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兰奇大展身手的年代,人们还不了解海马体在大脑中起到什么作用。斯科维尔(Scoville)和米尔纳(Milner)于 1957 年共同发表的一篇论文 12 ,首次对海马体进行了准确的报告。论文中列举了 10 位病人的病例,其中最有名的要数病例 1,即 H.M. 的病例。H.M. 是病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在论文发表的 4 年前,即 1953 年发生了一件事。
H.M. 因患有癫痫而来到宾夕法尼亚州的医院。他得的是颞叶癫痫,且当时病情恶化,已严重到药物无法控制的地步。检查结果显示,诱发癫痫的病灶似乎位于海马体的周围,因此神经外科医生斯科维尔给他做了一场外科手术,切除了颞叶内部包含海马体在内的大部分区域。手术当天是 1953 年 9 月 1 日,两三天后,H.M. 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说明手术取得了成功。虽然没有完全阻止他的癫痫发作,但至少病情得到很大改善,已经可以利用药物控制。
然而,手术却出现了意外的副作用——切除了海马体的他变得无法记住新事物。
H.M. 对于手术前的事情记得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能与别人正常对话,判断能力也没有出现问题,甚至他的 IQ(智商)值在手术前是 104,手术后还提高至 112。在接受医生问诊时,他也能迅速并准确地作出回答。但是,他记不住新事物。如果你问他“今天的日期”,他永远会回答 1953 年 3 月。因为 H.M. 的大脑无法储存新的记忆,所以他脑中的时间永远停留在手术前。当他隔天再次接受医生问诊时,会用“初次见面”和对方问好。岂止是隔天,他的记忆只能维持几分钟,注意力稍不集中,记忆就会消失不见,跟对方又变成了“初次见面”。
用当事人的话说,他“经常有种刚从梦中醒来的感觉”。斯科维尔委托加拿大的精神科医生米尔纳给 H.M. 做心理测试,与她联名报告 H.M. 的症状,这便是他们于 1957 年发表的论文。
上述病例表明,海马体对“制造记忆”非常重要。
这里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原有的旧记忆依然存在。这意味着海马体对制造记忆非常重要,但它“不是储存记忆的部位”。在海马体中制造的记忆,随后被储存在其他部位。也许海马体可以暂时保存记忆,但从长远来看,记忆应该是储存在大脑其他部位的。所谓的其他部位,大概就是大脑皮质了 13 、 14 。
另外还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海马体对回想记忆并不重要。就算一个人的海马体被切除,他在说话时也能侃侃而谈,也能回想起从前的记忆。H.M. 的病例表明,海马体是负责将记忆“存入”大脑的重要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