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目的在于提供简明的希腊史脉络,但着重点不在提供详细的、确定的知识,而在交代清楚希腊历史线索的同时,对我们深信不疑,或者认为理所当然的一些说法和结论提出疑问。自然,我们不可能一一回答这些疑问,但我们希望,这些质疑本身即会引导读者思考一些问题,进而试图深入研究,给出自己的回答。因此,这不是一个常规的概要,而是一个不全面的、充满疑问的、没有定论的希腊史概要。
无论是对于理解希腊史的脉络,还是对于希腊史具体问题的研究,怀着质疑的态度都是十分重要的。这是因为,我们关于希腊历史的知识几乎全部来自于西方学者的研究,希腊历史书写的框架也是西方学者搭建起来的。毫无疑问,这些知识和这个书写框架是两个多世纪里一代又一代历史学者和考古学者严谨而细致研究的结果。然而即便如此,它们也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学者的局限。这种局限通常不是学者个人的偏见所致,而是他们所处社会的价值的反映。历史学家虽然意识到要“同情地理解”历史,但也总是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将自己所处社会中的价值带入对历史的解释之中。与此相关,由于通常而言,幸存下来的关于古希腊史的史料总是不那么全面,一些看似确定无疑的结论也有可能是西方价值观引导的结果,实际情况却未必如此确定。因此,我们也要注意到可能存在不确定性的地方,并且正视不确定性。
传统上,历史学家通常把古希腊史划分成以下几个主要的时期:
1.青铜时代(约前3100—前1200)
2.“黑暗时代”(约前1200—前750)
3.古风时期(约前750—前479)
4.古典时期(前478—前338)
5.希腊化时期(前338—前146或前30)
首先必须指出,历史发展本身是没有分期的。之所以这样的分期,虽然是一代代西方学者严谨而细致地研究的成果,是依据希腊历史发展各个阶段显示出来的突出特征而划分的,但并不意味着这些分期就不存在问题。虽然分期对于认识历史,继而研究历史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也必然存在一定的武断性,往往和划分者的价值判断相关联。例如所谓的“黑暗时期”,随着相关考古材料的不断涌现和学者们对这一时期了解的加深,其实越来越难以成立。但是它正好把历来被看成是东方式专制王权的迈锡尼文明和被看成是西方文明纯洁源头的希腊城邦文明区分开来,因此至今仍为大多数西方学者所接受,或者至少仍未被抛弃。再如,古风时代和古典时代的划分历来是个问题。从希腊历史演进的历程来看,很难找到一个特定的时间,能够把这两个时期区分开来。但东方和西方的对立在西方学者的意识里早已根深蒂固,因此公元前479年希腊人在希波战争中的胜利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被看成是“历史的新纪元”,或是“改变历史进程的事件”,抑或是“骆驼也要穿过的针眼”,等等。根据新近的研究进展,并考虑到西方学者明显的价值取向,我们对这些分期修正如下。
1.青铜时代(约前3100—前1070)
2.早期铁器时代(约前1070—前800)
3.古风时期(约前800—前500)
4.古典时期(前500—前338)
5.希腊化时期(前338—前146或前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