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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飞腾
【 摘要 】特朗普的言行造成了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引发了慌乱、投机乃至于某些需要提前的安排应对。目前来看，有东亚基本力量格局、日本国家自主性、中美日三边关系、美国国内问题的解决这四种基本思路需要引起关注。
特朗普当选为美国总统，是2016年国际政治中最重大的“黑天鹅”事件。鉴于美国在全球军事、经济以及软实力领域仍然占据优势地位，美国总统在外交领域的权势地位，以及特朗普个人作为政治家在素养上缺乏令人信服的记录，东亚各国对特朗普当选的重视是前所未有的。
尽管特朗普政权的政策团队刚刚组建，其政策基调仍有待于观察，但是美国对外行为也还是有迹可循的，短期内特朗普也难以发生革命性的变化，更不用说要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与东亚的互动基础，包括军事、经济与软实力方面。但对于一些部门、行业乃至于部分政治人物而言，特朗普的言行的确造成了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引发了慌乱、投机乃至于某些需要提前的安排应对。目前来看，有如下四种基本思路需要引起关注。
第一，从历史角度看，19世纪至今的东亚格局的变化，基本上还是取决于基本力量的变革。国家对外战略的调整，总体上仍然是实力变化和国家利益认知引起的，而不是其他因素。被自由主义、制度主义强调的那些变量，处于次要地位。那么，学术界大概认为美国对外战略的基本出发点是力量或者说权力。这是研判特朗普政权未来政策走向的基本原则之一。特朗普还会像历任美国总统一样维护美国的霸权地位，其战略目标不会发生根本性变革。
第二，短期内特朗普上台对日本冲击非常大，长期来讲日本可能增强自主性。特朗普上台对中国的影响就不一样，短期内我们还是有作为的，因为日本安倍政权此前押注希拉里获胜，对特朗普上台缺乏准备，从而形成了堪比20世纪70年代尼克松冲击的“特朗普冲击”。学术界也早就指出，前几年我们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却没有抓住时机扩大战果。2009年初，奥巴马上任，美国对华政策也进行了调整，对华有很多试探，但是我们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始终对奥巴马政权的政策主张持有严重的等待和观望情绪，没有抓住有利时机。这次可能也会这样，美国新总统上台后其政策会有一定的调整，但是我们可能还是很慎重，并因此丧失一些机会。在对日政策上也有类似的情况，2008年后日本民主党政权上任时曾提出了东亚共同体的构想，但我们基本上也是观望和等待，缺乏动摇日本政界的战略决心，没有发出信号让日本政策再度发生转弯。目前似乎也有类似情况，鉴于安倍政权需要着力解决美国新总统带来的“特朗普冲击”效应，日本各方面的冲动都会缓下来，需要对国内民众有一个有力的交代。但是日本一旦渡过危机，到了下个阶段，鉴于安倍长期执政的可能性不断提升，美日同盟调整的力度加大，日本的自主性进一步增强，安倍国内政治基础很稳固，中日矛盾就有可能上升为地区主要矛盾。
第三，中美日三边关系仍然受制于美国的全球战略挑战，它不是当前美国全球战略当中的主要矛盾，而是次要矛盾。按照我们一贯的思维，大道理决定小道理，中美日关系的调整还是受制于美国全球战略调整。特朗普上台后任命前国防情报局局长迈克尔·弗林为国家安全顾问。弗林这个人的基本思路是要调整美国和俄罗斯、土耳其的关系，将“伊斯兰国”界定为美国安全的最大挑战，他的政策主张之一是派地面部队介入中东。其主张如果变成政策实践，那么特朗普的全球战略部署就是对奥巴马的“重返亚太”的再平衡，这是特朗普这一轮全球战略调整最重要的方面。也就是说，相对于特朗普团队关注的紧迫性和危险性问题，中美日关系的调整在议程上还要靠后一些。另外，特朗普提名对俄罗斯较熟悉的埃克森美孚公司CEO蒂勒森担任国务卿，也是试图缓和对俄关系的一种迹象。重新调整美国与俄罗斯、土耳其的关系，在更大程度上反映了布热津斯基的一些观点，即拉入这两个重要国家，重新构建“大西方”。
第四，与全球战略调整相比，特朗普上台以后，最大的一个变化可能是对国内秩序的重视，特朗普将花费更多精力在国内利益的重新分配上，而不是更侧重于国家间的权力再分配。历来，美国总统在对外政策领域的作为要大于国内政策，但这一次很可能不同。如果特朗普重视国内，那么这是比美国全球战略调整更重要的一个变化，这个变化对我们的冲击可能是非常大的，比安全战略层面的影响更大。短期来讲，可行的建议是中国要主动出击，利用全球局势的混乱，给国际社会释放积极信号，稳定全球化和当前的制度安排，使双边关系的发展于我有利。如果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那么短期内是可以办到并见到成效的。中期局面的改变还不会太大，美国的力量仍然在那里，而且日本尤其相信美国在海军方面对我们具有压倒性优势。从这点来讲，今后一个时期各国都将花费更多精力在国内事务上，对国际事务缺乏热情，同时因缺乏足够的国际合作和对公共物品的供给，有可能出现更大的国际局势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