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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博索尼奥
(Carlos Bousoño)

卡洛斯·博索尼奥(1923—2015),西班牙诗人、评论家、大学文学教授。1923年出生于阿斯图里亚斯的博阿尔(Boal),两岁时随家人迁至奥维多,在那里度过了童年与少年时期。1946年毕业于中央大学(今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1949年取得博士学位,博索尼奥从1950年起在该校文哲学院任教直至1988年退休。1979年博索尼奥当选西班牙皇家语言学院院士。博索尼奥一生与多位前辈和后辈诗人友情深厚,留下了许多文坛佳话。诗集《灰烬中的赞歌》(Oda en la ceniza,1967)和《钱币对墓碑》(Las monedas contra la losa,1973)先后于1968年和1974年两度获得西班牙“诗歌批评奖”(Premio de la Crítica de Poesía),《胡作非为的比喻》(Metáfora del desafuero,1988)1990年荣获“国家诗歌奖”。他本人先后荣膺“西班牙文学国家奖”(1993)和“阿斯图里亚斯亲王文学奖”(Premio Príncipe de Asturias de las Letras,1995)。2015年卡洛斯·博索尼奥在马德里逝世,享年92岁。

1945年卡洛斯·博索尼奥发表首部个人诗集《向爱攀登》(Subida al amor,1945),展现了宗教信仰与存在主义视角之间的冲突,是内战后年轻的“拔根派”(poesía desarraigada)存在主义反思的代表作。《死亡的春天》(Primavera de la muerte,1946)是他的第二部诗集,神秘主义色彩更加浓郁。1952年卡洛斯·博索尼奥以《朝向另一种光》(Hacia otra luz,1952)为题,将《向爱攀登》《死亡的春天》《梦的替代》(En vez de sueño,1952)结集再版。《感觉之夜》(Noche del sentido,1957)集中表现了诗人的形而上思考,而到了《入侵现实》(Invasión de la realidad,1962)中,诗人已然超越先前的焦灼与迷茫,以更为积极的姿态面对神秘的现实。其后陆续出版了《灰烬中的赞歌》(1967)、《寻觅》(La búsqueda,1971)、《与夜晚同时》(Al mismo tiempo que la noche,1971)、《致比森特·阿莱克桑德雷的挽歌》[Elegías(A Vicente Aleixandre),1988]、《针眼》(El ojo de la aguja,1993)、《砧上的锤》(El martillo en el yunque,1996)等诗集。另有《诗歌选集(1945—1973)》[Antología poética(1945-1973),1976]、《自选集》(Selección de mis versos,1982)、《死亡的春天:诗歌全集(1945—1998)》[Primavera de la muerte.Poesías completas(1945-1998),1998]等诗歌作品选集与全集。

西班牙文学史普遍认为卡洛斯·博索尼奥与何塞·耶罗(José Hierro,1922—2002)、布拉斯·德·奥特罗(Blas de Otero,1916—1979)、加夫列尔·塞拉亚(Gabriel Celaya,1911—1991)等同属内战后第一代“拔根派”诗人,但他没有追随当时的“社会诗歌”(poesía social)和“见证诗歌”(poesía testimonial)潮流,而是发展出了自己的诗学理念,踏上了独特的诗歌创作道路。20世纪40年代中期到60年代初(从《向爱攀登》到《入侵现实》),博索尼奥的诗歌创作延续了新浪漫主义、存在主义和“拔根派”风格,格律手法比较传统古雅。60年代中期之后,随着西班牙当代诗歌发生形式主义和唯美主义转向、“实验诗歌”日渐风行和“新锐派”诗人崛起,他的诗歌作品(从《灰烬中的赞歌》到《砧上的锤》)也出现了散文化趋势,象征主义、非理性主义色彩浓郁。墨西哥著名小说家卡洛斯·富恩特斯指出,卡洛斯·博索尼奥是一位“管弦乐式诗人”,“从击弦古钢琴到合唱都得心应手。他深刻,同时也可以幽默又简单”。 例如《费利佩二世与蠕虫》(《Felipe II y los gusanos》)借蠕虫之口解构权力,消解宏大叙事,词章诙谐,幽默讽刺;《孤独的灵魂》(《Alma solitaria》)的主题是受难、美与爱,诗人以登山比喻灵魂探求上帝的过程,作品结构复杂,浸透了形而上的思考。

对立并置和相向对举是博索尼奥诗歌的一个重要特色,如价值与无价值、存在与虚无、“死亡的春天”等。“死亡的春天”是博索尼奥钟爱的表述,诗人以它命名了自己的第二部个人诗集和晚年的诗歌全集,它集中体现了诗人的二元论:“我知道世界并非永恒,但仍然狂热地爱过它,因此有了这句‘死亡的春天’……世界可能是死亡或虚无,但与此同时它就在那里,任我们恋爱的双眼、我们的耳朵、我们的心灵、我们的智力感受,因此它有巨大的价值,最高的价值。它是一眼灼热的泉水,一缕无法拒绝的芬芳,一汪至高的可能性之源泉,一道光,一个春天。一个春天——可悲的春天。令人钟情,叫人痛苦,美妙又可怖。” 盛开的事物与消亡的事物,知晓结局的痛苦与仍然存留的爱与热情,二元因素相向而行,相互对立,相关依傍,彼此间的张力贯穿了博索尼奥的全部诗篇。

非理性是博索尼奥诗歌的另一重要特色。在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的传统影响下,诗人视表象世界的经验为被遮蔽的精神秩序的表征。他大量运用借代、通感、对举、重复等修辞手法,频繁诉诸纷繁的幻象和象征,制造出回环往复的节奏,在词语的重叠复沓中,不断探寻感性和情感的边界。例如,《在这转瞬即逝的世界》(《En este mundo fugaz》)一诗:“在这转瞬即逝的世界/现实之井,令人恶心的/确认,夜影的包围。/一切/直至死亡。/我们是不祥的驯顺光芒,花朵/盛开的夜晚。/这不朽的悲惨。……你,同你柔弱/好似花朵的手臂/同你的腰身/你易折的肉体/你的瘦削,你的眼睛/你的惊吓,你的笑/你目光中的夜晚/你,我的小尤特卡,/你,在这里抵抗着。”悲观与乐观、对未来的畏惧与对此刻的珍视、不可避免的消逝与微弱却坚决的抵抗,彼此冲突又相互交融,共同构成博索尼奥的抒情世界。

卡洛斯·博索尼奥也是西班牙内战后的文学评论大家。他关于“27年一代”代表人物比森特·阿莱克桑德雷(1898—1984)的论文是西班牙第一篇以在世作家为研究对象的博士论文,以此为基础出版的专著《比森特·阿莱克桑德雷的诗歌》(La poesía de Vicente Aleixandre,1950)一直是西班牙现代诗歌研究领域中的经典文献。1952年,他出版专著《论诗的表达》(Teoría de la expresión poética,1952),激发了年轻一代诗人反思诗学理论的热情。此外,《诗的非理性主义:象征》(El irracionalismo poético:El símbolo,1977)、《诗的超现实主义与象征化》(Superrealismo poético y simbolización,1979)、《当代诗歌演变的意义:以胡安·拉蒙·希梅内斯为例》(Sentido de la evolución de la poesía contemporánea en Juan Ramón Jiménez,1980)、《文学时代及其演变》(Épocas literarias y evolución,1981)、《后当代诗歌:四篇研究与一篇导论》(Poesía postcontemporánea:Cuatro estudios y una introducción,1985)等文论都在西班牙当代文学批评史上地位卓然,影响深远。

目前国内尚未发行卡洛斯·博索尼奥作品的中文单行本。

(黄韵颐、许彤)

《胡作非为的比喻》(Metáfora del desafuero)

《胡作非为的比喻》是西班牙诗人卡洛斯·博索尼奥1988年出版的诗集,荣获1990年西班牙“国家诗歌奖”。

西班牙“50年一代”诗人克劳迪奥·罗德里格斯(Claudio Rodríguez)指出,《胡作非为的比喻》“主题广泛,风格多样,其中一些诗作堪称当代西班牙诗歌的巅峰之作”。而诗人自己也曾强调:“在《胡作非为的比喻》一书中,我打破了传统诗集的整体统一:我任由好几种声音流动,好几本书糅合为一。这是我第一次有意地将纯自由体、篇幅较长的诗歌同韵律传统、较为短小的诗歌作为对比安排在一起。”

“胡作非为的比喻”是诗集的题目,也是诗集第十二部分的小标题。在同名诗作中,诗人以近乎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书写了生命与创作的隐喻,揭示了诗集的主题:“你的整个身体由过于庞大的材料,由噪音组成,你/无可比拟的骨架/你可怕的骨架,大步/走向无人,走向无物,/然后/突然间一切都变小,一点点回到开端/而你身体的每一部分,极为缓慢地,开始消失……全然精确,从无先例,没在家具磨光的表面上留下一点尘斑,如此释放出/无序,/未被目睹的混乱,无形的骚动,混淆的骚动/在真实的反面,在谎言的另一边,/在不可描述的边界/那个无定位的地点,那里真实与谎言/作为你从未提出过的问题之答案显现,/你这乞讨自我意识的人,计数者,一丝不苟的探险家/称颂不幸的人啊。”

《胡作非为的比喻》共分为十三部分,分别是“两首歌”“厄洛斯”“词语研究”“询问”“献给比森特·阿莱克桑德雷的挽歌”“等待”“热望”“理性之梦”“错误”“视觉美研究”“圈套”“胡作非为的比喻”和“拯救”。诗集主题纷繁芜杂,包罗万象。例如,“厄洛斯”描绘了爱的轻柔和谐与爱欲的暴戾;“词语研究”探讨了词语的功用、诗歌理性、诗歌处理经验的手段和方法;“献给比森特·阿莱克桑德雷的挽歌”凭吊亡友,哀恸人心;“拯救”提出了对于生命、时间与死亡的冥思……就诗歌形式而言,《胡作非为的比喻》韵律多样,形式丰富,既有传统的九音节四行全谐音韵诗,如《死去》(《Morir》),也有不押韵的自由体诗,还有诗行更为松散的散文诗,如《圈套》(《La encerrona》),等等。

非理性主义和二元主题在《胡作非为的比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全然对立的意象和概念并置相连,对照映衬,构建出奇崛的景象。例如,第一部分“两首歌”中的《第二支歌》(《Segunda canción》)描写大海的动与静,以及动与静之间的辩证转换。第二部分“厄洛斯”中“爱”与“爱欲”形成鲜明的对比,《第一首献词》(《Primera dedicatoria》)以轻柔的笔触写爱的温柔:“仅仅是咝咝声,花朵,或比这还少:私语,轻盈”;而《厄洛斯》(《Eros》)一诗则形容爱欲“归根结底是进攻、广场、庙宇、野蛮、不信神者的破坏、渎神、劫夺、凶暴的抢掠”。第三部分“词语研究”提出了严肃的哲学思考,与诗集第八部分“理性之梦”遥相对应,后者充满幻想与反讽,令人联想起戈雅的黑色系列。

《胡作非为的比喻》的许多诗篇具有元诗的性质。如《词语的诞生》(《Nacimiento de la palabra》)称颂词语具有令事物重生的力量,引领我们走向“意义的包容”和“最终的宽恕”。《肥皂泡》(《La pompa de jabón》)将生命经验喻为美丽光亮却易于消散的肥皂泡,叹惋言说经验和将经验铸成诗歌语言的艰难:“在这黑暗里,传来难以描述的遥远声响/一具躯体掉落水中/破碎的图像,被打断的对话。/我们到达时,确实,某人沉默下来/在我们即将明白,即将达成协议/即将握手,在宴会中欢饮美酒的时刻。/之后一切陷入死寂/一切可能就此绝迹/无人知晓,无人能够言说/无人能够说出那/已然逝去之物以外的东西,气泡最终破裂/肥皂泡消失不见。”在《论诗歌创作》(《Disertación sobre la creación poética》)中,博索尼奥直接阐释了自己的诗学理念:“在诗歌经验深处/是剂量极大的扭曲/喷涌的双关,反常的剥夺。/此外/在诗歌经验中/唯有无用的有用,无价值的有价值。”诗歌是对常规逻辑与价值的反叛,是“超越生命的理性”爆炸的光芒,这正是博索尼奥“非理性主义”诗歌的精髓——诗歌的非理性是超越生命经验之外的另一种理性,另一种创造性、超越性的秩序:“那是语言和它层层分级的毒药,依大胆的划分归类,在精巧迷宫般的形式里排列整齐,/为了在无限的图书管理员迷失于无数小径的混沌中时/它能以强大之姿重生,沐浴于不歇的光芒,/这光芒诞生于颜色变换的永恒,来自/超越生命的理性那巨大、轰鸣、永无止境的爆炸。”

(黄韵颐) kdpBysu1X65zQYjwQcfUjgb07LAq3Gkw2Xc9KfTfH01CcJELe9OLvoOXoER7b5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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