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致歌德

1794年8月31日，耶拿

我去魏森费尔斯（Weissenfels）会晤了德累斯顿友人刻尔纳，返回时便收到了您的倒数第二封信 。读完后，我感到分外高兴。因为我从您的来信中看出，在我对您的性格的看法上，我和您自己的感觉是吻合的。我还看出，我开诚布公，倾吐肺腑之言，没有使您感到不快。我们相识虽晚，却在我心中唤起了某些美好的希望，这再次向我证明，人最好是静候机缘，不要操之过急。尽管我过去曾经强烈地渴望与您建立一种更亲近的关系，比最热心的读者和他的作家之间可能建立起的关系还亲近，但我现在充分理解到，您和我所走过的道路迥然不同，不早不晚，只有现在相会，我们才会有收获。但是现在我还可以指望，不管剩下的道路有多么漫长，我们将共同在这条道路上前进，并且将会获益更多，因为一次长途旅行中的最后的旅伴总是最能互诉衷曲的。

您不要期望从我身上得到大量的思想财富；这正是我将会从您身上找到的。我需要和追求的是，由少量中做出很多来。您一旦进一步了解到我缺乏人们称为已获知认识的东西，那么您也许就会觉得，在某些剧本里，我的做法可能是成功的。因为我的思想的圈子比较小，所以我可以更快地跑完一圈，可以多跑几圈，所以我也就可以更好地使用我手头不多的资源，通过形式去制造一种内容所缺少的多样性。您力求简化您那博大精深的观念世界，我则是要用相当有限的手段使其多样化。您得统治整个王国，我则仅仅掌管一个成员有点多的概念的家庭，我衷心希望将这个家庭扩展为一个小小的世界。

您的精神在很大程度上有直觉的效果，您的全部思维能力似乎一致同意将您的想象力当作其共同代表。从根本上来说，人一旦成功地把他的直观普遍化并把他的感觉化为定律，这就是他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这正是您所追求的，您在多大的程度上已经达到这个目标了啊！我的知性本来就更多地具有象征的效果，于是，我就像一个合成物，在概念和直观之间，在规律和感觉之间，在技巧和天才之间飘移。正是这一点，在抽象思考和文学创作领域，尤其是在早年，赋予我一种相当笨拙的形象；因为通常在我理应进行哲学思索的时候，诗人的我便仓促上阵，而当我想从事文学创作的时候，哲学精神便又捷足先登。即便现在，想象力妨碍我的抽象思维、冷静的理智妨碍我的文学创作的事，还时有发生。如果我能控制这两股力，控制到可以自由地给每一股力规定出范围来，那么，等待着我的将是一个美好的命运；但是很遗憾，就在我开始正确了解并运用我的精神力量之后，我的身体却有被一场疾病摧垮的危险。在我内部完成一场宏大的、普遍的精神革命，我恐怕很难有这个时间了，但是我将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大厦终于倾毁，我也多半已经将有保存价值的东西从大火中抢救出来了。

您要我谈谈我自己的情况，所以我就冒昧陈词。我怀着信任向您做了这番表白，我可以希望，您会宽厚地接受我这番表白。

您的文章 立刻把我们就这个问题所进行的谈话引到最宽阔的轨道上，今天我不谈这篇文章的细节。我自己用一种不同的方法所做的研究使我得出了一个与这大体吻合的结论，在信中的几个附件 里，您也许会发现，有些思想与您的是一致的。……

您的 席勒 va3aAyd0fWVef+d5CDnGW+WG3GcutyAhylP3H8jSNkRxnqieQuK+K8Pz5yLH4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