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中台的概念最早由阿里巴巴提出。2015年,阿里巴巴的高管在参观一家芬兰游戏公司Supercell时惊讶地发现,这家游戏公司的员工虽然不到200人,每个游戏开发团队不过六七人,但他们一年创造了15亿美元的利润。Supercell的“秘诀”就是:将游戏开发过程中所需要的一些具有通用性的素材、算法和模块整理出来,再把它们作为统一工具提供给每一个游戏开发团队。正是这样一套通用工具的支持,让游戏开发团队省去了很多重复性工作,大大提升了研发效率。而类似Supercell所提供的这种通用技术和架构,以及建立在这种通用架构基础上的管理模式,就是我们所说的中台。受Supercell的启发,阿里巴巴快速确立了中台战略——现在阿里巴巴所构建的数据中台,就是将不同部门定义、计算和存储数据的方式都标准化,再将这些数据统一放在一个平台上,以便随时跟踪对比、调用分析,相似的业务数据可以随时调取出来用于其他业务。
另一个运用中台的典型例子是字节跳动。字节跳动创立于2012 年,在短短几年内陆续推出了今日头条、抖音、西瓜视频、Tik Tok等一系列明星产品,它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采用了中台模式。在字节跳动,中台的主要职责就是基于对用户数据的收集、积累和挖掘,定义用户需求,描摹用户画像。比如,字节跳动前台的研发团队有了一个新的创意或发现了一个新的业务场景时,就可以依靠数据中台的支持和赋能,在明确用户需求和画像的基础上,完成产品的开发和迭代。举一个例子,2015年,当时还在负责公司增长业务的张楠意识到很多用户打开今日头条后会直接点开视频,而不会查看文字内容。基于这个现象,她和团队立刻萌生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做一个没有文本,全部提供短视频的App。就是基于这个创意,再加上字节跳动中台所沉淀的各种算法的能力、数据分析的能力以及各种技术资源的支持,公司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推出了抖音,紧接着推出了西瓜视频、火山视频等一系列短视频App。就像Supercell一样,虽然抖音现在拥有数亿用户,但抖音开发团队的人数屈指可数,最初也只有几百人。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字节跳动的中台已经建立,具有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在响应前台创意之前就做好了开发产品的充分准备,才能让负责抖音的一个小团队如此高效地推出一系列成功产品。
在本质上,中台就是为前台的业务运营和创新实践提供标准服务、专业能力、组件规范、能力输出的共享平台,其主要特征就是专业化、系统化、组件化、开放化。在较为抽象的层面上,中台就是把一些能广泛适用的经验、能力和资源,从具体的业务中抽离出来,变成一个模块、一种方法论、一个通用逻辑,再赋能前端,广泛地应用于整个平台。中台不仅代表一种技术能力,还是一种组织关系——通过对信息的汇总、整理和加工,中台打破了组织内部各个部门和各个环节之间的界限,更加充分灵活地调动整个组织的资源。随着中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平台型组织都采用了中台模式,原来“大平台+小前端”的平台型结构正向着“前台+中台+后台”的模式演变。伴随着中台服务全局、调动整合资源能力的充分发挥,中台的作用日益凸显。伴随这一趋势,整个平台型组织越来越呈现出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形状。
基于量子的观点来看,衔接前台和后台的中台具有典型的波粒二象性,中台就是量子的“全息呈现”。从中台本身的功能性质看,它既具有接口、工具、技术等硬性的粒子性特征,又具有数据、经验、资源等软性的波动性特征;它既是技术问题,又是组织关系;它既是功能组件,又是模式方法。这种软硬兼具的二重性,就是中台波粒二象性的明确体现。周宏桥将中台看作前台和后台的“正反合”与中台的波粒二象性不谋而合:如果将前台看作“正”,看作粒子,后台就是“反”,就是波,而中台所代表的“合”,就是粒子和波的“合”,就是波粒二象性。从产品形态看,中台虽然没有生产任何具有边界、形态的产品,但它随时生产的各类共享数据库、支持性资源以及各种工具和接口就是它的产品——只不过这些产品由数据和信息构成,是具备波粒二象性的一个隐形、潜在的产品,是一个半成品。对于一个采用中台模式的企业来说,其最终产品表面看来是瞬间响应用户需求的结果,但它们在企业的中台其实早已成型,呼之欲出。也就是说,在一个产品成型之前,中台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半成品,一旦前台发现了一个明确的需求场景或创新想法,那么潜在、发散、具备波粒二象性的半成品,就会在具体场景和想法的触发下,快速转化为具有确定边界、形态和功能的粒子性产品。
其实在一些非互联网公司甚至传统公司的生产模式中,也可以捕捉到中台的影子。早年戴尔将一台计算机拆分成中央处理器(CPU)、芯片等上千个不同的标准模块,再根据不同的市场需求和用户订单将这些模块进行增减、搭配和组合,最后推出不同品类和系列的计算机,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中台思维。戴尔众多的标准化模块就构成了它的中台。然而,相比戴尔模块化、固定化的粒子性中台,字节跳动的中台则是一个软硬兼备,将数据信息(波)和具体产品(粒子)融合在一起,具备更大灵活性、变化性、流动性的量子系统。通过提供一个能同时支撑多个业务,让业务之间的信息形成共享和交互的模式或方法,这个量子中台不仅能避免重复性工作,还能最大限度地提升组织运行和产品开发的效率。中台机制不仅解释了为什么字节跳动能在短期内推出一系列爆款产品,也回答了为什么很多平台型组织都在着力构建中台而且是大中台的组织结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