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事实何种程度上是艺术的一种特性？
——从阿多诺美学思想出发的一个考察

孙 斌 张艳芬

阿多诺在他进行有关艺术问题的思考时，几乎无时无刻不把这种思考置于社会的语境或者说视野之中。这很大程度上恐怕是因为他的这种思考更多的不是研究，而是批判，或者，用霍克海默的话来说，不是属于传统理论，而是属于批判理论——根据霍克海默的想法，批判的活动就是“一种以社会本身为其对象的人类活动” ^[1] 。即便如此，当我们看到他把涂尔干 ^[2] 所说的社会事实指认为艺术的双重特性之一——另一个是自律性 ^[3] ——时，可能还是有些不解，因为如果要强调——一般而言至少从柏拉图讨论艺术对城邦公民的影响开始就已经被注意到的——艺术的社会意义或者说社会维度，他完全可以，就像其他人那样，采用诸如社会性之类含义更宽泛的措辞，而不必采用社会事实这样一个有其严格界定的社会学术语。而且，作为涂尔干社会学的谙熟者 ^[4] ，他对这个词的使用也绝对不可能是随意之举，更不可能是误用。这是否透露了某种倾向，即，艺术的社会方面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一个宽泛的术语来加以刻画，而是必须用随着现代社会科学的兴起而发展出来的社会学理论及其术语？或许这是一个会引起争论的问题，不过，无论如何，探问社会事实对于阿多诺而言究竟在何种程度上是艺术的一种特性，弄清楚这个问题以及其他可能的问题，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

[1] Max Horkheimer，Critical Theory: Selected Essays，trans. Matthew J. O'Connell and Oth-ers，New York: Continuum，2002，p. 206.

[2] Durkheim的中译有涂尔干、迪尔凯姆、杜尔克海姆等多种，本文中统一译作涂尔干，但注释中涉及的参考文献除外。

[3] 在《美学理论》中，阿多诺不止一次将艺术的双重特性明确指认为自律性和社会事实。

[4] 阿多诺不仅在诸多作品中援引和评论涂尔干的思想，而且有像《埃米尔·涂尔干〈社会学与哲学〉导论》（“Einleitung zu Emile Durkheim Soziologie und Philosophie，”in Gesam-melte Schriften，Band 8: Soziologische Schriften 1，hrsg. von Rolf Tiedemann，Frankfurt am Main:Suhrkamp Verlag，2003.）这样的专题研究。 KA3YUV4bLsEjq9arBSd9t7CWAWfLLlqUxQZBryRs3Iinm7k+Wqv2W9lzrgieLO2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