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结婚》弁言

自由花

此书原名Free Marriage，犹太老人Vancouver先生所著。余往岁初识先生于瑞西。先生自号亡国遗民，常悒郁不乐。一日问余：“译Van-couver以华文，当作何字？”余戏以“万古恨”对。先生曰：“此真不愧吾名也。”由是朝夕过从，情意日笃。为余纵谈天下事，累日不倦，而一念及祖国沦亡，辄悲不自胜，且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设吾言令欧美人闻之，适足以见笑而自玷耳。虽然，三折肱可为良医，在君等当以同病见怜也。倘一得之愚，赖君以传，使天下后世，知亡国之民，犹有救世之志，则老夫虽死亦无憾矣。”余感而哀之，时录其所言，邮寄欧西各埠华文报馆。而先生又有此书之作，稿未脱，即以相示。余且读且译，半阅月，第一编成。呜呼！不知山径之崎岖者，不知坦途之易；不知大海之洪波者，不知池沼之安；不知奴隶之苦者，亦不能知自由之乐。余去国以来，读欧美小说无虑数十百种，求其结构之奇幻，言词之沉痛，足与此犹太老人之书媲美者，诚不易得也。

全书以男女两少年为主，约分三期：首期以儿女之天性，观察社会之腐败；次期以学生之资格，振刷学界之精神；末期以英雄之本领，建立国家之大业。无一事不惊心怵目，无一语不可泣可歌，关于政治者十之七，关于道德教育者十之三，而一贯之佳人才子之情。今名政治小说，就其所侧重者言也。

著者天涯沦落，无国可归，学问文章，得自异域。此书系英文，而人地名半属犹太原音原义。若按字直译，殊觉烦冗，故往往随意删减，使就简短，以便记忆。区区苦衷，阅者谅之。

书中最足感人之处，辄就谫陋所及，批注简端。又原书所引犹太故实，时或易以中事，意在使阅者易晓，非敢揭己表高也。

圈点多随意无定例，惟其性质，可约分为三：

明义◎●

评文〇、

醒目△▲

统观全书，用意平常，措词俚俗，意在使人人通晓，易于观感。此著者之苦衷，亦译者所取法，大雅君子，幸勿哂之。

此书第一回即犹太老人及余之历史，体例离奇，几令阅者疑团莫释，此固由译者之不能文饰，亦西书之性质有以异于华书也。原著无序，此即为序。阅者试读第一回之末数语，可以知其故矣。

第一回所载之历史，多系实事。译者不敏，过蒙犹太老人推许，愧悚无似，译竟覆阅，怩忸不能自安。屡欲振笔为之窜改一二，然以老人之盛意，不敢有违。通人达士，得毋嗤其太狂乎！译者髫龄去国，疏于国学。又习闻故老之言，卑视华文小说。《新小说》报未出以前，中国说部之书，概未寓目。今乃冒昧译此，深用自惭。邦人君子，倘不余弃，幸赐教言。又余最爱诗歌，而下笔甚苦，拉杂不能成章。倘蒙惠以鸿篇，尤所深感，重印时谨当插入，以志高谊。

惠书书面可如下式：

癸卯六月十五日，译者识于瑞西日内瓦府震旦自由寓。

1903年自由社版《自由结婚》 7Bw0Ozm41Uv9Wf902wdt9GbvmqvPFXe7aFfL/JDLks3JIVVCwgmVyJOtRqszbVC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