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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的不止崔挽明一行，远在西部的黄旭此刻也一脑袋大包。

大雨降临，所里的试验地遭到了洪水浸泡，他一方面要组织职工抢救水里的科研材料，另一方面又牵挂着张磊他们的行程。

如今全域信号中断，手机和网络都用不了，外面什么情况他根本不知晓。按照他的指示，所里的小王和小孙已经到市里想办法发传真，把这里的情况通过金种集团总部转告给张磊他们，好让他们做好行程规划。

带着复杂的心情，面对张总和刘副市长带队欢送的仪式，张磊和霍传飞一点心情都没有。礼貌下车跟领导合影寒暄，点头称是，握手保证。潦草完事后便又上了车。

领导还不清楚也没有必要把握这么多细节，所有的难题都在具体负责人手里，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

为了尽快拿出方案，张磊和霍传飞上了一辆车，方便商量和协调。

“怎么办，看崔总的意思，也没有具体的解决措施，咱们是改变计划，换个试点，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霍传飞对试点情况没有张磊了解，便向他行问。

张磊苦着眉头，又摇了摇头，咂咂嘴道：“不太清楚崔总的实意，听他的口气，怕是想让咱们按计划进行了。要是不同意，早就挑明了。看来是要咱们自己拿主意了。”

霍传飞愁的闭上了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没有任何命令，你拿主意吧。”

感受到霍传飞对这件事的态度，张磊不好说什么，毕竟不是他的下属。

他从兜里掏出黄旭托人发过来的传真，又看了一遍。

“生产部王帅还算机灵，这份传真没经张总的手，他从办公室直接拿过来的。情况你也了解了，恐怕比新闻上报道的还要糟糕。看来，如期推进是不可能了。”

“这是天灾，怨不得人，崔总要是同意，咱们即刻掉转车头，先在东边把示范点搭建起来，也不是不可以。”霍传飞补充道。

正在两人愁眉之际，崔挽明的电话过来了。

“你两都在吧，这样，我长话短说，现在我跟张可欣在一起，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黄旭那边也想办法联系上我了，他的意思是暂停行程，塌方地段何时修好还不好说，冒然进去恐怕会带来隐患。我的意思，保护设备最重要，工期延迟不会太久，秋雨再大也不会拖太长，你们沿途找个地方休息两天，只要路一通，马上出发。我们也借着这个时间，再修改一下工程实施方案，前后一弥补，耽误不了几天。”

崔挽明之所以不早做决定，正是因为没看到黄旭那边的实际情况，现在跟他联系上了，自然在心中有了定夺。

崔挽明的来电太及时了，手无举措的张磊和霍传飞再也不用纠结了，毕竟崔挽明是总负责人，他的话就是军令。有了指挥棒，不管事情对还是错，都跟他们无关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的设备就这样堆积在车里，要说不在意，那是骗鬼的话。张磊的担忧在霍传飞看来纯属多余。

“休息吧，不要神经兮兮了，车上的东西安全的很，你担心什么，这个东西是咱们量身定制的，谁拿去了也没用。”

霍传飞的话看似有道理，但张磊还是不放心，“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白天你看到了，这个镇子破破烂烂，什么人都有，咱们这么大个队伍开拔进来，本来就很显眼。这里的治安情况什么样，咱们一点不清楚，还是提高警惕的好。你先睡，前半夜我值班，后半夜你换我。”

虽说是同事关系，但这个时候，张磊不能再任由霍传飞散漫了，出了问题，谁都担不了。也就做出了命令。

霍传飞把身子翻过去，抱着肚子睡了过去。

司机师傅和随行工程师们早已经酣睡过去，旅店外面寂静的马路边上，满载装备的车辆漆黑一片，夜里的冷风一吹，像一樽樽硕大的石头。

张磊在周围探查了一遍，已经十点多了，镇里的灯火基本熄灭，寻常人家早已睡去。只有不远处的一家KTV还在酣唱不止。那声音夹带着浓烈的酒精气息，让张磊感到很不安心。KTV门口停着几辆破旧的摩托车，从装饰来看，像是青年男女才会有的装扮。

他关了手电筒，退回到车的副驾驶，双手交叉放在袖筒，死死的盯着那道红绿霞光。不敢有丝毫怠慢。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吵闹声才渐熄下来。张磊的眼睛已经挺不住了，刚要闭上，摩托车的大灯直射过来，将他的眼睛刺得很不舒服，他赶忙用手掌挡住，眯着眼试图看个究竟。

摩托车上几对烟酒酣畅得青年男女随即开了过来，左右的灯光都集中到货运车的驾驶舱，将张磊完全的暴露出来。

他在心中默念，希望这行人赶紧离开，不要闹事。但往往这时候，越是害怕，事情便越是找来。

打头阵的摩托车先停在了货车前面，后座上下来个妙龄女子，打扮清凉，和这深秋的夜叫板着。

她带着皮手套，径直来到副驾驶车窗，敲敲车窗。

张磊张开嘴，隔着玻璃看了眼外面，姑娘的面盘在灯光车影的覆盖下，斑驳憎人。把张磊吓了一跳。

“谁？”

姑娘一听，捧腹大笑，“说你呢，下来。”

她虽然笑着说，但听不出什么好意。

张磊感到一丝不妙，把车窗要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姑娘竖起大拇指，“龙哥让我问问你，在这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把车停在这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一听这话，张磊心里有数了，果然是一群小混混。

为了不惹事，他放下姿态，故作示弱，“那能不能让龙哥把车灯先关了，我眼睛实在睁不开了。”

正说着，那位龙哥便走了过来，“这点事都问不明白吗？”

显然，他有些不高兴了，姑娘赶紧退到后面，手插进裤兜，准备看热闹。

张磊知道，对方如想闹事，躲在车上是躲不过去的，索性下了车，面对面解决问题。

“龙哥，你好。”张磊伸出手，想礼貌待人。

对方看了他两秒，手还是垂在两侧，歪着头吐了口唾沫，“你们在这干什么呢，这么多车，你们一来，让镇里的车怎么过。赶紧走，离开这里。”

一听这话，张磊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但又不敢往外烧。

冷静的解释道，“我们确实是路过，在这住一晚，旅馆没有停车场，只能路边将就一晚，放心，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不会影响居民出行。”

对方一听，急了，“我的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我让你们走，现在，马上。你看看我身后这么多朋友，这么多车要通过，你们拦着道，我们怎么过去？”

张磊苦笑一声，“兄弟，你看，路还有很宽的距离，别说摩托车，就算私家车也能正常通行，不会拦着你们去路。”

张磊自知辩解可能是无用的，地痞流氓要滋事，不需要任何理由，什么事也都能成为理由。但对方人多，又在人家地盘上，这时候万万不能起冲突，一旦把司机师傅和工程师连累进来，是会出大事的。

这样一想，他机灵的从身上掏出两包烟，又拿出五百块票子递过去，“兄弟，你看，我们山高路远的来到这不容易，叨扰到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别跟我们一般见识，这点心意就当给大家买杯解酒茶喝。”

这位龙哥张嘴正要回击，只听从KTV那边驶来一辆巡逻警，一把将烟和票子抢过来，把脸贴到张磊跟前，“行，你小子识趣，今天就不给你找不快。”

大手一挥，车托扬起青烟，呼啸着离开了镇子。

巡逻民警把车停了下来，跟张磊了解起情况，张磊将事情原委告知民警。对方无奈的对张磊说到：“这些小年轻啊，都是镇上和附近村镇的，无所事事，成天惹事，放心，我们二十四小时值班，有困难随时找我们。”说着，把当夜值班队长电话给了张磊。

这才算告一段落。

警车离开后的半小时，已经进入凌晨，张磊的心还七上八下。此时的夜已经没有半点声响，就连狗儿都鼾声四起。

他锁上车门，把闹钟调到两点半，闹钟一响就跟霍传飞换班。

霍传飞本就觉得张磊大惊小怪，经他这一折腾，脾气更大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多大点事，神经兮兮一路了，你不疯我都要疯了。崔总派你来是给我解决问题的，不是给我添堵的。”

面对霍传飞的说辞，张磊不想解释什么，又把晚上发生的事赘述了一遍，“这事可大可小，你要不愿意值班，不勉强。”说着转身准备重新回到车上。

霍传飞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毕竟是他的同事，万一日后张磊在崔挽明面前提起这事，吃亏的还是他。

出于这层考虑，霍传飞忙把他拦下，“行了行了，马上天亮了，你休息休息，我过去就行。”

张磊把手电筒交到他手里，将信将疑的回到了旅馆，头晕目眩的一番折磨后，终于睡了过去。