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苏商务发展过程中,可谓优势与劣势并存、机遇与挑战同在。在上一章讨论“江苏商务发展的优势与机遇”的基础上,本章进一步分析江苏商务发展的劣势与挑战,以期全面认识江苏商务发展中的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
江苏是工业大省,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接近50%。然而近年来,不仅一些传统制造业面临着产能过剩的威胁,而且一些新兴产业(如光伏产业)也未能幸免,江苏甚至成为产能过剩的重灾区。江苏的产能过剩主要涉及钢铁、水泥、平板玻璃、船舶、光伏等产业。其中,钢铁、水泥、平板玻璃、船舶等一直是江苏的优势产业,在全国占有重要地位。根据江苏省人民政府的统计,2012年江苏省钢铁行业生铁粗钢产能利用率、水泥行业水泥熟料产能利用率及水泥粉磨产能利用率、平板玻璃行业产能利用率、船舶行业造船产能利用率均低于国际平均产能利用率。
不仅这些传统制造业,而且江苏一度红火的光伏行业同样出现了较为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截至2014年1月,江苏70%以上的光伏企业已宣告破产。
当前,银行新增不良贷款也主要集中于钢铁、造船和光伏等产业,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上述产业的产能过剩问题。
产能过剩势必会加剧市场恶性竞争,造成行业亏损面扩大。以钢铁业为例,2014年第一季度江苏钢铁产业实现利润56.39亿元,同比下降5.84%,行业效益创新低。
此外,产能过剩还会造成职工失业率增加、银行不良贷款增加、能源资源瓶颈加剧等问题,直接危及产业健康发展,甚至影响民生和社会稳定。江苏经济总量巨大,所消耗的能源资源和生产的过剩产品数量惊人,这也增大了化解过剩产能的困难,延缓了产业转型升级的进程。
2014年上半年江苏成为全国唯一的社会融资规模超万亿元的省份,其社会融资规模达到10355亿元。然而,与较大的融资规模相比,当前的融资结构还存在一定的问题,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日益突出。金融机构和银行的信贷大部分都给了国有企业和其他大型企业,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支持不能满足中小企业发展的需求。在此过程中,中小企业面临的资金矛盾非常突出,表现为:许多企业虽有项目也有盈利,但由于难以筹措到必需的资金,不能较好地发挥自身能力,从而造成巨大损失,“融资难”已成为制约中小企业发展的重要“瓶颈”。据《新华日报》报道,2014年“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让江苏船厂丢掉了载重量达500多万吨的新订单,许多船厂授信均骤降百亿元之多。
中小企业“融资难”的现实困境催生了民间贷款、“影子银行”等融资模式。据中国人民银行官方统计,2014年上半年,江苏共有小额贷款机构616家,贷款余额达1147.66亿元,这两个数字在全国均遥遥领先。
这些贷款的特点是门槛较低甚至无须担保,但目前对这些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尚存在较多问题,导致许多地区不良贷款增多,甚至对当地经济稳定造成一定冲击。
虽然近年来江苏的产业结构不断得到优化,但当前经济增长仍然主要依靠第二产业拉动。工业占全省生产总值的比重较大、整体产业层次不高是制约江苏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主要因素之一。2013年,第二产业对江苏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49.2%,较2012年提高了10个百分点,与处于相同发展阶段的国家或地区相比,江苏的工业占比明显偏高。而第三产业占比与北京和上海等地相比仍然偏低,2013年上述两市第三产业占其生产总值的比重分别为76.9%和62.2%,而江苏仅为44.7%。
据江苏省环保厅统计,2013年江苏的环境空气中PM2.5、PM10、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的年均浓度分别为73微克/立方米、115微克/立方米、35微克/立方米和41微克/立方米,这四项指标与2012年相比均有所上升,升幅为10.8%~25.0%。一氧化碳和臭氧按年评价规定计算,浓度分别为2.1毫克/立方米和139微克/立方米,这两项指标与2012年基本持平。若按年评价规定计算,2013年江苏13个省辖城市的环境空气质量均未达标,主要超标污染物为PM2.5、PM10和二氧化氮。其中,工业排放物主要为二氧化硫和烟(粉)尘,2013年这两种工业污染排放物的排放量占总排放量的比重分别高达96.72%和88.99%。
可见,工业发展一方面拉动了江苏的经济增长,另一方面也对江苏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一定危害,资源环境对经济发展的约束不断增强。
随着“刘易斯拐点”的逐步到来,经济增长吸纳劳动力的能力会有所弱化。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江苏的就业弹性系数呈现出不断下降的趋势,1981—1985年和1986—1990年这两个五年时期江苏的就业弹性系数分别为0.23和0.18,2004—2008年的就业弹性系数只有0.03,而2009—2013年这个五年时期的就业弹性系数仅为0.009
[1]
,劳动力的供求矛盾越来越突出,2013年江苏多数企业的用工成本上涨超过10%。
除了“招工难”问题外,江苏土地资源紧张、中小企业“融资难”等问题也有日益严重之势。《江苏省城市地价动态监测报告》显示,2012年江苏省城市综合地价为1064元/平方米,比2011年增长了1.02%,其中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价格增速相对较快,分别为3.81%和2.95%,2012年南京市市区工业用地的价格增速更是高达39.49%。
资金方面,2013年长三角地区票据直贴利率已达8%,是2011年以来的高位,中小企业的贷款利率甚至达到了两位数。
在上述情况下,江苏省企业原有的发展方式面临着极大的转型升级压力。
长期以来,江苏省对外贸易的快速发展依赖于国际代工生产,加工贸易在贸易总额中所占比例较高,虽然2013年加工贸易占全省进出口贸易的比重下降了2.5个百分点,但这一比重仍达到42.4%。加工贸易具有“两头在外”的特点,与加工贸易对应的产业多具有劳动密集型特征,它们处于产业价值链底部,附加值和科技含量较低、研发能力匮乏。这样的生产和贸易模式使江苏省外贸出口企业在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持续上扬的情况下,容易受到成本上涨和利润下降的“双向挤压”,甚至导致一些企业不堪重负。
服务贸易方面,虽然近年来江苏省服务贸易发展势头较为旺盛,但是整体上国际竞争力并不强。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自主创新能力不足。虽然江苏科教资源和成果在全国均处于领先地位,但目前其创新优势、产业优势与科研优势并不完全匹配,科教资源主要集中在各高校及研究所,产学研联合需进一步加强。二是品牌效应相对较弱。2014年5月,《中国(国际)服务贸易品牌企业竞争力发展报告》推举了我国服务贸易领域表现突出的138家品牌企业,这份榜单大部分被来自北京、上海和国外的企业所占据
,江苏省的品牌影响力与这些地区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
当前,中国改革已经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作为全国排名第二的经济大省,江苏是全国改革开放的缩影,改革也一直是全省的头等大事。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指出,中国经济要适应新常态。“新”意味着不同以往,“常”意味着相对稳定。新常态的一大特征就是经济增长中高速,即经济增长速度从过去10%以上的“高速挡”转为7%~8%的“中高速挡”。
在中国全面深化改革的大环境下,江苏省商务发展面临着诸多全新的挑战。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后,江苏面临着不少新的矛盾和问题,10%以上的经济增长时代可能一去不复返了。因此,我们应理性对待经济增长放缓,把“调结构”放在改革开放新时代更加突出的位置,进一步优化需求结构、产业结构、城乡结构和区域结构。此外,随着上海自贸区的设立和运行,各地纷纷加入申报自贸区的行列,苏州市已成为江苏省申报的首选城市,用以对接上海自贸区。这表明,长三角地区的对外开放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更大程度的开放会倒逼新一轮的改革,因此江苏省在转变政府职能、简政放权、为企业创造符合国际惯例的市场环境等方面将面临新的挑战。上述这些问题无疑也是江苏商务发展中必须面对的挑战。
2013年江苏省进出口总额达5508.4亿美元,排名全国第二。由于仍然面临着国际市场需求不足、人民币升值压力和贸易保护主义等诸多挑战,2013年全年进出口总额相比2012年增幅只有0.5%,除西藏出现负增长以外,江苏省是2013年全国进出口增速最慢的省份。其中,外贸出口仅增长0.1%,出口形势非常严峻。
一是来自国际市场需求不足的挑战。美国经济复苏势头明显,并在2013年超越欧盟成为江苏省第一大贸易伙伴。然而,欧债危机阴霾未散,虽然欧洲统计局发表的公报显示,2013年第三季度,欧元区18国和欧盟28国的GDP分别增长了0.1%和0.2% [2] ,但这样的增长实际上是微不足道的。此外,与中国成为“命运共同体”的拉美各国的经济表现同样不尽如人意,2013年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经济增速放缓,增长率仅为2.5%,出现了就业率和就业参与率“双降”的局面。贸易伙伴的经济增长减速必然造成国际市场需求不足,从而影响江苏的出口贸易。
二是来自人民币升值的挑战。2013年第一至第四季度,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季度升值幅度分别为0.3%、1.4%、0.5%与0.5%,全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累计创下40次新高,全年累计升值3.09%。2014年以来,人民币小幅贬值,在此作用下2014年上半年江苏省外贸出口出现好转,实现外贸出口1627.44亿美元,同比增长4.0%,高出全国3.1个百分点。
但是,自2005年7月汇改以来至2014年6月末,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累计升值34.52%,人民币的小幅贬值显然难以完全消化外贸出口的压力。
三是来自欧美国家贸易保护主义的挑战。自国际金融危机以来,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据商务部提供的数据,2013年全年共有19个国家或地区对中国发起了贸易救济调查,共计92起,较上年增长17.9%,美国还对中国发起“337”调查共19起,中国依然是受贸易保护主义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
在此背景下,贸易保护主义对江苏省对外贸易也产生了较大影响。以近些年美国对中国光伏产业的“双反”(反倾销、反补贴)措施为例。许多美国的太阳能制造商依赖全球光伏供应链,美国实行“双反”措施会损害其国内太阳能产业下游企业的利益,不过美国实行“双反”措施最根本的目的在于全面限制中国对美光伏产品出口。2014年7月WTO裁定美国的反补贴措施违反了《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议》。诸多实证研究结果也表明,美国的反倾销诉讼也可能造成对中国的歧视性反倾销。作为国内光伏产业重地,受美国“双反”措施的影响,2013年江苏光伏产品的出口受到严重影响,不少企业不得不放弃美国市场。
上海自贸区的设立,也会对江苏商务发展带来一定挑战。自贸区的贸易便利化、金融自由化以及外资的准入前国民待遇等优惠政策,对外资具有较大的吸引力,有海外业务的企业更愿意将财务中心、运营中心等功能性企业总部放到上海。自从上海自贸区挂牌以来,不少江苏企业也纷纷到自贸区注册公司,一些原本在江苏投资的资本也被吸引到上海自贸区,江苏经济正面临着所谓的“虹吸效应”。比如,昆山这些年极力打造的部分已成规模的高端制造业和高端服务业就流入了上海自贸区,对江苏省而言,这意味着GDP和税收的双重损失。此外,上海的现代服务业在自贸区的带动下将迎来高速发展,江苏现代服务业将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
在信息化时代,电子商务是各地区和企业竞争较为激烈的领域。从2007年开始,中国逐步进入电子商务的成熟阶段,电子商务竞争日趋激烈。2013年,广东省电子商务交易总额突破2万亿元,占全国的1/5;浙江省电子商务交易额突破1.6万亿元,当然这离不开全球最大的B2B电子商务平台阿里巴巴集团的贡献;上海电子商务交易总额首次突破万亿元大关,达到1.06万亿元,比2012年增长35.1%。与这些电子商务超级大省相比,江苏省电子商务的发展依然面临着较大挑战。
一方面,电子商务的发展对传统企业转型升级提出了挑战。电子商务与传统商务相比具有交易成本低、交易效率高、交易透明等优势,特别是社会消费观念和消费习惯的变化日益冲击着传统行业,传统行业唯有转型升级方能找到出路。另一方面,产业转型升级对电子商务的发展提出了新要求。当前,江苏经济转型升级刻不容缓,需要进一步发挥电子商务在创新企业生产经营模式、提高产业组织效率、激发市场活力、优化资源配置、促进节能减排、带动新兴服务业发展等方面的积极作用,进而推动产业结构调整、拉动国内市场需求、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
,这对江苏电子商务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
根据《江苏统计年鉴》(2014)计算而得。计算原理如下:就业弹性系数是从业人数增长率与GDP增长率的比值,即GDP增长1个百分点所带动的就业增长的百分点。利用五年的时间跨度计算就业弹性系数,其计算公式为
,其中
L
和
Δ
L
分别表示报告期全省从业人数和五年间从业人数变动量,
Y
和
Δ
Y
分别表示报告期全省生产总值和五年间全省生产总值变动量。
[2] See European Commission:“European Economic Forecast”, European Economy ,Autumn,2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