就重描写轻探究,这次我更是这样认为,因为《季节女神》的头三期可能对哲学探讨得太多了,缺乏文学性作品。假如情况不是这样的话,我倒要提醒您记住那篇论风景画的文章了。按现在的安排,《季节女神》第三期必须在1月初寄出。我若可以指望,第一期刊出您的悲歌和第一封长信,第二期刊出第二封长信以及您本周内大约会寄来的文字,第三期再刊出一封长信以及您改写自薄伽丘的故事,那么,这三期每期的质量就都有保证了。
您那有关讽刺短诗方面的友好建议,对年鉴很有裨益。至于该用什么方法使它们不致被分割开来,这还有待商榷。也许可以出几个分册,每册自成一体。
迈耶教授又到魏玛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请您尽快介绍我们认识。也许他会下决心到这里来做一次小小的考察旅行,为了使这次考察旅行对艺术家来说并非完全漫无目的,我将给他看一位德意志雕塑家的一尊胸像 。这尊胸像,我可以这样说,是不必害怕真正的艺术批评家的挑剔眼光的。也许迈耶先生会决定,今冬就为《季节女神》撰写点什么。
一俟我完成我的书简(您只读过这些书简中的第三部分),并且再完成一篇论质朴的短文,我就要着手写作《马尔他的骑士们》( Maltese Knights ) ;但是书简和短文可能就要占去今年余下的全部时间。所以我无法答应在公爵夫人生日之际献上这个剧本,不过到冬季结束时我想大概就可以完成。我讲话的口吻,就像一个健康的、精力充沛的人,一个完全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的人;但在实行我的计划的时候,那个非我是会来提醒我的。
席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