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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阿拉巴尔·特兰
(Fernando Arrabal Terán)

费尔南多·阿拉巴尔·特兰(1932—),西班牙剧作家、小说家、电影导演。其文学作品风格特异,除了归入他自己定义的“牧神戏剧”(teatro pánico,比较接近于荒诞戏剧)外,不能归入其他任何一个团体或流派。

阿拉巴尔1932年生于梅利亚,早年曾在罗德里格城和马德里居住,并在首都学习法律。面对第一部作品《三轮车夫》(Los hombres del triciclo,1957)的失败,他决定移居法国,此后一直住在巴黎。他的作品,不管是用法语还是西班牙语写的,都具有很深的反叛意味和尖锐的挑衅色彩。牧神戏剧具有反教权主义、反军事主义、叛逆、暴力等特点,是阿拉巴尔在与智利裔法国喜剧作家乔多罗夫斯基(Jodorowski,1929—)、画家兼导演托坡尔(Topor,1938—1997)的合作过程中产生的,受到法国剧作家安托南·阿尔托(Antonin Artaud,1896—1948)“残酷戏剧”(Teatro de Crueldad)理论和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的影响。牧神戏剧的命名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牧神潘(Pan),牧神的音乐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从而使得人的情感和情绪得到彻底的释放,由此产生了牧神戏剧。其特点是向观众展现一个被情欲和邪恶左右的非道德的残酷世界,在戏剧人物和观众之间建立一种性虐狂——被虐狂的关系,以此激怒观众,并从观众对恶行的愤怒中实现该戏剧的价值。其戏剧的代表作品有:《野餐》(Pic-Nic,1952)、《三轮车》(El triciclo,1953)、《迷宫》(El laberinto,1956)、《两个刽子手》(Los dos verdugos,1956)、《汽车墓地》(El cementerio de automóviles,1957)、《建筑家和亚述王》(El arquitecto y el emperador de Asiria,1966)、《喂,故乡,我的痛苦》(Oye patria, mi aflicción,1975)、《肉体的愉悦》(Las delicias de la carne,1985)和《爱之书》(Carta de amor,1998)。他早期的戏剧作品常选择循环或封闭的世界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如《两个刽子手》和《汽车墓地》。此后,他的戏剧融汇了诸多超现实主义因素,并在戏剧空间场景、神态的表现力等外在形式上进行着不断的探寻,如《建筑家和亚述王》《喂,故乡,我的痛苦》就是这一时期的重要作品。阿拉巴尔的《戏剧全集》于1997—1998年出版,分为上、下两部。

阿拉巴尔因其独树一帜的戏剧创作,收获了众多奖项和荣誉。他于1987年和2006年分别被授予“美术金质奖章”(Medalla de Oro de Bellas Arte)和法国荣誉军团勋章(Medalla de la Legión de Honor),2001年和2002年连续两年获得西班牙“国家戏剧奖”,2003年荣获“国家戏剧文学奖”,2007年获得“马科斯舞台艺术荣誉奖”(Premio Max de Honor de las Artes Escénicas),2019年被西班牙文化部授予“智者阿方索十世大十字勋章”(Gran Cruz de la Orden Civil de Alfonso X el Sabio)。

同所有特立独行的作品一样,阿拉巴尔的作品既受到尖锐的批评,也有忠实的拥护者。他捍卫的是彻底的自由,反对任何政治、美学教条,赞成泛道德主义,拒绝唯一的道德,因为它最终会消灭那些不信这套价值的人。他甚至接受与他完全相反的观念及生活方式。对阿拉巴尔来说,戏剧是一种仪式,既有庄严神圣的一面,也有亵渎神明的一面;既带有宗教的神秘色彩,也不乏世俗的情欲气息。戏剧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许多看似对立的因素在这里合为一体,譬如:生与死、幽默与诗意、沉迷与恐惧等。

阿拉巴尔的作品在西班牙国外(特别是法国)的上演率和认知度都比在西班牙国内高,从某种程度上说,与西班牙文化的疏离是作者自己刻意造成的。在很多次公开宣言中,他都使用了“妄自尊大”“迫害妄想狂”等词来形容西班牙文化,这可以看作是他对西班牙社会的挑衅和轻蔑,或者说这种行为和他在作品中表现的思想完全一致。

除戏剧创作之外,阿拉巴尔在小说领域也笔耕不辍,代表作品有《阿拉巴尔举行混乱仪式》(Arrabal celebrando la ceremonia de la confusión,1966);《被闪电击中的城堡》(La torre herida por el rayo),获1982年“纳达尔小说奖”(Premio Nadal de Novela) 和1994年“纳博科夫国际小说奖”(Premio Internacional Nabokov de Novela);《一个恋爱的阉人离奇的奋斗》(La extravagante cruzada de un castrado enamorado,1990)等。他在电影领域也有所建树,拍摄了《死亡万岁》(Viva la muerte,1971)、《格尔尼卡之树》(El árbol de Guernica,1975)、《再见,巴比伦!》(¡Adiós, Babilonia!,1992)等作品,其电影题材与戏剧题材相似。此外,他还出版了若干部诗集和若干散文,如《疯狂的石头》(La piedra de la locura,1963)、《阿拉巴尔式》(Arrabalescos,1983)、《十首牧诗和一个故事》(Diez poemas pánicos y un cuento,1997);《隐约的日光》(La dudosa luz del día,1994),获“埃斯帕萨散文奖”(Premio Espasa de Ensayo);《致西班牙国王的信》(Carta al rey de España,1995)、《一个名叫塞万提斯的奴隶》(Un esclavo llamado Cervantes,1996)。

中译本:《三封写给独裁者的信》(Cartas a Franco, Castro y Stalin),陈小雀、武忠森译,允晨文化出版社,2013年。

《爱之书》(Carta de amor)

《爱之书》(1998)是西班牙剧作家费尔南多·阿拉巴尔·特兰的戏剧作品,1998年创作于耶路撒冷,并于次年6月在以色列国家剧院首演。但是直到2002年该剧才由胡安·佩雷斯·德·拉富恩特(Juan Pérez de la Fuente)执导,在作者的祖国西班牙索菲亚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上演。有评论家认为,这是阿拉巴尔在其祖国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

这部作品取材于作者青年时代的自身经历,具有强烈的自传色彩。整部作品实际上是一位母亲的独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位母亲通过书信与远方儿子的对白。母亲在生日当天收到了19年来儿子的第一封来信,由此展开了对过去的回忆,尤其是对以往与儿子共同生活的美好回忆。整个故事是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展开的,父亲是梅利亚的一名军官,坚决拥护民主共和,而母亲却是法西斯势力佛朗哥的拥护者。在内战爆发前夕,父亲由于拒绝加入西班牙国内法西斯武装叛乱而招致母亲的不满。母亲指责父亲为了民主共和的理想而不顾家人的安危,因此向法西斯政府检举自己的丈夫,导致父亲被捕入狱,并被判处死刑。虽然后来父亲越狱成功,但从此销声匿迹,与家人失去联系。父亲入狱后,母亲把孩子安置在罗德里格斯城自己父母的家里,向孩子隐瞒了父亲入狱的真相,并禁止孩子给狱中的父亲写信,同时隐藏了父亲寄给孩子的所有信件,而自己则前往布尔戈斯,从事打字员的工作。不久之后,全家人又迁至马德里,并在马德里最终安定下来。父亲入狱的真相曝光之前,儿子一直全身心地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并且完全依赖着母亲。但是,当他发现母亲藏匿的信件以及与父亲入狱事件相关的文件后,他把家庭的不幸全怪罪在母亲身上,从此母子关系开始疏离,并逐渐恶化。儿子最终离开了母亲,只留下她孤单一个人。直到19年后,母亲才终于盼来了儿子的第一封来信。

不管是剧中的母亲还是儿子,都是作为人而存在着,因而也都有着他们各自的缺点、恐惧和脆弱。一方面,母亲为了向儿子证明自己的无辜,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牺牲者,不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为了逃避孤独痛苦的现在,她将自己沉浸在理想化的过去中,用回忆创造了一个美好但虚构的现实。在她身上,观众可以看到各种情感的交织、混合,罪过、愤怒、骄傲、绝望以及母爱等,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另一方面,虽然儿子的愤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作品中也表现了儿子自私、残忍的一面。他完全忽视了母亲也是战争受害者的事实,而与母亲断绝往来,将她置于绝望的孤独之中。

此外,在这部作品中,潜意识和回忆的运用也是作者的用心之处。阿拉巴尔通过对潜意识和回忆中的形象的艺术加工,成功地展现了一个由虚构、美好、痛苦、绝望、愤怒交织而成的过去。

(温晓静) T0i4WY05TkjAH+rhXDOkc7CWnNKhLdznmAOFS4e2vjl1YURU//zdMbvFalNBvE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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