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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缙
自隋以来史志，以小说家列于子部。其为体也，或纵或横，寓言十九，可以资谈噱，不可为典要。然以隋、唐志所载仅数十部，宋《中兴志》乃至二百三十二家，千九百余卷，不知古之闻人，何乐辍其高文典册，而以翰墨为游戏也？其至于今，则《广记》《稗海》之属，庋之高阁，而偏嗜所谓章回小说，凡数十百种，种各数十百卷。其诲淫诲盗及怪及戏，卑卑无足论已。或依傍正史，撰为演义，亦且点缀不根之谈，崇饰过情之誉，既误来学，又以自秽其书。夫乡曲之徒，不学无术，浸灌于诐邪之议，发生其佚荡之心，其贻害最烈；若能诱之正觉，先入为主，相渐相渍，与之俱化，其收效甚神：二者之间，孰得孰失，于小说乎卜之。彼虽小道，其于学界之相系，顾不重哉！
自顷海内宏达，相与论东西洋历史，于种族之竞争，政艺之兴革，三致意焉。然儒风始变，译述未宏，或粗举大略，或域于专门。有人焉，甄综条贯，上自太古，下迄近世纪，属词比事，成一家言，岂非瑰异巨观哉！
余则以学界之进化，在初级之开明。必有浅显易能〔解〕之词，使童稚可通，新奇易悦之事，使乡曲能记；先启其轨，然后偕之大道，先引其绪，然后索之专家：其惟演义乎！
辛、壬之际，与沈君师徐综论斯旨，若合符契。乃相与裒集诸书，挈其要领，汰其繁冗，张君仲清为之述草，师徐修饰润色之。及稘而毕，将锓之版，因念余与师徐兢兢商订之志，欲为学科达目的，非欲于小说界争上乘也，故述其梗概如此。贵池高尚缙识。
1903年作新社版《万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