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人头山”古长城的春花

2021年4月28日早晨，笔者听着不同版本的《两只小山羊》，驾车从“宣化北”下G6高速。先参观“下八里辽代壁画墓群”。这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曾列入1993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墓主张世卿（1号墓）“慕道、崇儒、敬佛、睦族，循义忘利，不畏豪强，不悔寡弱”。大安中，民谷不登，饿死者众，张世卿进粟二千五百斛，得到皇帝嘉奖，被擢升，“累覃至银青崇䘵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云骑尉”。墓主张世谷（5号墓）“生而柔善，长而淳俭。有谦慈顺美之声，无凶荒欺凌之性。内丰其家，外朴其志，自幼及耄志崇佛教。卒于辽乾统八年（注：1108年）五月十九日，享年五十九岁”。景区守护人说，地面上的建筑都是后来修的，地下的不让看。这处辽代晚期至金代中期的汉族官吏和商人家庭墓地，最有名的是壁画，这次我是看不到了。“早已褪色，真让你看的话，也没啥意思。”听到这话，便自我安慰，向北直奔山根下的“蓝鲸驾校”。

到驾校干什么？2020年3月21日已来这里一次，自然也不是冲着驾校，而是沿其东边小路上山到“人头山”顶峰。那次赶上下小雪，地面结冰，汽车行在狭窄山路上战战兢兢。到了山腰，觉得命要紧，不敢再前行。扭来扭去调头时，生怕脚下油门踩得不合适，冲到山下。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月，北京城已是春末，这里也进入早春，山坡上代替一片雪地银白的，是山杏和榆叶梅稀疏的粉白，榆属植物刚刚长出榆钱，黄刺玫依然只有花苞儿。花岗石小岩块铺就的路面，轮胎压到上面稳稳的，不足十分钟就到了大华岭隧道东侧小山梁的三岔点。西北方向下山土路通三道边、二道边和头道边，东北方向继续上山奔“人头山”主峰。

向西、北、东望去，数万株野生的单瓣榆叶梅把荒凉的山坡装点得像一位不太高明的画家创造的壁画，然而它却是真的！碎石组成的古长城经榆叶梅修饰，胜过任何人工园艺景观。这一带长城多为干插石垒长城，原呈梯形，年久失修，坍塌变矮，成了石垄。2018年11月1日所立石碑标记，此长城为“明长城—东窑村长城1段”。“东窑村”三字来自张家口市桥东区“口里东窑（子）村”，崇礼区再次失去命名权。35年前来北京上学，第一次见榆叶梅觉得新鲜，看多了觉得俗艳，特别是重瓣品种。后来发现，北京、河北山上经常生长着野生榆叶梅，清新自然，百看不厌。差异何在？我经常想这个问题。答案似乎在于，在山里它长在了合适的位置，在城里它被过分设计，而任何自然美都经不起人为摆布。

再行十分钟到达“人头山”顶峰，这里属于东窑村长城2段，海拔1600米左右，现在是“张家口712转播台”所在地，有十几间房屋。其东侧稍低处便是传说中的“人头山”造型，我眼拙，怎么也没看出“人头”来。用150—500mm镜头，透过“人头山”顶峰的凹口向东北远望，可见远处长城的一个烽火台。将车停在转播台门口倾倒垃圾的平台上。有人就会有垃圾场，一点儿不假，这么偏远的高地也不例外。沿一条若隐若现的人行小道向东行进，小路走向与山脉一致，但位于山脊北侧，即背阴侧。小路两旁主要是美蔷薇、小花溲疏、红丁香、绣线菊属植物、鼠李属植物、耧斗菜属植物、虎榛子、照山白、栒子属植物，前两者居多。此时仅有照山白长着完整的绿叶，四季中它差不多一直那样子，美蔷薇、红丁香、山蒿等只有小叶芽。虎榛子如棕红色毛虫般的花序倒是显眼。地表、崖壁上有糙苏、多花麻花头、石韦属植物、地蔷薇属植物、薄叶委陵菜（Potentilla ancistrifolia var . dickinsii）、紫苞鸢尾、白头翁属植物、莓叶委陵菜、薹草属植物。此时仅后四者见花，一蓝一紫两黄。准确地讲，这种薹草的花为黄白相间。向东下行约800米，来到一个鞍点。东西向为明长城，东部有两个巍巍耸立的烽火台，其实是“危危”耸立，因为它们随时可能坍塌。

一老伯正在挖草药：菊科苍术的根。他递给我一支烟，我说不会吸，他便独自点了。“山里防火可要注意哟。”我小心地提醒着。“我吸完就掐了，不会有事的。”他指着长城石垄上的石块做出一个掐灭烟头的动作。“您贵姓？”“姓zhào，zhào家口的zhào。”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姓张？”他点了点头。张老伯说主要靠采药和种地为生。面对一片碎石，老伯说：“孟姜女哭倒的。”我笑了笑，他接着说：“传说，只是传说。”虽然光线不是很好，还是对着烽火台多拍了几张，谁知道它们还能挺多久。近处一座烽火台，从西侧地表能看到五层花岗岩基础，上面包砖，西南角已经开了大口子，西北角下部也有破损，西立面正中间张开一道缝，上部几层砖块像特意搭成的多米诺骨牌。

下山可选择直接向北到南窝铺村，但新开辟的土路太险，次一级的选择是在原路返回的中途向西北走土路直接到三道边村。我还是老老实实原路返回蓝鲸驾校。沿206乡道向西，过G95后向北转上山、钻隧道到二道边村，然后在鱼儿山北部向西下行到大境门。鱼儿山后边的这条小路我已经走过两次，这是第三次。走山后的好处是，可以避开张家口城区的拥堵，坏处是在接近大境门时不小心走上了东窑子镇西沟南街（Y023乡道）的单行线，被扣3分！

总结“人头山”之行，榆叶梅风景较特别，山脊东侧长城有机会宜用一整天细心考察，顺便沿途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