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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晨海反应过来，曲岚已经回到实验室跟常丰汇报起情况。

“晨海说结果不好，那就有这种可能，你别太激动。”

“常总，他根本就没给分析，我都看到了，没写几行代码，实在不行，我找国外的同学，让他们帮忙。”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曲岚都不会轻易放弃。

但这个课题的难度常丰是清楚的，在曲岚之前，已经有两个博士先后尝试过，都失败了，曲岚失败也在情理之中，所不同的人，曲岚这个人很较劲，甚至有些过头。虽说这性子适合科学研究，但容易深陷其中。

“实在不行，换课题吧。”常丰思考再三，给出建议。

“我会解决的，常总，再给我点时间，你相信我。”曲岚再次争取。

常丰扫了眼外面，发现晨海正盯着他们看，继续对曲岚说道：“你要考虑自己的将来，你还年轻，不能在一个问题上扎死，学会跳出来思考。”

曲岚也发现了晨海，情急之下指着他对常丰说，“常总，这种人都好意思留在这混，我为什么不能坚持想法。”

常丰把他的手按下来，“干什么？那件事别拿出来说，嘱咐你多少次了。他是他，你是你。你守住原则就行，少管别人。”

曲岚耷拉着脑袋，不服气地说：“我刚才已经跟他说了，常总，太欺负人了，好几次我就想收拾他了。这种人咱们凭什么忍。”

“你说了？”常丰嘴角咧开，显得有些失望，不住地摇头。

此时，晨海向他们办公室走了过来。常丰稍作舒缓，稳住曲岚，“别说话，好吧，我来处理。”

说着，主动把门打开。

“在外面站半天，有事进来啊。”扶着晨海肩膀，将他拽进来，然后关好门。

他扫了眼曲岚，曲岚没正眼看他，找了把椅子坐下。

“有事？”见他半天不开口，常丰只好打破尴尬。

晨海全程低着头，手不自然地在两侧摆动，就连眼皮都跟着抖动起来。

好半天才沙哑的张开口，“常总，那件事……对不起……我……”

做了这么大的亏心事，得了那么多好处，凭借耿爽提供的转基因苗一举取代了李薇薇的工作。如此卑劣的行为摆在常丰面前，他颜面尽失。

常丰故作不知，疑问道：“小晨，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常丰的无畏和大度让晨海紧张的内心越发不安。他很清楚，曲岚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撒谎，既然能说出那件事，常丰自然清楚始末，这个时候他再不现身说法，日后找起麻烦来可就不好过关了。

于是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就是转基因苗的事，耿总她也是为我好，我没把握好分寸，这……”

常丰满脸笑容地对一旁的曲岚说，“你看看晨海，今天怎么了，说了半天，我愣是没听出什么事。你明白了吗？”

曲岚配合地摇摇头，仍然面无颜色。

“搞什么鬼？”晨海自问，“这老狐狸跟我装死呢。”

常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晨海不好再往下说了，很显然，主动权已经丧失，常丰想怎么办那就是他的事了。重要的是如何开挽回局面。

灵机一动，他转向曲岚，“不说那事了，我刚才又看了一下你们数据，问题不大，今晚我加加班，明早把结果送过来，应该还可以。”

曲岚一听，没沉住气，激动得站了起来，“你是说我的结果没问题，还是指你能对这份数据的分析没问题。”

晨海哪知道结果，嬉皮笑脸道：“都没问题，都没问题。”

“没问题好啊，那就感谢了，小晨。”

晨海点点头，“常总，那我先去忙。”

晨海一走，曲岚就坐不住了，“常总，这种人你还给他留面子？耿总把业务带到外面去做，成果直接给了晨海，这哪行啊。”

常丰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你把那份检测报告留着，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里面的玄机是什么，曲岚并不关心，他只是理解不了常丰的处事态度。说起那份检测报告，到现在曲岚都对这件事记得很清。

那天正忙自己的事，就接到了常丰电话，说让他上实验室取份叶片做基因组检测，还给了他几个特定基因号，并嘱咐他保密。后来才知道那是晨海的苗。

除了这件事，常丰还给他看了一个视频，晨海的苗从哪儿来的，公司门口及办公楼的监控拍的很清楚，分明是外面带回来的。

而那天晨海只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耿爽家里。事情很明朗了，证据也很确凿。

至于常丰为何做这件事，又为何让他知道，至今是个谜。

下班很长时间了，大家都没走。

第一个离开的是耿爽，可过了两分钟，常丰收到条信息后也离开了。

曲岚的好奇心一下上来了。他很确定，常丰针对晨海，一定是因为耿爽，但两个离婚的人能有什么事呢。

收拾好包，曲岚驱车跟了上去，果然，车在金穗市郊的公园湖边停了下来。曲岚远远地看着他两，从心平气和地交谈过渡到言辞激烈的撕扯，前后不过三分钟。

曲岚确定，一定有什么事横在二人中间。

拉扯过后，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耿爽先开口。

“就这样吧，你我都是讲规矩的人，还是履行判决书吧。孩子我是不会让你见的，你死心吧。”

常丰有些沮丧和无奈，靠在湖边的围栏上，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对，你别想了。出轨的人是你，我不会让孩子见到你，你现在是他人生的污点，知道吧。你要还有点父亲的样子，离开是你做好的选择。”

“孩子见不见我不是你说的算，你没有权力干涉我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耿爽，工作上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有些事我也在给你留面子，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你非要撕破脸吗？”

耿爽最听不得这话，不客气的回道：“不好意思，孩子不缺你那点义务和付出。你也别跟我提工作的事，你不比我清白多少，别忘了，当初是你推荐我上外面做项目的，你要想拿这事做文章，劝你省省。”

“耿爽！”常丰大吼一声，“你别太过分，我是推荐你出去做项目，那也是为了让你找到技术屏蔽，后来问题解决了，为什么还在外面搞拿那些事？晨海，是吧，好啊，既然你不怕，我也豁出去了，你明天自己跟公司交代，晨海是怎么做出转基因苗的。”

耿爽以为这件事百密不疏，没想到落到会常丰手里，一下就不淡定了，“常丰，你在查我？”

“谈不上，科研同事嘛，了解了解对方很正常。”

耿爽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掉进湖里。她保住孩子的最后一张牌让对方摸走了，此刻真是百感交集，痛不欲生。

就这样，在曲岚眼皮底下，昔日夫妻上了同一辆车，一起去补习班接孩子去了。

时间虽然短暂，但对常丰来说，和儿子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价值连城。

而这晚的耿爽却陷入了煎熬。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传开，留在金种的希望就不大了。当时从中擎过来，是要在碱巴拉项目上助大力的，可她剑走偏锋，半路生了外心，现在落下把柄。如不在孩子的事上做出妥协，事情随时可一触即发。

过了三天，李薇薇的桌上便收到了人事部的任命函，而晨海，自然而然退了下来。

一切来得太快，储健得知消息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冲到李薇薇这边。

“什么情况，真的假的？”

李薇薇把桌上那张纸往他这边一推，“很难相信，是吧，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要不要去一趟人事部？”

储健摆摆手，“那的人都是人精，你得不到什么有价值消息。你想，晨海下来，最该有动作的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耿总啊，那可是她一手提携起来的。我问过了，昨天人就没来过公司，看来早知道情况了。”

储健半天也没想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突如其来的馅饼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吃进肚里，万一坏菜怎么办。

“你说，会不会崔总那边？”

“啊，怎么可能，他忙的分身乏术，还有心思搞斗争，不可能。”

“没错，储健啊储健，你这人思想狭隘，把我当什么人了。”崔挽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管他什么原因呢，来者不拒，李薇薇，你不是要在技术部干出点名堂吗，机会来了。不管晨海出了什么事，我敢断定，这一次他起不来了。”

储健有些无奈，又有些窃喜，“崔总，你说前几天你跟耿爽刚因为你种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转身晨海就出了这档子事，很难让人不相信这件事跟你没关。你也知道，现在你已经成公司扫把星了，把你们生产部两大领导相继扫地出门，谁见你都怕。看来以后我跟你做事得留个心眼，指不定哪天就把我撸下去了。”

“你要这么想，那我可以考虑，好了，别忙着高兴了。我这都要炸锅了，这两天见了好几个土壤生化专家，都没有解决办法。你们说，试点工作怎么推进，种子还播不播了？”

储健收回笑脸，两手一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千古难题，我手里种子有限，解不了你燃眉之急，等明年吧，我让你想种什么样的种子都有。”

“你还是先让我把今年活过去吧，碱巴拉项目的第一枪不能灭，扔进去这么多钱，真要挺不过去，我也完蛋了。”

储健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咱们都在求成功，但总会有失败，阶段性失败不算什么。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要搞得精神紧张。”

“不不不，储健，你把这事想简单了。碱巴拉项目，不单单是公司的行为，你要知道，这件事没有省里市里支持，中擎当时不可能搭手相救的。当然，作为交易，省里也把几个重要的生物项目给了中擎。这件事，关乎民生，谁都想出成绩，尤其市里面，刘副市长为了这事，来公司多少次了，市里的新闻媒体都盯着项目进度。这种情况下，只能成功。”

储健同意地点点头，“说的没错，上面要成绩，问题是现在没有成功的条件，二十个试点，总要瞎几个的，不可能全面开花。你说怎么办。”

猛吸几口烟后，崔挽明扔掉烟头，“下种，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