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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曼努埃尔·卡瓦列罗·博纳尔德
(José Manuel Caballero Bonald)

何塞·曼努埃尔·卡瓦列罗·博纳尔德(1926—2021),西班牙诗人、小说家、评论家。1926年出生于加的斯省的赫雷斯·德拉弗龙特拉。在塞维利亚学习航海课程并作为海军预备役队员短暂服役,之后前往马德里修读文哲专业。1959年移居波哥大,在哥伦比亚国立大学教授西班牙文学。1963年回到西班牙,从事编辑出版工作。1974—1978年间任教于美国布林茅尔学院西班牙语文化研究中心,曾出任胡卡尔出版社文学总编、《松·阿尔玛丹斯报》(Papeles de Son Armadans)杂志副主编、国际笔会西班牙分会主席等职。2021年5月9日在马德里逝世。

1952年,卡瓦列罗·博纳尔德出版第一部诗集《预言》(Las adivinaciones),获得“阿多奈斯诗歌奖”二等奖。1954年出版第二部诗集《短暂时间的回忆录》(Memorias de poco tiempo,1954)。其后陆续出版了《安泰俄斯》(Anteo,1956)、《闲暇时刻》(Las horas muertas,1959)、《挂绳文学》(Pliegos de cordel,1963)、《英雄失信》(Descrédito del héroe,1977)、《命运的迷宫》(Laberinto de fortuna,1984)、《阿尔戈尼达纪事》(Diario de Argónida,1997)、《违规者手册》(Manual de infractores,2005)、《夜晚没有墙壁》(La noche no tiene paredes,2009)、《战争间歇期》(Entreguerras,2012)、《忘却》(Desaprendizaje,2015)等诗集,以及《活着为了讲述》(Vivir para contarlo,1969)、《我们是自己所余下的时间》(Somos el tiempo que nos queda,2003)两部诗歌全集。其中,《闲暇时刻》获1959年“诗歌批评奖”,《违规者手册》获2006年“国家诗歌奖”。卡瓦列罗·博纳尔德荣膺的其他重要奖项还有:2004年“索菲亚王后伊比利亚美洲诗歌奖”(Premio Reina Sofía de Poesía Iberoamericana)、2005年“西班牙文学国家奖”、2012年“塞万提斯奖”(Premio Cervantes)。传记作品《奇才的考试》(Examen de ingenios)被西班牙《国家报》评为2017年度最佳书籍之一。

诗人胡安·卡洛斯·阿夫里尔(Juan Carlos Abril)将卡瓦列罗·博纳尔德的诗歌创作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预言》到《安泰俄斯》,这一阶段诗歌的玄思色彩较浓,多见对诗歌与语言本身的思考。如《预言》开篇的《我的双唇成灰》(《Ceniza son mis labios》)一诗,想象生命与词语如何接续诞生:“在他黑暗的开端,自他/奇妙的起源,上帝最先创造的数,/某人,某个人类,等候着。/令人不安的梦境在/生灵从中受造的原初空无前/在它斗争的遗产前/竖起迫人的消息,赋予/盲眼的秘密以生命,/赋予隐秘的符号以生命,它们仍然无声地/从深不可测的记忆中奋力挣扎/要浮现为一首首歌,/嘴唇纯粹的讶异疼痛,将人类/内心火焰变为灰烬的/被选中的人。”

第二阶段从《闲暇时刻》到《挂绳文学》,这一阶段诗人的写作风格更加成熟,诗歌的存在主义色彩更加鲜明,同时在内观“我”与外观“他人”的两个面向有所发展,童年与社会成为更常书写的主题。这一阶段中的一些诗作有着“承诺诗歌”的特质,与历史、与现实有着紧密的联系,如《西班牙白》(《Blanco de España》)一诗中,诗人叹惋西班牙过去所遭受的劫难,期待未来自由之光能够照耀祖国:“西班牙白,鲜血/令你暗淡。那憎恨的母亲与木材,/忘掉死亡的数目吧,/以忘却的光芒擦亮/染血的铁器,为它上色,/好让谁也不要想起/你身上分裂的伤痕,/好在我的名上写下你的/好用我的希望点亮/你新生的自由之光。”

第三阶段从《英雄失信》到《命运的迷宫》,诗歌围绕“迷宫”的概念展开。《英雄失信》中时间与回忆成为神话中的迷宫,如引用忒修斯与阿里阿德涅典故的《阿里阿德涅之线》(《El hilo de Ariadna》)所言:“无眼的景象/比疲惫旋转的回忆/更固执地闪过。奥滕西亚,/米诺斯的女儿,现在/还不算太晚,来吧,/我们从前度过的夜转瞬即逝:/我们仍然还有时间,/不必急着离开迷宫。”而《命运的迷宫》中的迷宫则是词语与自我认知的迷宫,在这一阶段,诗歌文本更加开放,邀请读者参与到语言的解谜中。第四阶段则从《阿尔戈尼达纪事》到《夜晚没有墙壁》,这一阶段诗歌的美学意义与伦理意义逐渐交融,肩负反对陈规、反对权力话语的责任。

对语言与词语、时间与记忆的关切是卡瓦列罗·博纳尔德诗歌最核心的特征。诗人向来重视诗歌语言的打磨与雕琢,他曾经表示,诗歌首先是一种语言的造物,本质上是一种语言行为,而“如果作家忘记了风格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是真正的文学的核心,那他就入错了行,他把文学和新闻报道搞混了” 。对于诗人来说,词语有拯救的作用,写作就是在记忆与语言的迷宫里寻找恰切的词语,来讲述曾经历过的事情,将过去的经验从时间的废墟中挽救出来。“时间”和“记忆”则是卡瓦列罗诗歌中常见的主题,从几部诗集的题目即可看出:《短暂时间的回忆录》《闲暇时刻》《我们是自己所余下的时间》。诗人认为诗歌终究要从个人的、无可取代的经历出发,诗歌不在情感之中而在经验之中,过去的记忆是诗歌最重要的材料来源。

而词语和记忆、语言的经验和生命的经验又是可以彼此转化的。诗人曾经表示,他在创作诗歌时最常做的,就是将生活的经验变为语言的经验。在这一转化的过程中,真实的与虚构的经验不可避免地杂糅在一起,因为如诗人自己所言,“追忆过去的经历等同于杜撰它” 。对现实经验的文学虚构使得诗人拥有诗歌内外的“双重生活”,一方面,诗人笔下的抒情主体与诗人自身相当相似,分享诗人对日常事物的观察与感受;但另一方面,这位抒情主角在诗歌中有着自己独有的偏好与行为举止,成为诗人并不忠实的自画像。除却加入虚构的成分,诗人还会将现实经验泛化,在诗歌中并不点出具体的“此时”与“此处”,少叙事,多象征与反思,将具体的经历上升到对广泛人性的思考。《乞丐》(《Mendigo》)一诗便是一个典型例子,诗歌的原型取自诗人曾经见过的一位沉默寡言、在行乞中默默维持尊严的乞丐,但在诗中,这位乞丐被抽象化了,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个人,而成为一切处于困境中的人的象征。

卡瓦列罗·博纳尔德是一位非常多产的作家,在诗歌以外,他也积极进行其他文学体裁的创作,著有《九月的两天》(Dos días de Septiembre,1962)、《玛瑙猫眼》(Ágata ojo de gato,1974)、《彻夜闻鸟过》(Toda la noche oyeron pasar pájaros,1981)、《在父亲的家》(En la casa del padre,1988)、《混乱之地》(Campo de Agramante,1992)等小说。其中《九月的两天》获“简明丛书奖”,《玛瑙猫眼》获“批评奖”。除此之外,卡瓦列罗·博纳尔德还创作了大量散文、游记,撰写了题为《战争失败的年代》(Tiempo de guerras perdidas,1995)与《生活的习惯》(La costumbre de vivir,2001)的两部回忆录,改编了多部西班牙经典剧作,如罗哈斯·索里亚的《睁开眼睛》(Abre el ojo)、蒂尔索·德·莫利纳的《穿绿裤子的希尔先生》(Don Gil de las calzas verdes)、洛佩·德·维加的《羊泉村》(Fuenteovejuna)等。

目前国内尚未发行卡瓦列罗·博纳尔德作品的中文单行本。

《违规者手册》(Manual de infractores)

《违规者手册》是西班牙诗人卡瓦列罗·博纳尔德于2005年出版的代表作,荣获2006年“国家诗歌奖”。

诗集的标题颇具反叛精神,诗人自己在接受采访时亦曾说道:“我原本要给诗集取名为《不服从》。” 所谓“违规”,是违反愚昧保守的陈规,是对盲从、愚蠢、虚伪等人类劣根性的一次宣战。虽然西班牙步入民主化进程足有30年,佛朗哥的阴影看似已然与过去一同远去,但诗人认为当今仍有佛朗哥主义的残余,潜伏在那些毫无主见、被保守思潮裹挟的人们身上。诗人对这一情状的担忧与讽刺鲜明地体现在这本反叛的《违规者手册》之中。

《违规者手册》某种程度上仍延续诗人一贯的“巴洛克风格”,用词考究,比喻繁多,但与先前的作品相比,去除了一些装饰性的修辞,多了一分新鲜的简洁,如《空白》(《Blanco》)一诗,风格就颇为洗练:“空白的时间和空虚的/通知:/我的语言和我的灵魂。”诗集中的一些诗歌有着讽刺现实的强烈色彩,如讽刺毫无创造力的人云亦云者的《愚蠢的人比邻而居》(《Necios contiguos》):“他们连续不断地/喊叫,演说,/憎恶违反规章的人们,喜爱/茶话会里难以容忍的单调言辞,/永远保持他们的本质:/别的悲伤回声的悲伤回声。”以及讽刺愚昧盲从的人们的《教派》(《Secta》):“他们用化妆品遮掩他们的血统/但仍然无法掩盖/那支撑他们信仰的/盲从的低贱性格。/他们正是那些/在一支凯旋的伪善队伍/沿着大道前进的同时/仍以爱国者的煽动演说/自娱的人们,始终紧抓/标准与十字架,试图以此/与他们的长辈一争高下。”另一些诗歌受伊拉克战争的激发,反对战争的虚伪与残暴,如《一个问题》(《Una pregunta》)一诗,对战争的正当性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在生命最终获胜以前,/我们还得将多少/骗子的财团,可憎的/讲道师,军火买卖,/只为掩盖罪行的/婉转词语,/与我们的死者两相比对?”或是《预防的恐怖》(《Terror preventivo》)一诗中,诗人对战争即将引发的灾难忧心忡忡,对战争本身充满厌恶:“就在那里,在无可挽回的/恐怖战略背后,你难道没有听到/宗派血腥的脚步,/手握权力之人/排斥的标记,/他的掠夺,他的欺诈,他的谎言?/即将到来的残暴历史,/我们在一双怎样的手中,为了继续活着/生命还要策划出怎样的陷阱?”

除却直接与现实密切相关的反思与抗议,诗人还进一步邀请读者怀疑华丽的言辞、宏大的话语,怀疑所谓绝对的信念。在《各得其所》(《Cuique suum》)一诗中,诗人以连环问句结尾,给读者留下无限的深思:“他所记得的一切都错了吗?/愚人和智者对调他们的错误?/是否只有不相信一切真相的人/才能成功了解他自己?”个人的记忆不甚牢靠,集体的记忆又常常由掌握权力者改写,于是坚信的事物可能成为完全的谎言,而要了解真正的真实,必须懂得怀疑、甄别,时刻保持警醒。

总而言之,《违规者手册》是一次全方位的“违规”或曰突破:对诗人往日风格的超越,对社会保守群体的挑战,对愚昧、伪善、盲目等人类之恶的揭露与抨击。在“违规”之中,诗人一面肩负起道德的责任,一面继续坚持打磨自己的美学追求,将诗歌的伦理意义与美学意义融为一体。

(黄韵颐) uL7/SGuhtF0ETH8K5kktRtJ+OpyQxwtrhKhaxpcbl3kOiANcSOpVbsFlfv5Vuw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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