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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的吵闹声将张磊惊醒起来，也许是太累的缘故，他睁开眼的时候，额头上布满了大汗。

肖经理忙不迭的跑进来，站在他床前，脸上透着惊恐和难堪。

一见肖经理这表情，张磊顿感大事不妙，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拉住肖经理的胳膊。

“出什么事了？”

肖经理眉头往上抬了抬，十根手指交叉抖动起来，踉跄回道：“张哥啊，出大事了，两车装置让人盗走了一大半。”

“啊？”张磊脸色刷白下来，额头上的汗水汇作一股激流，流到了耳根。

他心想这下完蛋了，一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心里也有了乾坤。此刻的他恨不能给自己几嘴巴。

“霍传飞人呢？”

肖经理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等民警过来做笔录呢。”

张磊扒开肖经理，一个箭步飞了出去，径直顶到霍传飞跟前，不客气道：“怎么回事，让你值班，你怎么搞的？东西怎么会丢呢？”

发现东西失窃的时候，霍传飞的魂魄就已经散了，张磊这么一逼，他整个人几乎颤抖起来，原本蹲在地上的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干涩的挤不出半滴泪水，死死的盯着地面，不敢直视张磊。

“我实在太困，本来我想睡几分钟不耽误事，可谁知一觉睡到天亮，我……”

张磊一听是这个情况，整个人都爆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喝道：“你啊你，万里江山走了一多半，你就差这么一会儿了？东西被偷了，你就这么干坐着？不想想办法？”

“我……已经报警了，我……知道错了。”

张磊握紧的拳头还是松了下来，“你自己跟崔总请罪。”

“肖经理。”张磊大喊一声，见他颠跑过来，便开始布置任务。

“别管什么司机工程师了，咱们分头行动，挨家挨户走访，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这里没有监控视频，警察来了也无济于事，咱们不能等，你去安排。”

肖经理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要是设备没运到地方就出了问题，他跟公司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件事他不冲在前面，没人替他担责。

在张磊的建议下，他带头给大家分任务，开始了挨家挨户的走访。

这个时候，警察也赶了过来，张磊赶紧上去，急忙握手拜求，“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紧帮我们把东西找回来啊，这些东西真要丢了，我们这些人全都完了。”

他抬头一看，正是昨晚的值班民警，“是你们？”他诧异道。

对方也认出了他，迟疑了几秒道：“昨晚上就差点出事，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管辖区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有责任。请你们放心，接到报案我们就已经锁定嫌疑人了，现在分队正往那边赶，要是有结果，马上通知你。”

张磊连忙感谢，“好好，太好了，我做点什么？或者你告诉我分队同志在哪儿，我一刻都等不了，现在就想跟过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霍传飞跟着应声，脸上的汗水渐渐风干。

“你们去了也没用，还是在这等结果吧，你们谁报的案，咱们先做一下笔录。”

张磊挪到一旁，走到案发现场，查看了一下被损坏车辆的周围。负责这两辆车的司机守在一旁，见张磊过来，便报之情况：“七零八碎，加起来丢了小半车的东西，车门还给撬坏了，这些畜生，我要见着，非扒了他们皮不可。”

张磊接过丢失设备统计名单扫了一眼，心里基本有了答案。丢的东西不成系统，什么都有，即便拿走了也无法直接利用，顶对能当作破铜烂铁硬塑料。

这样看来，和昨晚那帮年轻人脱不了关系了。

带着这个想法，他重新回到民警身边，试探性问道：“同志，是不是昨晚那帮小混混干的？”

民警同志严肃道：“不好说，现在还没证据，不能臆断。”

正焦灼的时候，分队那边来电话了。民警挂掉电话，准备要走，张磊一把抓住他袖口，“同志，我跟你们走一趟吧，是有结果了吗？”

迟疑了几秒钟，民警回道：“也好，跟着过去吧，万一是他们，方面立案调查。”

霍传飞借势也跟了上车，沿路一句话不敢说，全程低着头，比强盗小贼还要心虚。

到了派出所，执勤民警走向扣留室，让张磊等在外面。张磊只好服从，全程把耳朵贴在门缝，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民警和这位龙哥已经是老朋友了，他到派出所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都要多，一来二去就更滑头狡诈了。

“警察同志，我都说一百遍了，东西不是我拿的，你们可不能乱加罪名啊。”

站在旁边的队员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他，“你还狡辩，这些东西就在你们活动室外面，还不承认？说，几点几分干的？”

执勤民警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点了根烟，“小龙，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呢，坦白从宽，接受治安处罚，第二呢，货物的主人就在外面，我把你交给他们，由他们先跟你谈，你看如何？”

张磊听到这，也了解并确定了情况，一把推开门，不等民警反应过来，一拳打到了对方脸上。

“混蛋，什么都敢偷，不想活命了？”

“干什么干什么？松开。”民警一把拉住张磊，不让他上前。

小龙见是张磊，把头扭到一边，不屑的样子。民警一把将他头拧过来，“怎么，现在知道没有面子啦？赶紧交代问题。”

小龙冷笑一声，“你那破东西也不是值钱玩意，我也不打算要，借来看两眼。你拿回去吧。”

张磊一听这话，急了，“警察同志，你也看见了，这小混蛋自找的，今天你别管，我替他爹娘好好教训他一下，没规没矩，违反治安处罚还趾高气扬，东西你怎么搬走的，怎么给我送回去。还有我们的车也被你们损毁了，钱必须赔偿。”

“张磊啊，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这个混混是块臭石头，油盐不进，没爹没妈，家里剩一个年迈的老人，不孝顺不说，还处处惹事。要不是相亲帮衬过活，早就活不了了。”

张磊一听这话，有些不满意，“警察同志，这么说，我们的车辆损失费要不回来了？”

“放心，这个钱镇上来出，东西我找人给你们拉回去，你们负责清点，最后报给我们损失费就行。至于这个人，按照条例先拘留，根据你们损失情况再决定升不升级事件性质。”

听民警这么说，张磊也就放心了，车辆损失倒是小事，怕就怕一些关键的设备损坏了，不是每个设备都有备用的。真要在关键器械上出了纰漏，可就是大麻烦了。

“先这样吧，我们这就到现场清点，先不拉回去，核对完了再说。”

真是倒了大霉了，出门就一直不顺，烦心事一件接一件，好在东西找回来了，否则崔挽明那头是交代不过去了。

霍传飞两人赶到现场，看着满地狼藉的设备零件，心都快碎了。

事已至此，再多责备都没用了。两人花了三个小时，才把清单上的东西核对齐备，不丢东西就是万幸。

正打算走，从屋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张磊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是你？”

女孩有些自责，手里拿着两瓶水，递给他们两，“昨天晚上的事，小龙是被逼的，他不想招惹你们的。”

张磊接过她的水，随即放在一旁，疑惑的问道：“被逼的？谁逼的？”

女孩的眼神开始躲闪，转身便要回屋，被张磊一把拦下，“把话说清楚。”他似乎感到了事情的微妙，想搞清楚藏在背后的原因。

女孩抬头看了他两一眼，“进屋里吧。”

两人跟着进了屋，屋里七零八碎，全是生活用品和垃圾，哪像是女孩住的地方，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说吧，什么情况？”

女孩靠在墙上，看着院子乱糟糟的枯草，眼里透着一丝绝望。她从桌上的一堆零碎中拾起一根烟，含在嘴里点上。

“我们在KTV玩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个人，这个人出手很大方，不但帮我们买了单，还点了很多酒水。”

“这个人逼你们干的？”张磊询问道。

“没错，到现在也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他始终带着口罩，说话声低沉。替我们结完账，又给了龙哥一万块钱。”

“让你们偷我的东西？”

女孩点点头，“我当时劝龙哥，他不听。没想到货刚到手，还没等转出去，警察就找来了。”

张磊好奇问道：“运到什么地方去？把你们交货地点告诉我。”

“你觉得现在还能交易吗？事情已经暴露了，对方肯定跑路了。龙哥这次被坑惨了。”

冷静一想，确实如此，警车在镇里鸣笛四起，人恐怕早就被吓走了。

“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去派出所说？”

女孩苦笑，“全部交代？那一万块钱好处费就没了，现在这情况，龙哥顶多在里面呆十五天，要是把那人得罪了，会有麻烦的。我们虽然没正经事，但也不轻易找麻烦，但下载乃这个麻烦事大了，龙哥一人受罚，等他出来一切都好了。”

“十五天拘留？你怎么知道就不会判刑？这个要根据盗窃物品价值多少来量刑。”张磊说道。

女孩扔掉烟头，看了眼张磊，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大哥，我替龙哥给你道歉，既然你们没有损失什么，能不能原谅龙哥一次，他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看得出你们的东西很贵重，真要按物品价值来量刑，恐怕他真要入狱了。到时候，龙哥奶奶怎么活命。”说着，女孩有了哭腔，身体软了下来。

原来她是怕这个，张磊虽然对大龙这种人恨之入骨，但一想到幕后真凶还没浮出水面，一想到还有个老人家等着赡养，一下就心软了。

“这个事我会考虑，你不要着急，不过，有件事你要答应我。”

“大哥，你说，只要我们能办，一定给你办。”

张磊看了眼霍传飞，笑道：“姑娘，大龙要是十五日之后出来了，你们帮我找到昨晚联系你们的人，等我事情办完，我再来找你们，我要揪出这个人。不要跟我耍滑头，大龙会不会再进笼子，就看你了。”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一种交易，更是对他们的救赎。张磊料定他们不敢再乱来，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女孩，“替我看看老人家，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挺漂亮一姑娘，没个人样。”

和派出所那边交代完后续，车队才徐徐离开红岩镇，这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

此行向西，张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再看天气预报，西原市那边已经转晴。但暴风雨何时再来，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