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张磊出了这样的事，崔挽明感到无比痛苦。虽说事发突然，但这不应该在张磊身上出现，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员工，他跟潘风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若不是碱巴拉计划，他不至遭此厄运。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磊，崔挽明陷入了沉思。

凶手虽然已经逮捕，但张磊身上的痛却是难以消除的，他还没有结婚，甚至连恋爱经历都没有，身上留下那么多伤口，以后怎么办。

为了不让家里老人担心，张磊没让崔挽明宣扬，可他需要护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离不开人照顾。

崔挽明身上担子很重，很多事都等着他回去处理，可谓件件紧要。但张磊目前的状况还不能转回金穗市，这里急需一个人来顶替。

正琢磨着，黄俞突然过来了。

见张磊一动不动躺着，“还没醒？”

崔挽明站起身，示意出去说话。

“黄警官，你怎还过来了？”崔挽明问道。

“案子的事，我想他要是醒了，过来做个笔录，那边等着推进。”黄俞手里拿着本，看了看病房里的张磊。

“黄警官，再等等吧，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恐怕还交流不了，好转后我通知你。”

“人我已经审差不多了，等他醒了我再过来。”黄俞交代完事，准备离开。

崔挽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事，叫住黄俞，“黄警官，你等等，有个事跟你打听一下。”

“你说。”

“我跟你哥也都是老朋友了，本来想见到他再麻烦他，但我这也不方便，正好你在，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公司的事很着急，不回去也不行，他这边也需要人照顾，你看能不能帮忙找个护工，我对这里不算太熟，处理起来费事。”

黄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小事，这个没问题，只要你放心，我今天就能帮你落实，正好我同事家也在用护工，我托他问一下，找个靠谱的。”

“太感谢了，黄警官，你也放心，我已经联系公司同事过来帮忙了，等他到位我就返回，到时候有任何事你跟我同事沟通就行，有需要我做的，也可直接联系我。”

黄俞点点头，“你们搞科研的也确实不容易，我们这里盐碱地连草都活不了，你们非要来种水稻，真搞不懂你们。”

崔挽明笑道，“这叫以稻养田，等哪天你们这里的盐碱地变良田了，你就明白了。”

“我是不懂，不过，你们也要把安全放在首位。尤其张磊这样的，常年在外，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大病小事都自己扛着，确实不容易。”

“没错，我也在反思，过了今年，我们的项目也能顺利推进了，张磊可以做点自己的事，自从跟了我，苦头吃尽，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作为领导，是我的失职。”

“不是我说，你们也太不爱惜身体了，确实要多注意注意了。”

这是崔挽明跟黄俞第一次正面的交流，毕竟是人民警察，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两天后，崔挽明和张磊做了告别，嘱咐好护工，又付了两个月的费用，然后才返回公司。

回去后的第一遭就是迎来张可欣的指责，这是崔挽明意料之内的事。

“崔总，怎么出这么大事，张磊情况怎么样？”

“放心，有专人陪护，这个事不用你操心。”

崔挽明的冷漠让张可欣有些难忍，“崔总，张磊在碱巴拉项目上付出很多，他现在这样，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崔挽明屏住呼吸，然后吸了口气，“你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事情已经出了，我跟你一样难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要做的是全力以赴的把联合实验室的事落实。”

“崔总！”张可欣大喊一声，“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有工作吗？我听说张磊浑身上下伤了十多处，你怎么静得下心工作呢？”

崔挽明不想跟张可欣解释太多，他也理解张可欣，但在他的人生阅历和工作岗位上，不允许他伤情，而且这样做无济于事。

“小张，我们除了往前冲，没有别的办法。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如果咱们的事没做成，那张磊的伤算是白挨了，咱们怎么跟他交代。”

两人僵持不下的场面自然引来公司上下热论。

但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侯延辉给张可欣来了电话。

张可欣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情接，直接给按了。

崔挽明见状，摆手道：“你自己冷静一下，好了再来找我。”

张可欣看了眼手机，侯延辉又拨过来了。

“你什么事？说。”

侯延辉已经很久没主动跟张可欣联系了，毕竟两人分手的事已成定局，又是两块硬石头，轻易化解不了。要不是听说张磊出事了，侯延辉恐怕不会打这通电话。

但一听张可欣这幅口吻，侯延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事，你怎么样了？”侯延辉不疼不痒的问了一句。

张可欣很无语也很焦躁，“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说完直接挂掉。

就这样，崔挽明带着大家写申请书，一熬就是一个多月。转眼稻子开始发黄，眼看就要秋收了，这一年过的可真快，忙活了一年，也折腾了一年。

到了这个节骨眼，崔挽明的心又上了弦，整个人绷的死死的。

他也终于能喘口气，借着这个功夫，他又联系了王帅，询问他市场情况。但消息不太乐观，由于侯延辉的缺席，能用到的人脉一下就断了，虽然王帅借着金种集团的牌子在勉强推进，但距离崔挽明的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

崔挽明没有办法，决定自己下去看看，但就在出发的那天早上，一起身，在家晕倒了。林潇潇情急之下叫了120急救，但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崔挽明就醒过来了，硬是让救护车停下，扯掉输液管，下了车。

林潇潇得知后将他大骂一顿，但这也阻止不了他的行动。实在没招，她只能给张可欣打电话，让她劝劝崔挽明。

此时的张可欣对崔挽明的意见已经没那么大了，得知他晕倒的事后，还是听了林潇潇的嘱咐，给他去了电话。

“崔总，我觉得嫂子说的对，你应该休息休息，连续加班几个月，就算是块铁也该发烫了。抽时间好好检查一下身体，调理调理。”

崔挽明已经离开了家，马上就要上高速，面对张可欣的嘱咐，他回问道：“繁了那么多种子，年底不卖出去，会出人命的。这个时候不急，什么时候急。”

张可欣知道劝不住，更理解崔挽明此时的压力，再打过去的时候，崔挽明已经关机了。

她一下就想到了王帅，给他打了过去。

“王帅，你人在哪儿呢？崔总是不是要跟你汇合？”

刚看到张可欣来电，王帅还挺激动的，一听不是关心自己，心里有些小失落。

“可欣，你也要来吗？我给你发地址。”

“别跟崔总说我要去，听见没？”

在张可欣眼中，王帅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对他的态度也习惯了，总是凌人一头。

而王帅挂掉电话后，心里空落落的，以前不管张可欣说什么，他都会呵呵一笑。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种情感有了重新的思考。他无奈的摇摇头，不再沉浸于痛苦中，又去忙手里的事去了。

崔挽明要下来，他必须提前把市场情况做个汇表，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这几天，除了崔挽明要来，他还有件烦心事，侯延辉已经给他来过好几个电话，询问他市场情况，表面上是在关心他，还给他提了不少建议，实际上是在提醒他，让他做好分内的事。

好在他是个聪明人，没有被侯延辉弄糊涂，毕竟作为公司的一员，大局之下，服从安排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痛苦之处在于工作开展太艰难，没有侯延辉点头，很多市场线都不顺畅。要不崔挽明急成这样，亲自来下调研。

也不知谁把消息透露给侯延辉的，电话一下就到了王帅这里，真可谓措手不及。

“你搞什么，张可欣怎么也跟着去了？”

王帅一听，连忙解释道：“侯总，我也不清楚啊，她这次跟崔总一起来的，具体我也没问。”

看来侯延辉还是很在意张可欣的，但他现在不好再联系她，只能通过下面的人了解情况。

“行了，问你也白问，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王帅放下电话，在心里骂了一句，“告诉你个什么。”

一路上崔挽明都在想解决办法，但一直没有好的思路，推广这件事，除了侯延辉能起死回声，在金钟集团，换了谁都没这个能力。

果不其然，在他看到王帅递上来的汇总表后，血压一下就上来了，照现在的结果看，距离目标还有百分之七十没完成，这意味了大量种子要砸在自己手里。这样一来，年底盈利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而没有利益，公司来年还能否在碱巴拉项目上投钱就成了未知数，而且从耿爽那分析得到的消息，中擎生物恐怕也会根据年底的利益来决定是否退出战略投资者的角色。

如果局面不能扭转，崔挽明耗尽心血的工作将付诸东流。

似乎一切的希望都指向了侯延辉。

崔挽明虽然不说，但张可欣还是看透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