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动中的东亚安全架构：有序或失序？

阿米塔夫·阿查亚

【 摘要 】地区内主要国家与力量需要对自身有重新认识并实现新的合作。未来东亚地区局势具有不确定性。

关于变动中的东亚地区安全架构，我主要有三个观点。

首先，地区主要力量正重新审视自身，尽管它们彼此处于合作中。

或许大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现象，即冷战后，亚太地区安全架构并不由大国如美国、中国、日本所支配，反而是“弱国”——东盟国家实际上塑造了亚太地区的安全架构。我们如今所看到的亚太地区安全架构其实是由所谓的“小国”创建的，这一点我们应当时刻谨记。这乍听之下或许有些令人费解，但如果回顾历史，我们会发现冷战结束后，美中日印均未成功地建立起亚太地区安全架构，这或许是由于大国之间对地区安全体系的蓝图很难达成一致意见。大国之间缺乏相互信任，中国不接受由美国设计的地区安全架构，而美国、日本或印度对中国主导的地区安全架构有可能提出反对意见。因此，这一任务便交给地区的“小国”或“弱国”（small／weak powers）如东盟国家或是中等国家（middle powers）如澳大利亚、加拿大等。

“合作安全”的理念是当今地区安全架构的基础概念，同时是东亚峰会、东亚合作论坛所倡导的地区合作形式。这一理念并不是由中国、美国或是日本提出的，而是东盟与澳大利亚、加拿大共同创建的以东盟为核心的地区安全合作形式。美国当然继续推行它的双边同盟体系，中国继续发展自身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但迄今为止仍然缺乏地区领导力，日本和印度也一样。仅有东盟有能力去尝试构建这样一个东亚地区安全架构，因为东盟作为一个中立的倡议者和主导者是能够为该地区的其他国家所接受的。

其次，东盟主导的安全架构同样面临着许多挑战。我们应当承认，冷战后由东盟主导的或是以东盟为核心的地区安全架构是较成功的，虽然地区内仍然有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但是迄今为止东盟总是能够设法调解、缓和地区大国之间矛盾与紧张的关系（东盟能够协调不同国家行为体之间的矛盾）。但是这一点如今也在变化，第一个原因是大国不再满足于接受“小国”的领导。在特朗普当选前，奥巴马就提出了“亚太再平衡”战略，试图“重返亚太”。尽管中国非常积极参与东盟主导的安全架构，但同时中国在积极地创建自己的安全机制。虽然中美两国理论上均接受了东盟的安全理念，但是在实践中仍然有待检验。比如，众所周知，特朗普当选后宣布将放弃美国此前一直积极倡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美国先前试图创建的TPP与东盟主导的安全架构有着本质的差别。TPP的主要目的在于促进贸易并服务于美国利益。尽管奥巴马支持东盟的安全架构，但是美国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赖于其在亚太地区的双边同盟、军事存在以及TPP来支撑其在该地区的安全政策。中国同样如此，虽然中国积极参与并支持东亚峰会、东亚合作论坛等活动，但中国同时在努力构建自己主导的地区安全架构，如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第二个原因是，与20年前相比，东盟内部的政治一致性在减弱，东盟内部的领导力也不如从前（印度尼西亚曾经是东盟的主要领导国，但印度尼西亚新当选的总统佐科·维多多对东盟并无兴趣）。受以上两点因素的影响，东盟主导的亚太地区安全架构有待重构。

最后，我认为未来东亚地区安全局势具有不确定性。过往的亚太地区安全架构是较成功的，我们应当努力使其延续。同时，我想要强调，在亚太地区的历史中，中国、日本、印度或是原苏联，任何一个主要国家都未曾在东亚地区建立起一个有效的、持续的多边安全架构，只有东盟做到了。拥有实力并不代表具备合法性，我们应当对东盟主导的地区安全架构进行改革而非取代它。

（韦梦晨翻译、整理） 3ppSwaJJWsV3AMyCqCGTrA4FzGGlFGU16p2Uh6DuP3LW731e0lYpwRYjx9ux3xz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